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马蹄踏雪

“李云生？”

关勇微微皱眉，否决他的提议。

“李云生才七品，他手底下也才五百号人，就算他们精通风云战阵，光靠这五百人，也很难起到改变局势的作用。”

元文山轻笑道：“他们现在可不仅仅是五百人这么简单，李云生那小子慷慨大方，把他之前学的那三本武技全部教给了手下，而且里面还有几十个八品武者，单论修为，都快是破云城第一强军了。”

关勇思索片刻，道：“也是，毕竟他那支队伍中的人本就经过大自然筛选，天然有敢打敢拼的血性，而且天赋都不算差。”

自己军中多是一些通过征召来的士卒，好处是纪律性强，但坏处就是修炼天赋良莠不齐，且很难有那种向死而生的拼劲。

元文山继续用话术引导关勇：“更何况，那小子来军中几个月了，还没正式与戎狄交过手，你可是把他当做未来接班人的，如今岂非正好是个机会？”

关勇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一说法。

“既如此，那便让他带着人去试试吧。”

……

“领命！”

李云生抱拳领了传令兵传来的军令，便回头对正在校场上练武的众人喊道：“弟兄们，停一下，咱们来活了！”

他清了清嗓子，“方才，关将军派人与我说，破云城往西三百里的灵雁城遭到戎狄攻打，让我带人去驰援他们！”

“咱们也操练了这么久，是该让手里的刀见见血了！”

杜平山则在一旁举起刀，高声喊道：“救灵雁，杀戎狗！”

这句话大大激发了众人的士气，归根结底，他们流离失所都是戎狄的锅，纷纷举起手中刀刃，高呼：

“救灵雁，杀戎狗！救灵雁，杀戎狗！”

李义成有意无意地看向杜平山，这狗日的，自打来了军中，一天到晚就想着找存在感。

直觉告诉他，这家伙不是个好鸟。

驰援灵雁城的事耽误不得，李云生的队伍迅速整理好行装，每人备了大约十日的干粮，骑上马，径往西边而去。

破云城西面是一座大山，队伍不可能这个时候翻山越岭，因此李云生在杜平山的提醒下选择先向西南方向去，绕过大山。

已经连续出了好几日的太阳，路上的雪都已经开始消融，大地呈现出黄白相间的杂色，路旁的松树林里不时有雪块砸下，惊起一阵飞鸟。

约莫行军半日，正值傍晚时分，队伍行至一片树林中，见天色已晚，李云生便寻了一处相对干净些的地方，下令就地扎营。

西山的余晖已经没了生气，穿过大气层尚且困难，等到达一层接一层覆盖着积雪的针叶便完全失掉了力气，林间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李云生搓着手，往手心哈出一口白气，打开舆图，平铺在一块木板上，就着火把细细观看。

李义成决心要在老大面前多刷几下脸，于是把一张大脸凑过来，瞪着滚圆的眼睛，抽了抽鼻子，呆呆问道：“老大，看什么呢？”

“舆图。”

李云生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手指在上面比划一番，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李义成继续问：“老大，看舆图干啥啊？”

李云生没功夫回答他，遂跟撵要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抬手驱逐。

“一边玩去，忙着呢。”

此时，杜平山走过来，看也没看他一眼，同样盯着舆图，淡淡道：“老大在算，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能否在十天内赶到灵雁城。”

“我们毕竟绕了远路，弟兄们又只带了十天的干粮，若赶不到，也得找个地方提前补给才是。”

李云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种天赋呢？

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利用前世在网上了解到的一些鸡零狗碎，在这里装模作样而已。

真要让他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义成十分不爽地在后面瞪了杜平山一眼。

就你懂得多！

就你会显摆！

等爷爷我以后学了兵法，一定比你强！

李云生热情地把杜平山拉到旁边，询问他相关意见。

杜平山果然很有经验，随手在舆图上指了几处，便说出了当地有什么村庄，又有什么小镇。

他越说越详细，连李云生都不由得吃惊，问道：“平山，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杜平山淡定拱了拱手，“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镖师，专门跑这一段路，故而比较熟悉——哦对了，舆图上的标注其实有一处错误。”

他在靠近灵雁城的某处指了一下，道：“这里，四个月前塌方，官府便将官道向南改了三里路。”

镖师……

因为老钟的缘故，李云生对这个职业的人一向观感不错。

他回过头，把李义成揪过来，“看到没，这个就叫专业，你得好好学学。”

李义成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装货一个。

“哎哟，哎哟，老大别——”

李云生拧着他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我让你多读书，多学些知识，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万一将来咱们发达了，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不得学点真本事？”

李义成这才不情不愿道：“知道了知道了。”

“嘿，你还不情愿了。”

李云生一脚踹向他屁股，却被李义成将身一扭，反从旁边逃走了。

“嘿，踹不着！”

“休走！”

见他窜进了阴影，李云生大喝一声，迈开步子赶出去。

杜平山面带微笑，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李义成忽而从远处跑过来，一团雪球猛地砸在他脸上，扮了个鬼脸，“装装装，装尼玛呢？”

杜平山眼角抽搐，眼中悍然划过一抹杀意，拳头骤然捏紧。

“平山！”

李云生从远处的阴影中出现，挥手喊道：“看到李义成那小子没？”

杜平山瞬间换上一副笑脸，双拳悄然放松，伸出手指，笑道：

“哦，往那边去了。”

“多谢！”

李云生抱拳道了声谢，便朝他手指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林中又传来两人嬉戏打闹的声音。

杜平山凝视着那片深邃的阴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哎，我跟你说啊——”

声音把杜平山吓了一跳。

一名士卒凑过来，他刚吃饱了饭，便开始践行饭后聊天的优秀习惯，拍着肚皮，靠在战马旁边，眯眼笑道：

“你别看义成跟老大这么亲，他俩以前当流民的时候，那可是相互搏杀过的，要不是……”

“哎，要不是什么来着？”

士卒拍了拍杜平山的肩膀，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记不太清，你别在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