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自恃深得澜公子的宠爱,越发变得恃宠而骄,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再也不满足于仅仅在情感上与桃喜争风吃醋,竟妄图在府中的事务管理上也插上一脚,进而逐步架空桃喜,成为这澜府真正的掌权者。
一日清晨,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淡淡的金光,桃喜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丫鬟们鱼贯而入,端着热水、毛巾、梳妆盒等物,开始伺候她梳洗打扮。桃喜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面容。她轻轻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乌黑亮丽的长发,心中暗自思量着今日要安排的诸多事务。每梳理一下,她都仿佛在整理自己杂乱的心绪,试图为这即将忙碌的一天寻得一份安宁与条理。穿戴整齐后,桃喜来到院子里,此时,下人们早已候在一旁。春日将近,正是大扫除的好时机,她深知经过一冬的蛰伏,府中的各个角落都积满了灰尘,若不彻底清扫一番,既不卫生,也失了这高门大户的体面。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家都听好了,今日咱们要把府里好好打扫一番。阿福,你带几个人负责清扫庭院,务必将落叶、杂物清扫干净,尤其是那些墙角旮旯,千万别落下;阿兰,你领着丫鬟们擦拭门窗,要擦得光洁透亮,能映照出秋日的晴空;还有阿贵,你去整理库房,把各类作品归类存放,以便取用。”下人们纷纷领命而去,一时间,府里热闹非凡,忙碌的一天就此拉开序幕。
桃喜站在院子中央,目光巡视着四周,确保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众人各司其职,干得热火朝天之时,张月却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嫣红色的锦缎长裙,那颜色如同燃烧的晚霞,夺目至极。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龙凤呈祥、牡丹绽放,随着她的走动,那些花纹仿若活物一般,熠熠生辉,尽显奢华。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红宝石的腰带,红宝石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更衬得她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头发高高挽起,梳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凌云髻,插上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簪子上的流苏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出场奏响乐章。她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神中透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活脱脱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姐姐,”张月走到桃喜面前,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与挑衅,“我那院子可得先打扫打扫,这几日公子时常过去,可不能弄脏了,要是让公子不悦,可就不好了。”桃喜闻言,手中正拿着的账本微微一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成婚至今,她兢兢业业地操持着府中事务,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每一个安排都是深思熟虑,为的是让府里井井有条。
如今这张月却仅凭公子的几分宠爱,便妄图打乱她的安排,这怎能不让她气愤?她抬眸看向张月,只见对方眼神中满是得意与张狂,分明是故意来挑事的。可桃喜毕竟不是冲动之人,她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此刻与张月起了正面冲突,只会让旁人看笑话,落得个善妒、不懂规矩的名声,到那时,别说稳固自己的正室地位,怕是连在这府中的立足之地都要堪忧。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将那满腔怒火压了下去,脸上迅速挤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妹妹说得是,公子常去的地方自然要格外留心。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先去你那儿打扫。”张月听了,心中微微一怔,她原以为桃喜会与她争执一番,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地就妥协了,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空落落的。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有劳姐姐了。”说完,便扭着腰肢,得意洋洋地离去了。
桃喜望着张月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账本,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暗发誓:“张月,你今日这般羞辱我,他日我定要你加倍偿还。”可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稳住局面,不让张月的阴谋得逞。思及此处,桃喜迅速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要想在这场争斗中占据上风,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借助外力。于是,她开始暗中加强与几位正直嬷嬷的联系,这些嬷嬷在府中资历深厚,经验丰富,且为人刚正不阿,深受众人敬重。
掌管礼仪的孙嬷嬷,在澜府已效力数十载,她对府中的各项礼仪规范了如指掌,经她调教出来的丫鬟小厮,个个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桃喜时常亲自前往孙嬷嬷的住处拜访,每次去都不会空手,总会带上一些孙嬷嬷喜爱的点心、茶叶之类的小礼物。一日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孙嬷嬷院子的小径上,桃喜带着玲儿,提着一盒精心挑选的桂花糖,缓缓走进院子。“孙嬷嬷,您在呢。”
桃喜一进门,便笑语盈盈地打招呼。孙嬷嬷忙起身相迎,笑道:“夫人来了,快请坐。”桃喜轻轻拉着孙嬷嬷的手,说道:“嬷嬷,您在府里辛苦了,我今日特意带了些您爱吃的桂花糖,您尝尝。”说着,便命玲儿将糖盒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弥漫开来。孙嬷嬷眼中满是感激,说道:“夫人真是太有心了,老奴多谢夫人。”桃喜微微摇头,说道:“嬷嬷您这是哪里的话,您为府里操劳了半辈子,这点心意算不了什么。嬷嬷,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请教您。”说着,桃喜便将张月近日在府中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孙嬷嬷。
孙嬷嬷听后,微微皱眉,说道:“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府中的规矩不能乱,她一个妾室,怎能随意插手中馈事务?夫人放心,老奴定会帮您留意着,若她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老奴定当出面制止。”桃喜听了,欣慰地说道:“那就多谢嬷嬷了,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除了孙嬷嬷,经验丰富的李嬷嬷也是桃喜拉拢的对象。李嬷嬷年轻时曾在宫中当过差,见多识广,对各类宅院里的争斗手段更是洞若观火。桃喜深知她的本事,时常向她请教一些管理下人、处理事务的经验。一次,桃喜在自己院子里设了小宴,专门宴请李嬷嬷。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有鲜嫩肥美的清蒸鲈鱼,鱼身上淋着的热油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色泽金黄的油焖大虾,虾肉饱满,入口即化;以及各种时令蔬菜,清炒时蔬鲜嫩多汁,凉拌菜清爽可口。可李嬷嬷却无心品尝,她看着桃喜,语重心长地说道:“夫人,这府里的水太深,您如今的处境老奴明白。那张月看似得宠,实则根基不稳,您只要稳住阵脚,按规矩办事,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桃喜虚心受教,说道:“嬷嬷说得是,还望嬷嬷日后多多提点我。”李嬷嬷点头应作:“夫人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在与这些嬷嬷的联系中,桃喜愈发明白,要想在这深宅大院中立足,不仅要有智慧,还得有威望。她借助嬷嬷们的经验和威望,不动声色地维持着自己在中馈事务上的主导权。
与此同时,桃喜也深知沈夫人在这府中的分量举足轻重,若是能赢得她的支持,那无疑是为自己增添了一道坚实的后盾。于是,桃喜在沈夫人面前愈发恭敬谦卑,用尽心思讨好。平日里,桃喜总是早早地起床,精心梳妆打扮后,便前往沈夫人的院子请安。每次请安,她都会带上自己亲手准备的一些小物件,或是绣工精致的手帕,或是精心烹制的点心,虽说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却饱含着她的真心。一日清晨,桃喜亲手做了一碟玫瑰豆沙酥,那酥皮层层叠叠,犹如绽放的花瓣,咬一口,玫瑰的馥郁与豆沙的绵软在口中散开,甜而不腻。她满心欢喜地带着这碟精心制作的玫瑰豆沙酥前往沈夫人处。“母亲,儿媳给您请安了。”桃喜一进门,便屈膝行礼,声音温柔甜美。沈夫人坐在榻上,微微抬眸,说道:“起来吧,今儿个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桃喜笑着起身,将手中的碟子递上,说道:“母亲,儿媳今日特意做了一碟玫瑰豆沙酥,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沈夫人接过碟子,轻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看着就不错,难为你有这份孝心。”桃喜忙说道:“母亲喜欢就好,只要母亲吃得开心,儿媳也就满足了。”
然而,与桃喜的满心期待不同,沈夫人虽然表面上客客气气,言语间却透着几分疏离。她只是随意地尝了一口酥点,便将碟子放在一旁,转而说起了府中的一些琐事,对桃喜的用心并未给予太多回应。桃喜心中虽有些失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耐心地陪着沈夫人聊天。
相较而言,张月却摸透了沈夫人的喜好。她知道沈夫人喜爱华丽的首饰,便时常搜罗一些精巧别致的珠翠送去。一日,张月带着一对翡翠耳环来到沈夫人院子,那耳环水头极好,翠绿欲滴,雕工更是精细,每一片叶子都栩栩如生。“母亲,您瞧,这是儿媳近日偶然寻得的一对翡翠耳环,想着定能配得上母亲的尊贵气质,特来孝敬您。”张月笑语盈盈,眼神中满是讨好。沈夫人一看到耳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接过细细端详,口中不住称赞:“哟,这耳环可真是漂亮,难得你有这份心。”张月见沈夫人高兴,更是乘胜追击,挨着沈夫人坐下,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说道:“母亲,儿媳平日里就盼着能多陪陪您,跟您说说话儿。您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尽管跟儿媳说,儿媳定当为您排忧解难。”沈夫人被张月哄得眉开眼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是你贴心,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太婆。”
不仅如此,张月还常陪沈夫人去佛堂祈福。每次去,她都精心打扮,穿着素净却不失高雅的衣裳,手持念珠,一脸虔诚。在佛堂里,香烟袅袅,静谧祥和。张月跟在沈夫人身后,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保佑澜府平安顺遂,家人和睦。每一次祈福,她都格外用心,还不时地帮沈夫人整理衣摆、递上香烛,种种小动作让沈夫人愈发觉得她乖巧懂事。一次祈福归来的路上,沈夫人看着张月,满意地说道:“月儿啊,你近来真是越发懂事了,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不嫌烦,还这么用心。”张月闻言,心中一喜,忙说道:“母亲,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如能陪着您,是儿媳的福气。只要母亲开心,儿媳做什么都愿意。”沈夫人微微点头,说道:“嗯,你有这份心就好,日后只管多来陪陪我。”张月连忙应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扶摇直上。
桃喜得知这些后,心中酸涩不已,但她明白,此时不能慌乱。她深知沈夫人在这府中的影响力,若是就此放弃争取,那自己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于是,她更加频繁地前往沈夫人处,不再仅仅局限于送些小物件、陪她聊天,还主动关心起沈夫人的身体,吩咐厨房按照沈夫人的口味准备膳食,甚至亲自为沈夫人挑选布料、裁剪衣裳。
有一回,沈夫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桃喜听闻后,心急如焚,当即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还加入了些许润肺止咳的雪梨块。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粥,一路快步走到沈夫人的院子,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母亲,儿媳听闻您身体不适,特意熬了这碗燕窝粥,您趁热吃些,对身子有好处。”桃喜轻言细语,眼中满是关切。沈夫人看着桃喜忙碌的身影和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接过粥碗,说道:“难为你了,孩子。”桃喜忙道:“母亲,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尽管沈夫人目前对张月更为青睐,但桃喜的这些努力也并非全然无果。
沈夫人偶尔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桃喜办事妥帖的认可,虽说只是寥寥数语,却让桃喜看到了一丝希望。在这看似平静的澜府深处,桃喜与张月的争斗愈发白热化。桃喜凭借着自己的智慧、隐忍以及与嬷嬷们的默契配合,艰难地在沈夫人处周旋,试图挽回局面;而张月呢,仗着沈夫人的偏爱和澜公子的宠爱,愈发肆无忌惮,屡屡挑衅,妄图彻底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