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暑假已过去三分之一。
月末，医院清算，王齐丹母亲又到了缴费的时间。
其实之前留下来的费用还能坚持一个月，但前阵子被拔氧气管，终究是造成了一些影响，后来大抢救了两三次，费用自然用的快了些。
医院通知三天内缴清，否则就离开医院。
王齐丹苦苦哀求，“医生，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中年男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这样吧，看在你母亲住了三四年的份上，多给你几天时间。”
开始，王齐丹妈妈是住在另一家医院的，因为费用太高，负担不起，才转到家医院。
王齐丹刚想感谢，却听医生语气一顿，继续道：“一周之内，交清费用。”
“医生，短期内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能不能……”
医生也为难，“抱歉，这是我最大的权限了，说实话，这还是看在陶总的份上，对了，你不是认识陶总吗，这点钱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王齐丹咬了咬唇，一言难尽。
“这样吧。”医生轻叹一声，“你去找找科室主任吧，或许他能多宽限几天呢。”
“好，谢谢医生。”王齐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主任室，主任还真在。
只是她敲门走进去，说明来意，就被地中海的主任一句话怼了回来。
“就你家有困难？谁家没有，都要求照顾，医院还开不开了，治得起就治，治不起就等死，别耽误我工作。”
王齐丹失魂落魄的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早在三年前医生就说过，妈妈醒来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其实说白了，就是醒不了了。
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苦苦坚持。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坚持的意义在哪？
只知道，如果妈妈也走了，她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丹丹？”护工阿姨打饭回来，看着倚在门边，泪流满面的王齐丹，柔声问，“怎么了？是你妈妈的情况不好吗？”
王齐丹回神，慌忙抬手抹掉眼泪，笑道：“没有，我没事阿姨，您吃饭吧，我走了。”
她走出医院大门，夏日的光线，炽热又强烈，照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随着视线的恍惚，神情也恍惚起来。
不知是外面太热，还是最近压力太大，一阵眩晕感突然涌上来。
她又返回医院，快步走进卫生间，往脸上泼冷水。
一捧一捧的冷水打湿了脸和额前的头发，冰凉的感觉让王齐丹呼吸顺畅了一些，大脑也清醒过来。
她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给阎采月打去电话。
“哟，这不是王小姐吗，把自已亲舅舅都送进去了，可真是能耐啊。”电话接通，王齐丹还没开口，就传来阎采月阴阳怪气的声音。
王齐丹咬了咬唇，“十年前，你们办厂向我妈妈借了30万，希望你一个星期之内还给我。”
“凭什么？”阎采月声音突然尖锐，“我向你妈妈借的钱，为什么要还给你？掉钱眼儿里了？想钱想疯了吧。
行啊，要钱也可以啊，人家尹家给你钱，你不要，在那装清高，人家不就碰你一下吗？矫情个什么？”
越说越难听，王齐丹也没打断，等她说完，才稳住声音开口，“我替我妈妈要这个钱，如果你不还，我也有权力替我妈妈起诉你，反正借条上有你和舅舅两个人的名字。”
“你……”
“王齐丹！”
阎采月似乎气的说不出话来，对面换成了姚霞的声音，“行啊，王齐丹，你还知道他是你舅舅，现在是觉得让你舅舅一个人吃牢饭还不够，要把我们一家都送进去吗？”
“我没有这意思。”王齐丹皱眉，“舅舅雇的那些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姚霞怒吼：“当初你流落街头，忘了是谁把你带回家的？没想到我们家养了一头白眼狼！”
“我是借住你们家几年，但我每个月都有交生活费，每月一千，外加做一日两餐，这些足够抵消了，我给你两天时间凑钱，后天我去取。”
说完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王齐丹深吸口气。
……
黎氏分公司的一个项目出了点情况，在邻市 ，黎景曜上午赶过去处理，晚上会晚些回来。
唐夏下了地铁，一边往家走，一边翻着手机，想点份外卖，可从地铁站一直到小区，都没找着想吃的。
这才发现，以前都是黎景曜安排伙食，除了故意营养搭配的餐食，一般都是她爱吃的，从来不用她操心。
“夏夏。”
身后有人喊她。
唐夏回头，看见王齐丹朝她招手，弯起唇角，“丹丹，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放假后，王齐丹好像特别忙，暑假后就见了两次，一次是一天早上她和陶巡一起下楼，另一次就是在她妈妈的病房。
王齐丹小跑着追上来，看着她手里的手机，“怎么边走路边看手机，多不安全啊。”
唐夏收起手机，轻叹一声，“这不选外卖呢嘛，看了十分钟了，都不知道吃啥。”
王齐丹诧异，“黎总允许你吃外卖了？”
唐夏：“……”
她是不是快成夫管严了？
“他出差了。”
“哦，我说呢，那就别看了。”王齐丹道：“我买了菜，还有芸豆，你不是爱吃干煸芸豆吗。”
“好啊。”唐夏也不客气，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起去了王齐丹的房子。
她买菜一般都会买两三天的量，所以即便再加个人，也足够了。
到了家，叮嘱唐夏自已倒水喝，王齐丹进了厨房。
唐夏喝了杯水也进去帮忙择菜，洗菜。
她见王齐丹垂着眼睛切菜，不像平常健谈，关心道：“怎么了？阿姨的情况不好吗？”
王齐丹切胡萝卜的手一顿，牵了牵唇，“其实一直都不好，医生早就断定，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唐夏拍了拍她的肩，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也就没再进行这个话题。
上次去医院，她也诊过她妈妈的脉，想看能不能通过针灸刺激疗法，试着唤醒病人。
但是，已经昏迷多年的人，早就过了治疗期，希望十分渺茫，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回头和师父研究一下吧。
王齐丹开火准备炒菜，看向唐夏，“去客厅吧，厨房油烟大。”
唐夏道：“没关系，我也想学学。”
王齐丹笑道：“这有什么好学的，一家一个会做饭的就行了，有三哥，你学它做什么。”
“他不在的时候呢，我也不能总指望他呀。”
“没事儿，三哥不在，你就来这吃。”
一股暖意，滑过唐夏心尖，“丹丹，你怎么这么好，我要是男的就好了，一定把你娶回家，这么温柔贤惠的女孩儿，谁娶了谁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