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下定决心

  • 帝殷
  • 长乐驸马
  • 2240字
  • 2024-12-27 00:10:10

听老父亲语气不太好,慎去疾也不在意。

“儿这不是担心嘛。”

“扶我坐起来。”

闻言,慎去疾连忙将凭几搬到榻上,跟着慢慢扶着慎樊颐上半身靠着凭几,然后又给他盖好寝衣。

毕竟是八月份的天气,纵使慎樊颐重病缠身,那也不能盖的过厚,用薄薄的寝衣比较好。

靠着凭几,慎樊颐大喘几口气后,终于稳定气息。

“战事具体,你可了解?”

关于这一点,慎去疾自然有所了解。他虽然是个不起眼的杂号将军,但眼下叛贼打得越来越近,皇帝重压之下,作为朝臣,他岂敢不了解一二。

很快,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老父亲。

听完后,慎樊颐发出一声嘲讽似的笑,“符亚戊、邹柳,人老了也失去年轻时候的锐气么。”

慎去疾不解其意,问道:“父亲的意思是,符、邹二人打得不好?”

“你懂什么。”慎樊颐不屑的看儿子一眼,说道:“他们打得自然是没问题,但军争在于图变,在于防患于未然,在于……”

说到这里,慎去疾瞥见儿子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顿时不想再说话。

没意思,对牛弹琴真没意思。

他微微叹息一声,心里泛着惆怅。

楚、临淄二王造反,虽然出乎预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以他的见识,自然明白,哪怕没有皇太子砸死楚太子、砸伤临淄王太子一事,这两个诸侯国迟早还是会造反。

没办法,高皇帝分封诸侯国,完全是照着姬周分封而来。

裂土为王,独享一国,虽然一开始镇压各地反贼余孽会有危险,但只要稳定住,随着时间过去,必然重复姬姓旧事。

当年反周天子的,可不仅仅是外人,姬姓自己人不也一样反么。

昔日姬周,今日殷氏,可谓已有之事后必再有。

但,这也不能怪罪高皇帝啊。当年扫平天下,那些各国余孽实在跳的太厉害,单单置‘守’‘尉’也很难压得住。

尤其是那些远离关中的地方。

只有分封诸皇子镇守一方,才能有效遏制。

因为,哪怕那些分封出去的皇子再怎么无能,顶多被各国余孽杀死,而不会伙同那些余孽一起造反。

而能坐稳一方诸侯国的皇子,有哪一个是简单的?

楚王、临淄王、代王、匽王等这几个坐稳诸侯王之位的高皇帝之子,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尤其是临淄王。

想起记忆中那张脸,慎樊颐永远忘不掉对方偶尔会露出的阴鸷气息。

并非是擅于阴谋诡计之士的那种阴沉,而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感觉,好像被什么不可名状之物盯上一般。

他记得,高皇帝当年也曾因为临淄王那种深沉阴鸷气息而皱眉。

“父亲?”见慎樊颐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慎去疾忍不住呼喊。

“又怎么了?”慎樊颐不满的看向儿子。

慎去疾道:“父亲,现在反贼即将扣关,长安岌岌可危,我们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慎樊颐反问。

慎去疾当即回答道:“自然是想办法击溃反贼。”

“凭你?”慎樊颐冷笑。

如果这个蠢儿子对上临淄王,大概率会被临淄王给活活坑死。

慎去疾无视老父亲的阴阳怪气,说道:“父亲,大姊现是皇后,皇太子又曾砸伤临淄王太子。将来若有万一,反贼入关,慎氏一门必将惨遭屠戮啊。”

你以为我想不到?

慎樊颐翻翻白眼,“事到如今,为之奈何。”

他要是能打,早就带兵平叛去了。

可问题是,他现在已经半截身子入土,就算再怎么担心也没用啊。

慎去疾道:“父亲,眼下长安只有您出马,才能收拾叛军,何不请天子……”

慎樊颐没好气的打断他,“你想盼着我早点死是吧,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能骑马带兵吗?”

“父亲,这不是还有儿子嘛。”

“你?”这一瞬间,慎樊颐其实忍不住想笑。

你这个蠢儿子,能将几人?

慎去疾点点头,“父亲若能出征,只需坐镇中军大帐,外事一应由儿子转达给您,您若排兵布阵,也可有儿子代为传达将令。如此一来,有我在您身边,任何情况下,都能将您的军令准确传达给所有人啊。”

闻言,慎樊颐想想,觉得这个办法倒也不是不行。

他最担心的,无非是自己犯病的时候,说的话,其他人听不懂。可儿子不一样,他一直在自己身边服侍,一定能听懂自己的话。

说实话,他心思有些动摇。

尽管他瞧不起自己儿子,但是儿子说的一句话很对。

反贼若是入关,他日一旦攻破长安,慎氏一门必将惨遭屠戮。

因为,慎氏已经和皇室完全绑在一起。

更别说,皇太子还砸伤了临淄王太子。

单单是这份仇恨存在,慎氏都难逃反贼的清算。

不管是为高皇帝尽忠,还是为慎氏一门安危计,若天子允许自己带兵,他都不会拒绝。

见老父亲似乎被说动,慎去疾趁热打铁道:“此番战场并非远在中原,而是非常接近关中。如此一来,父亲也不需要舟车劳顿。”

嗯,这句话说的不假。慎樊颐微微吐口气,“只怕,皇帝不会相信我这个老东西还能动啊。”

闻言,慎去疾心知老父亲已经松口,当即道:“实不相瞒,今日御史大夫就曾建议陛下任命父亲为主将出征,只是陛下担心父亲病情,这才没有同意。父亲若是同意,孩儿愿代父亲上疏陛下,陈清曲直。”

听到这里,慎樊颐终于对这个儿子露出一点好脸色。

“不错,你也长大不少。”

慎去疾有些尴尬,他儿女都有好几个了,怎么没长大。

“谢父亲夸赞。”

“也罢,若是临死前还能为高皇帝的江山尽一份心力,将来去见高皇帝,为父也算能给高皇帝一个满意的交代。”慎樊颐长长出口气,说道:“你去做事吧。”

“是。”

随着慎去疾离开,室内剩下慎樊颐一人。

少顷,他低声叹息。

叹息什么,他自己或许也不清楚。

而在另一边,天子也在纠结到底该不该派遣一个临死的老将出征。

对慎樊颐的能耐,他不质疑。毕竟是高皇帝留给自己的老臣,高皇帝不会坑害自己。

可对方那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还能打仗吗?

不提他时不时犯病脑子会糊涂,单单是军旅劳顿,这也未必是一个快死的老人能受的住啊。

更别说,慎樊颐一旦犯病,那些将领都未必能听懂他说什么。

可问题是,殷室现在除却慎樊颐,还有其他将领有能耐指挥数十万大军作战吗?

想来想去,天子真想不到。

便在此时,一名寺人送来一封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