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自燕儿入门,便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时刻盘算着如何将她彻底扳倒,好独揽澜公子的宠爱。
这日,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几缕无力的光,仿若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暗流涌动。燕儿在院子里,对着满桌的账本,眉头紧锁。她深知自己出身青楼,为了能在这府中站稳脚跟,得让众人瞧得起,便主动向澜公子请缨,帮忙打理府中的一些庶务。可这账本上的条条框框、密密麻麻的数字,对她而言实在是棘手至极。加之之前请安误时受罚一事,她心中压力愈发沉重,仿若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张月瞅准了这个时机,莲步轻移,带着一脸看似关切的笑容,迈进了燕儿的院子。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裳,头上仅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打扮得温婉贤淑,仿若真的是来雪中送炭的知心姐妹。“妹妹,几日不见,你瞧你都憔悴成这般模样了。”张月一进门,便拉着燕儿的手,目光中满是心疼。燕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多谢姐姐挂怀,我这几日……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张月轻轻拍了拍燕儿的手,拉着她在石凳上坐下,叹了口气:“妹妹,你可得小心些,夫人最是看重规矩,你这样下去,怕是要吃大亏。依我看,你得立立威,让下人们知道你的厉害。你想想,如今府里这些丫鬟婆子,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你要是一味地心善,他们便会觉得你好欺负,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燕儿听着张月的话,心中一紧,想到之前受罚时那些丫鬟们异样的目光,不禁有些动摇。她咬了咬下唇,面露犹豫之色:“姐姐说得有理,可我……我又该如何立威呢?”
张月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思索片刻,凑近燕儿耳边,低语道:“妹妹,这事儿简单。你平日里在院子里,若是哪个下人敢冲撞了你,或是办事不利索,千万别手软,狠狠责罚便是。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都瞧瞧你的手段。”燕儿心中虽仍有些忐忑,但想着张月毕竟在府中时日已久,经验定是比自己丰富,便微微点头:“多谢姐姐提点,我……我记下了。”
张月见目的达成,又陪燕儿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燕儿几句,那模样,仿若真的是为她好。次日,燕儿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思考着账本上那些繁杂的账目。
正出神间,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过,手中捧着一摞衣物,似是要赶着去晾晒。因走得急,没注意到前方的燕儿,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衣物散落一地。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实在是没瞧见,求姑娘饶了奴婢这一回。”
燕儿本就因账本之事心烦意乱,此刻又被撞了个正着,想起张月昨日所言,心中一恼,当即沉下脸:“你这丫鬟,怎的如此毛手毛脚?在府里当差,连点规矩都不懂!”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口中不停地求饶。燕儿却仿若被猪油蒙了心,听不进她的哀求,转头对身旁的婆子说道:“去,拿家法来,今日便要好好惩治惩治这不懂规矩的丫头。”
婆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根戒尺。燕儿接过戒尺,咬了咬牙,对着小丫鬟的手心狠狠打了下去。小丫鬟疼得惨叫连连,手掌瞬间红肿起来。燕儿却仿若未闻,一下又一下,直打得小丫鬟哭得声嘶力竭。待燕儿停手,小丫鬟的手心已是血肉模糊。她瘫倒在地,气息微弱,仿若一滩烂泥。燕儿这才仿若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今日便饶了你这一回,往后若是再敢犯错,定不轻饶!”小丫鬟被同伴搀扶着,哭哭啼啼地离去。她不是别人,正是沈夫人房里得宠的二等丫鬟翠柳。
翠柳平日里机灵乖巧,很是讨沈夫人欢心,此次奉夫人之命,去库房取些换季的衣物,怎料会遭此横祸。翠柳满心委屈与愤恨,一路哭着跑向沈夫人的院子。沈夫人正在佛堂诵经,听闻外面的哭声,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待翠柳哭哭啼啼地进门,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诉说出来,沈夫人的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岂有此理!”
沈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跟着震颤起来,“这贱婢,刚入府几日,便如此嚣张跋扈,竟敢随意责罚我的人!当真以为我这澜府是她能肆意妄为的地方吗?”翠柳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夫人,您可得为奴婢做主啊。奴婢平日里兢兢业业,从未出过差错,今日却遭这般毒打,奴婢……奴婢实在是冤啊。”
沈夫人心疼地拉过翠柳,看着她红肿的手心,眼中满是怒火:“好孩子,莫要哭了,夫人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沈夫人当即起身,带着翠柳,直奔燕儿院子而去。一路上,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燕儿在院子里,听闻沈夫人前来,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她知道,自己此番怕是闯了大祸。还未等她想好对策,沈夫人已然踏入院子。“燕儿,你给我出来!”沈夫人站在院子中央,怒目圆睁,声音仿若洪钟,震得燕儿耳朵嗡嗡作响。燕儿硬着头皮,走出房间,屈膝行礼:“儿媳见过夫人。”声音却因心虚而微微颤抖。
沈夫人冷哼一声:“哼,你还知道我是夫人?我且问你,为何要无故责罚我的丫鬟?”燕儿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无力。她深知,自己确实冲动行事,此刻无论说什么,都难以平息沈夫人的怒火。沈夫人见她不说话,愈发恼怒:“你这青楼出身的贱婢,当真以为进了澜府,便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这府里的规矩,还容不得你随意践踏!”
燕儿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知道,此刻若是哭了,只会让沈夫人更加瞧不起自己。沈夫人见她这副模样,丝毫没有心软,冷冷下令:“从今日起,你便在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若是再敢犯错,定不轻饶!”说罢,便带着翠柳拂袖而去。
燕儿望着沈夫人离去的背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满心的懊悔,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昨日,让自己不要轻信张月的谗言。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深宅大院中的争斗,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要凶险。而张月,躲在自己院子里,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自己这一招借刀杀人,算是成功了。如今沈夫人对燕儿的厌恶更深一层,燕儿在府中的日子,怕是愈发难过了。她想着,只要再找机会,给燕儿致命一击,便能彻底将她赶出澜府,自己便可重新独得澜公子的宠爱。
澜公子下了朝,听闻府里发生的事儿,心急如焚地直奔燕儿院子。见燕儿瘫倒在地,满脸泪痕,他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扶起,拥入怀中:“燕儿,这是怎么了?你别怕,有我在。”燕儿靠在澜公子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澜公子听完,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他深知燕儿本性善良,定是被人算计了。当下,他便要去找张月算账,却被燕儿拉住:“公子,莫要冲动。如今夫人正在气头上,你若是再去闹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澜公子咬了咬牙,强忍着怒火:“那便便宜了她这一回。燕儿,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让你不再受这委屈。”府中的下人们,听闻了此事,个个都噤若寒蝉。他们知道,这澜府之中,又将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平日里那些与燕儿交好的丫鬟婆子,此刻也都不敢靠前,生怕被牵连。而桃喜,在自己院子里,听闻了事情的始末,暗自摇头叹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张月的阴谋,可如今燕儿已然犯错,想要挽回局面,怕是难上加难。
燕儿在院子里闭门思过,每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满心的懊悔与自责。她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意识到自己在这深宅大院中的稚嫩与无知。她决定,等此事平息,一定要加倍小心,不再轻易落入他人的圈套。可这深宅大院中的纷争,又岂是那般容易平息的?
张月依旧在暗中虎视眈眈,沈夫人的怒火也未消散,澜公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