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深沉

夜色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铺展在澜府上空,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以及夜枭那略显凄厉的啼鸣,仿若在这静谧的夜里奏响一曲孤寂的乐章,为这深宅大院更添几分幽凉之感。

桃喜独自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锦衾绣被虽柔软暖和,却怎么也捂不热她那颗渐渐冰冷的心。她的目光仿若被窗外那如水的月光施了咒,痴痴地透过窗棂,望向那洒满清辉的夜空,思绪仿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悠悠荡荡地飘回到了儿时与澜公子共度的那段纯真无忧的时光。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徐徐浮现。

那是一个中秋佳节,澜府上下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五彩的绸带随风飘舞,处处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息。

府中的仆人们穿梭忙碌,准备着丰盛的晚宴,孩子们在庭院里嬉笑玩耍,追逐着那五彩斑斓的花灯。然而,年少的桃喜与澜公子却似两只不安分的小鹿,怀揣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与冒险之心,趁着众人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偷偷溜出了府门。月光仿若一位慷慨的引路人,倾洒在石板路上,为他们铺就了一条银色的通道。桃喜和澜公子如同两只脱缰的小马驹,一路嬉笑奔跑,银铃般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直至跑到了城外的河边。

彼时的河边,早已聚集了众多百姓,男女老少们手中捧着一盏盏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河灯,他们面容虔诚,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微光,默默许下心愿后,轻轻将河灯放入河中。那一盏盏河灯,仿若一颗颗闪烁的星辰,随着潺潺的水流缓缓漂远,带着尘世的祈愿与烦恼,驶向未知的远方。

桃喜和澜公子也被这温馨浪漫的氛围深深感染,二人兴致勃勃地买了两盏精致的河灯。桃喜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河灯,那河灯是粉色的荷花模样,花瓣轻薄如翼,烛光在里面摇曳闪烁,仿若藏着一个甜蜜的梦。她蹲下身子,指尖轻轻触碰河水,缓缓将河灯放入水中,河水泛起微微涟漪,河灯晃晃悠悠地向前漂去。

就在她起身转头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与澜公子交汇,却见他正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神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透着少年的纯真与炽热,仿若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桃喜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仿若天边的云霞。“桃喜,今日中秋,咱们也对着河灯许个愿吧。”澜公子的声音仿若一阵轻柔的晚风,带着几分温柔的蛊惑,在她耳畔轻轻响起。桃喜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二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待桃喜再次睁开双眼时,却惊觉澜公子不知何时已悄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仿若能包容世间一切风雨,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仿若要给予她一生一世的守护。“桃喜,我愿与你一生相伴,永不分离。”澜公子的目光坚定如磐石,一字一顿地许下这庄重的诺言,仿若在向天地宣誓。

那一刻,桃喜只觉自己仿若置身于梦幻的云端,满心的欢喜与甜蜜仿若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周围的喧嚣声、欢笑声似乎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仿若只剩下他们二人,手牵着手,沐浴在这温柔如水的月光之下,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还有一回,桃喜不慎染了风寒,整个人昏昏沉沉,仿若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难受至极。澜公子听闻消息后,心急如焚,仿若热锅上的蚂蚁,不顾众人的阻拦,径直闯入了桃喜的闺房。彼时的他,平日里公子哥的洒脱不羁早已不见踪影,眼中满是焦急与关切,仿若桃喜的病痛都深深刺痛在他心上。他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坐下,生怕惊扰了虚弱的桃喜。

随后,他亲自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那模样仿若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接着,他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桃喜嘴边,口中还不时轻声安慰:“桃喜,别怕,喝了药你就会好起来的。”那温柔的语调,仿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桃喜即使满嘴苦涩,心中却也涌起一股暖流,仿若冬日里的暖阳照进心房。然而,时光仿若一把无情的利刃,悄然斩断了曾经的美好。

如今,物是人非,曾经那个与她许下一生诺言的澜公子,身边已然有了燕儿,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燕儿身上,那份曾经独属于她的宠溺与关怀,如今已所剩无几。

桃喜想到此处,眼中不禁泛起泪花,那泪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恰似她破碎的心,仿若夜空中坠落的繁星。尽管如此,桃喜心中却依旧期盼着澜公子能回头,能再次看到她深埋心底的真心。她深知自己如今处境艰难,仿若置身于荆棘丛中,夹在沈夫人、燕儿、张月等人之间,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那份自幼扎根于心底的真心,却如同坚韧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让她难以割舍,无法释怀。她只能在这漫漫长夜之中,独自咽下这份苦涩,任由那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仿若一只受伤的孤雁,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此时,窗外的树枝被一阵夜风吹动,影子摇曳在窗棂上,仿若一个孤独的舞者,在寂静的夜里翩翩起舞,又仿佛是在为桃喜的孤寂与哀愁轻轻叹息,仿若在与她共情这深沉的悲伤。玲儿在门外轻咳一声,那声音轻柔而小心翼翼,仿若生怕惊扰了沉浸在思绪中的桃喜,打破这夜的寂静。

“夫人,夜深了,您该歇息了。”玲儿轻声提醒道。桃喜回过神来,仿若从一场冗长的梦境中苏醒,轻轻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也去歇着吧。”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与落寞,仿若秋末的残荷,失去了日前的生机。她缓缓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试图寻得一丝温暖,然而,那心中的寒意却岂是这锦被所能驱散的,仿若寒夜中的霜雪,深入骨髓。

桃喜闭上双眼,想要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中却仿若走马灯般不断浮现出澜公子的面容,一会儿是儿时他纯真无邪的笑脸,仿若春日里绽放的繁花;一会儿是如今他望向燕儿那深情款款的模样,仿若夏夜中璀璨的星河。辗转反侧间,夜愈发深沉,窗外的月色也渐渐隐入云层,仿若不忍再直视桃喜的悲伤,仿若一位善良的隐者,悄然退场。

在这寂静的夜里,桃喜的思绪愈发纷乱,仿若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她深知,自己不能就这般沉沦下去,澜府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仿若一座暗藏玄机的迷宫。她身为澜公子的正妻,肩负着维护府中安宁的重任,仿若一位守护家园的女战士。

燕儿虽已有所改变,与她关系渐密,仿若春日里破冰的溪流,带来一丝生机;可张月依旧虎视眈眈,仿若夜空中隐藏的恶狼,随时准备扑食;沈夫人的态度也未彻底缓和,仿若冬日里未化的坚冰。稍有风吹草动,这看似平静的局面便可能瞬间崩塌,仿若沙堡在海浪冲击下化为乌有。她不禁回想起白日里的种种,燕儿愈发的端庄得体,在府中事务上处理得井井有条,愈发引得澜公子侧目。而自己呢,虽在一旁默默付出,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却仿若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桃喜的眼眶再次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难道我多年的深情,终究抵不过新鲜感么?”桃喜在心中暗自呢喃,满心的酸涩与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肆意泛滥。她深知,在这澜府之中,爱情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两情相悦,背后牵扯着家族、地位、声誉诸多因素。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期盼,期盼澜公子能有朝一日,重新看到自己的好,看到那份自幼相伴的情谊。

桃喜轻轻叹了口气,仿若要将心中的哀愁全部吐出,缓缓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外衣,仿若披上一层铠甲。她点亮了床边的烛灯,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仿若在黑暗中挣扎的希望之火,映照着她略显憔悴却依旧坚定的面容,仿若一位不屈的勇士。

她拿起一本账本,翻开,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开始仔细核对起来,仿若在审视战场的形势。尽管心中依旧酸涩,仿若未成熟的梅子,可她明白,此刻唯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熬过这漫长而孤寂的夜,仿若只有不停奔跑,才能逃离黑暗的吞噬。窗外,夜色依旧深沉,澜府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仿若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黎明的曙光,仿若一位沉睡的巨人。

而桃喜,在这一方小小的烛火下,独自与命运抗争,试图在这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上,寻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她知道,自己不能仅仅依赖于澜公子的爱情来支撑生活,她还有自己的价值和使命。

回想起这些日子对燕儿的帮助,桃喜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真心希望燕儿能在府中站稳脚跟,不再受欺负,毕竟同为女子,她不忍心见燕儿在这深宅大院中受苦。另一方面,她又何尝没有一丝私心,希望通过此举,能让澜公子看到自己的大度、善良,从而多关注自己一些。

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并未如她所愿。

澜公子确实因她对燕儿的援手,对她多了几分感激与敬重,可那眼神中的爱意,却依旧更多地倾注在燕儿身上。

桃喜心中苦笑,只觉公子太过多情,既给了燕儿柔情蜜意,又让自己在这深闺之中,为他牵肠挂肚。她深知,自己在这澜府之中,爱情已然成了奢侈品,而生存和守护家族的尊严才是当务之急。

她想起父亲将自己嫁入澜府时的嘱托,要她辅佐澜公子,维护澜府的昌盛。这份责任,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桃喜重新审视自己与澜公子的关系,意识到不能再一味地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和情感中。她需要更加理智地面对现实,寻找新的平衡。或许,她该试着放下一些儿女情长,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府中的事务管理中,巩固自己的地位,增强自己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