第7章 盛宴奔波

入秋的风,携着丝丝凉意,悄然拂过澜府的每一寸砖石、每一片草木,仿若一位悄声低语的使者,诉说着季节的更迭。此刻的澜府,却毫无秋日应有的悠然闲适,上上下下仿若忙碌的蚁群,为一场即将拉开帷幕的盛宴奔波不停。

这场宴请城中权贵名流的宴会,无疑是澜府展示颜面与威望的绝佳契机,桃喜与张月皆心明眼亮,知晓其中关窍,恰似两匹暗中蓄力的骏马,在心底较着劲。

桃喜提前数日便投身于筹备的忙碌漩涡。每日晨曦尚被晨雾朦胧笼罩,天际仅透微光,她便已轻手轻脚起身,生怕惊扰了还在沉睡的府邸。一头扎进书房,那摆满古籍食谱的书架仿若一座等待挖掘的宝藏,她逐本翻找,目光如炬,一心要为这场盛宴觅得既应和时令、又能尽显澜府尊荣的佳肴。每相中一道菜品,她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菜品上桌后的模样,从食材的新鲜色泽、搭配后的和谐美感,到烹饪时散发的诱人香气、入口后的美妙滋味,皆反复斟酌。像是选定一道以秋日肥蟹为主料的“金粟蟹酿橙”,她想象着鲜美的蟹肉与香甜的橙子巧妙融合,再撒上金黄的粟米,不仅色香味俱全,更契合秋日丰收之景。紧接着,桃喜马不停蹄奔赴厨房,与经验老到的大厨们围坐于厚实的木桌旁,就着菜谱探讨每一道菜的烹制细节。食材的预处理,她要求严苛,大闸蟹必须是清晨渔人刚从河中捞起、活蹦乱跳的,橙子得是后院果树上当日新摘、果香浓郁的;火候的掌控更是精准到分秒,炖煮蟹肉汤汁时,需先用猛火快煮锁住鲜味,再转小火慢熬,让汤汁浓稠醇厚;调味上,仅用少许姜丝、香醋去腥提鲜,绝不多加杂料掩盖食材本味。

她穿梭于炉灶与案台之间,指挥若定,力求每一道菜品端上桌时,都能引得宾客赞叹,为澜府挣足颜面。宴席场地的布置同样倾注了桃喜无数心血。

她亲力亲为,在各个庭院间来回奔走,指挥下人们挪移桌椅、悬挂帷幔。挑选帷幔时,她的眼光挑剔至极,颜色既要呼应秋日的暖黄、枫红,营造出温馨而不失高雅的氛围,图案又得展现澜府传承百年的底蕴与品味。站在庭院正中,她目光如炬,审视着每一处布置,稍有偏差,便立刻让下人调整,那专注神情仿若正在雕琢传世的艺术品。与此同时,桃喜在自身装扮上也煞费苦心。深知这场宴会是她树立威望的黄金时机,不容有失。命丫鬟将珍藏的首饰匣子捧至妆台,匣子开启瞬间,华光璀璨,各类珍宝琳琅满目。她逐一审视,每拿起一件,往昔佩戴的场景、众人的评价便涌上心头,只为找出与宴会服饰最契合、能尽显自身气质的搭配。最终选定一支羊脂白玉簪,簪身雕刻的梅花傲雪凌霜,仿若散发着冷冽暗香,与她选定的月白色拖地长裙相得益彰,既衬出温婉端庄,又彰显骨子里的坚韧。配上圆润硕大、柔光熠熠的珍珠耳环,以及翠色欲滴、水头极佳的翡翠手镯,整体装扮仿若从月宫下凡的仙子,定能在宴会上艳惊四座。

另一边,张月听闻桃喜为宴会忙得晕头转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冷笑,心中暗忖定要在宴会上将桃喜狠狠比下去,让众人知晓谁才是澜府最受宠的当家主母。她差遣机灵的心腹丫鬟,快马加鞭寻来城中以精巧手艺闻名的裁缝,许以重金,要求依桃喜平日喜好风格,赶制一件衣裳。那裁缝手艺精湛,接下重任后,日夜赶工,几日几夜未曾合眼,终成这件“得意之作”。衣裳选用顶级绸缎,触手丝滑,光泽仿若流淌的月华,绣工更是巧夺天工,每一针每一线都勾勒出细腻繁复的花纹,龙凤呈祥图案栩栩如生,似要冲破布料、翱翔九天,较桃喜常穿款式更为华丽张扬,恰似张月此刻急于炫耀、打压对手的心境。不仅在服饰上较劲,张月在菜品筹备上也打起了小算盘。

她深知美食能俘获人心,私下买通了一位小厨,让其偷偷准备一道别出心裁的“玫瑰蜜酿燕窝”。选用的燕窝皆是从南洋精心挑选而来的顶级白燕,根根晶莹剔透;玫瑰花瓣则是清晨带露采摘,香气馥郁,经秘制手法酿成甜润的花蜜,与燕窝相融,入口丝滑,花香与燕窝的醇厚完美交织,甜而不腻,只盼能在宴会上一鸣惊人,抢尽桃喜风头。

宴会当日,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澜府仿若一颗被点亮的夜明珠,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们身着华服,头戴珠翠,笑语盈盈鱼贯而入。一时间,府内人声鼎沸,丝竹管弦之声交织回荡,仿若奏响一场华丽的乐章。桃喜一袭精心筹备的月白色拖地长裙,裙摆用银线绣着灵动飘逸的云纹图案,仿若行走间带起仙风,飘飘欲仙。外罩淡蓝色薄纱披风,披风丝线在灯光下闪烁微光,宛如繁星点点,更添神秘高雅气质。头发挽成端庄大气的发髻,插着那支羊脂白玉簪,簪上梅花与整体装扮相映成趣,耳垂珍珠耳环摇曳生光,尽显温婉,手腕翡翠手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她亭亭玉立站在庭院门口,面带微笑迎接宾客,仪态万方,仿若画中仙子下凡。

张月见桃喜这般模样,心中暗喜,自以为妙计得逞,莲步轻移而出,身着那件桃红色拖地长裙,裙摆宽大,金线绣就的牡丹花纹娇艳欲滴,仿若能嗅到馥郁花香,尽显富贵奢华。腰间束一条紫色丝带,打成的蝴蝶结精致小巧,镶嵌的硕大红宝石夺目耀眼,愈发衬出纤细腰肢。头发高高盘起,插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簪子,红宝石光芒四射,与腰间相互辉映。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笑容,眼神挑衅地看向桃喜,仿若在宣告:“今日这场合,看你如何与我抗衡。”

然而,桃喜瞧见张月穿着,仅是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心中暗道:“张月啊张月,你以为仅凭这些雕虫小技就能将我比下,未免太过天真。”她不慌不忙整了整披风,仪态万方向前走去,每一步沉稳自信,散发着当家主母的威严。席间,宾客们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

桃喜作为当家主母,从容周旋其中,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每一个微笑、每一句问候都恰到好处,仿若春日暖阳,暖人心扉。有宾客夸赞菜品精致,她便轻声细语介绍菜品渊源与特色,言语间尽显大方得体。谈及那道“金粟蟹酿橙”时,她笑语盈盈说道:“这道菜可有些讲究,秋日蟹肥,正是品尝鲜美蟹肉的好时节,这蟹选自咱们府后那条清水河,清晨现捕,活力十足;橙子则是后院果树所结,果香四溢,二者搭配,再融入新收的粟米,口感层次丰富,望各位贵客喜欢。”众人听闻,纷纷点头称赞,对桃喜的用心更是刮目相看。有人提及近日城中文化盛事,她也能接上话茬,发表几句独到见解,引得众人频频点头。

讨论到城中新办的诗会时,桃喜浅笑嫣然,轻声说道:“听闻那场诗会佳作频出,文人墨客汇聚一堂,以诗会友,若是有机会参与其中,赏读佳作,感受诗词魅力,倒也是件雅事。”见解独到,言语温婉,瞬间成为席间焦点。反观张月,虽试图在席间展露锋芒,却因满心攀比,言语间难免急切,失了从容。见众人目光多被桃喜吸引,心中愈发焦急,便故意提高音量,娇笑着插话,试图将话题引向自己。一次,宾客们正沉醉于诗词探讨,她突然娇嗔道:“哎呀,说起诗词,我前几日也读了一首好词,只是这其中深意,我还有些懵懂呢,公子们可愿为我解惑?”可这突兀举动,未达预期,反倒引得几位宾客微微皱眉,只敷衍应付几句,便将话题转回原处。此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笑着对桃喜说道:“澜府主母真是仪态万千,今日这宴会操办得如此周全,可见是用心之人。老身参加过不少宴席,像这般既有品味又不失温馨的,着实少见。”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对桃喜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桃喜微微屈膝行礼,谦逊道:“老夫人谬赞了,这都是府中上下齐心协力的结果,桃喜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罢了。”声音温婉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张月坐在一旁,气得暗自咬牙,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用力泛白。精心筹备,本想让桃喜出丑,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反倒让桃喜大放异彩,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笑容,仿若冬日残冰,冷硬易碎。澜公子坐在上位,静静看着这一切。原本对妻妾争斗未太在意,只当生活调味剂,可今日见桃喜在宴会上表现,心中不禁对她的气度有几分赞赏。桃喜那端庄大方仪态、应对自如谈吐,都让他刮目相看。心中暗自思忖:“这桃喜,平日里看着柔弱温婉,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有如此魄力,倒是我小瞧她了。”这一丝赞赏,让桃喜看到一丝希望,心中暗喜多日努力隐忍未白费,也更坚定暗度陈仓、扳回局面决心。可还没等桃喜沉浸在短暂喜悦中多久,宴后,众人移步花园赏月。

月光如水,洒在花园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上,仿若铺上一层银纱。澜公子与宾客寒暄几句后,便走向张月。张月见公子过来,立刻收起席间不悦,换上娇柔笑脸,亲昵地挽上澜公子胳膊,娇嗔道:“公子,您可算来了,臣妾在席间好生无趣,就盼着能与您单独待会儿呢。”澜公子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浅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就你会撒娇。”说着,还亲手拿起一块点心,喂到张月嘴边,张月一脸幸福张口吃下,眼神满是得意,仿若在向桃喜示威。

桃喜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原本因宴会成功稍有回暖的心,瞬间又沉入谷底。只觉胸口一阵闷痛,仿若被无形之手揪住。成婚至今,与澜公子相处时光寥寥,难得今日宴会得他几分赞赏,还没来得及回味,便被这残酷现实打脸。

双手在袖中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面上依旧要强撑着镇定。一旁的玲儿见状,气得直跺脚,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张月数落一番,为小姐讨回公道。咬着下唇,压低声音恨恨道:“小姐,您瞧那姓张的,太过分了!公子怎么就被她迷惑了呢,咱们今日这般辛苦,她倒好,又来抢风头。”

桃喜微微摇头,轻轻拉过玲儿的手,低声告诫道:“玲儿,莫要冲动。今日这局面,我早有预料,咱们不能因一时之气坏了大事。在这深宅大院,若是沉不住气,只会落入他人圈套,前功尽弃。”玲儿听了,眼眶泛红,用力点点头,心中虽满是愤懑,却也只能强忍着。桃喜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试图让心情平复下来。月光洒在脸上,映出眼中坚定与决绝。暗暗发誓:“今日羞辱,我记下了。张月,你别得意太久,我定要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尽管前路荆棘丛生,可桃喜骨子里那股不服输劲儿愈发强烈,她深知这场妻妾之争,才刚进入白热化,未来挑战重重,必须凭借智慧与坚韧,在这暗流涌动的澜府闯出一片天地。

而此时,张月依偎在澜公子怀里,心中满是得意,以为又一次成功打压桃喜,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往后这澜府,怕是再无人能与她抗衡。她却不知,桃喜早已在暗中积蓄力量,一场更大反击,正在悄然酝酿。澜府的夜,依旧静谧,可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愈发汹涌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