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沙可嵬见一群书生过来,人多势众,心中先自怯了几分。
贾璘本不与这群酸腐计较,可自己刚交的朋友在这里,这个头人很重要,不能被他看扁了,以后攻略青唐,还要引为助力呢。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病猫么?
“且沙头人,他们可不是朋友,他们过来估计要跟咱们较量一番,咱们才是朋友,他们不怀好意,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且沙可嵬明白过来,看来中原人并不如他们天子那番友好,见自己来自大凉山上,便来取笑自己是蛤蟆,不配嫣红这块天鹅肉吧?
从小在那片土地上就是顶级的存在,自然也是有脾气的。
“较量什么?璘哥儿,要论力气和摔跤,我身边这几个侍卫都是一等一的,不怕他们,但……”
“放心,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要是来文的,有我在,必叫他们丢盔弃甲!”
贾璘当然想武比,最好且沙能将嫣红优雅的脖颈摔断,省得自己总是疑心她要算计自己。
可惜大周朝重文轻武,这帮文士如何会武斗。
然且沙头人对自己的手下如此自信,没准这几位彝人里面有高手,自己的安全无虞。
彝人过年的节目可不是放烟花,吃大餐,他们喜欢的是斗牛、赛马和摔跤。
除了过年,还有火把节,就是跳锅庄舞,此舞热情奔放,记得当年巴蜀状元杨慎露过彝区,见了火把节,写了一首著名的诗,虽不及他的那首【临江仙】,却也广为流传。
“咱们是兄弟,不管他们比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彝人见到喜欢的朋友,最喜欢结拜兄弟,和这位头人结拜,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果然,且沙头人端起酒杯,“璘哥儿,不若咱们结为兄弟如何?”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能与头人结拜,贾璘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咱们先将这些讨厌之人打发如何?”
“全凭兄弟作主。”
稳住且沙头人之后,贾璘面带笑容站起身来,看向胖文士,胡乱揖了一礼。
“贾璘。”
“伍园。”
贾璘差点笑出声来,这名果然取得极妙,伍平不愧是大儒,相当有才。
“久闻璘哥儿极有诗才,今天逍遥阁如此热闹,不若璘哥儿作诗一首,让嫣红姑娘品评一番,我等亦可大饱眼福。“
贾府本为功勋世家,却想转型,好不容易出了贾敬这样的高才,看看就要成功,却又遇了事出家修行,现在文不文,武不武,成为京师不少人的笑柄。
听蔡寅说嫣红姑娘竟然是为了眼前的贾璘,从中楼来到东楼,伍园估摸着此人用几首别人写的小诗,骗得嫣红姑娘相信了。
现在自己临时命题,他要作不出来,当作这么多文人雅士,自然脸面全无。
只要嫣红姑娘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自己屈尊过来跟他一见,也是值了。
贾璘抬眼再看嫣红那里,果然人少了很多,大家都跟着伍园走了过来。
大儒的影响力可见一斑,这些国子监的学生都希望跟伍园攀上关系,如能见大儒一面,得几句评价,士林中必能高看一眼。
这位樊楼头牌,成功转移了矛盾。
贾璘最不怕就是作诗,要说八股文那是半点不会,倒也没听说文人之间会比【诗经】【春秋】的,可以放心。
“对,请璘哥儿作诗一首。”
蔡寅不失时机的提议,惹来一众国子监学生的应和,
大周朝的监生主要分为四种类型:举监、贡监、荫监、例监。
其中举监由举人担任,贡监由秀才担任,这些监生便是国子监的主力,亦是朝廷的人才储备,而荫监、例监都是凭借关系和金钱得到监生资格,属于国子监差班生,不受重视。
跟在伍园后面的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举监和贡监,这些读书人向来看不起贾府这种勋贵家族,自然不遗余力在后面起哄。
“写出一首诗,比登天还难吧?”
“斗鸡是甲等,写诗自然是不入流的。”
越来越多的监生们得知嫣红是因为贾璘才来离开中楼,心中自然平,巴不得贾璘出丑,没准自己还能在美人面前表现一番。
人多声势壮,就连精壮的且沙头人默默地端起酒杯,不知如何为兄弟开脱。
贾璘只是微笑,并不说话,现在人声鼎沸,说话也是无用。
平静的扫描着这群趾高气扬的监生,他想的却是在北境遇见的流民。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只有自己那个红色年代,才能凭借手中枪,敢叫日月换新天!
伍园见贾璘面色不变,恍如未闻,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才让身后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
“如何?如写的好,无涯书院中,必有你一席之地。”
这伍园倒是有趣,凭空给了一个这样的承诺。
贾璘知道云千里不喜欢做总管,他更喜欢读书。
虽然自己觉得读这些四书五经没太大用处,但云千里如果喜欢,让他重回学院,倒也是美事一件。
“可。”
既然好处多多,那就表现一番,自己在天子面前露了些军事上的才能,文学上也不能拖后腿。
和且沙头人结拜虽是一刹那的事情,但贾璘已经想得明白,这事只怕天子是喜欢的。
结交外臣是大忌,不过彝人势力太小,又十分贫穷,天子眼中,只要山上稳定就行,要说他们有什么大的作为,却是不能。
结好这些民族,对于稳定边境大有裨益,大周马上要用兵北境,与大雍一战,西南边境的稳定十分重要,不用和亲就能做到,也算是为天子作了些贡献。
这是加分项。
“璘哥儿,怎么办?”
许久未见的贾珍等人出现了,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贾璘的身边。
一族族长,没有那种自得的气势,更无上位者的风度,倒有斗鸡落败的沮丧。
从族长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来,现在的贾府日薄西山,不受重视。
当年,贾琏可是敢在凤姐闺中说出‘就是造反也不怕’这句话的。
堂堂族长问自己怎么办?
贾璘觉得自己面皮不自觉红了一下,好在且沙头人不知贾府的关系,倒也没有什么表情。
“璘哥儿,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