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沙可嵬成人礼才举办不久，这是第一次来到中原，一路上的雕栏玉砌，都城繁华已经让他花了眼。
没料到进了樊楼更是遇上绝代佳人。
还有眼前这位熟悉彝人文化的兄弟。
“贾璘，唤我璘哥儿好了。”
“璘哥儿，叫我且沙可嵬。”
两个互通了姓名，贾璘看出且沙的拘束，扫了一眼正在忙于应付的嫣红，取笑道。
“且沙头人，咱们中原的姑娘比你们草原上的索玛如何？”
“漂亮，美丽，索玛比不上。”
“也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好，你们也有阿诗玛啊！”
“阿诗玛是谁？听名字倒像我们彝人姑娘。”
贾璘摸了摸鼻子。
看来现在还没开始流行这个美丽传说。
“我也是听说的，你们那里从前有一个美丽的姑娘，阿爹阿妈希望女儿像金子一样发光，因此给她起名阿诗玛……”
“璘哥儿，这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贾璘大体讲了一遍关于阿诗玛的故事，引来且沙头人一通赞叹。
见眼前这位朋友十分熟悉彝人文化，作为头人他自然十分高兴。
彝人喝白酒那是相当厉害，两人连碰两杯，都是酒到杯干，毫不拖泥带水。
“头人怎么来这里，是受到了樊楼头牌的邀请吗？”
且沙头人红了脸，“我是奉阿爹之令来朝贡的，可没这么大面子能收到那位姑娘的邀请，难道璘哥儿是她的座上宾？”
言语中充满了羡慕之意。
这种女人可无福消瘦，长得太漂亮，又太红，人红是非多。
“只是和她谈了一笔生意，合作伙伴而已。”
且沙头人羡慕之意更加明显。
“不知道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听完这句话，贾璘猛然想起，在巴蜀偏南部的大凉山地区，山上松树青翠，纵然白雪压枝也傲然挺立，乃是一大美景。
松树下便有成群的菌子，这种野生菌不但味美，更有不俗药效，和虫草并称为两宝。
“且沙头人，你喜欢做生意？”
摇了摇头，且沙只是见贾璘和嫣红有交集，羡慕之下随口问问，他出身土司世家，虽然地区穷苦，却也过着锦衣玉食生活。
刚欲回话，却听贾璘提议，“在下欲与头人做生意，不知头人意下如何？”
“喔，什么生意？”
且沙多少来了点兴趣，一来跟眼前这位朋友拉近些关系，二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接近嫣红。
贾璘心中一转念，这头人不知阿诗玛，看来很多情况跟前世并不一样。
“头人，九寨沟知道不？”
“不知。”
“稻城，亚丁？”
“没听说过。”
算了算了，就是菌子了，这东西肯定是有的，眼下条件保鲜功能不行，新鲜的是吃不上了，不然煮到白锅里，那鲜味肯定能让娘亲多喝几碗。
贾璘将菌子的模样描绘了一下，还好，那里野生菌只有两种，一种灰色，一种黄色，都无毒无害，但灰菌的品质远远超过黄菌。
果然，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且沙对灰菌并不陌生，毕竟大凉山上遍山都是。
要谈的生意自然就是灰菌，黄菌贾璘不要，价值太低了，路途如此遥远，运费都不够。
灰菌在彝人地区比大白菜还常见，且沙头人身边的几位亲随都点头表示知道。
要不是贾璘坚持，且沙会将灰菌白送过来，在他眼中，这物一文不值，就是随手可得的东西，唤几个奴隶上山，一天时间采几大蓝子没有任何问题。
灰菌用来养身乃是极佳，烩给陛下尝尝，肯定会爱上的，元春姐姐又多了一份宠爱。
贾璘本欲用银子付帐，且沙坚持不收，两人又连喝了三杯白酒，这位头人还是不肯。
彝族对银子有种天然的喜欢，无论男女，他们的服装上都是银饰为主，土司家里的碗碟，都是银子做的。
想来且沙头人觉得灰菌价值太低，不好意思这样跟自己做生意。
是位诚实人，贾璘对其印象大好。
“且沙头人，那咱们以物易物如何？”
贾璘无奈之下，提出用肥皂来换取灰菌。
巴蜀大凉山上生活艰苦，卫生状态十分不好，肥皂在京师都还没推广，那里自然是没有的。
有了肥皂，多少能改变一下卫生情况，也算是一件好事。
把肥皂的功效一说，果然且沙有了兴趣，眼神也不向嫣红那个方向偏了。
“肥皂不甚值钱，我这里有很多，头人拿去，咱们互惠互利，这次可不能再推辞了。”
“那就多谢璘哥儿了。”
且沙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贾璘知晓其心事，笑道：“今番和头人订个约，过段时间便来你们那里，头上负责招待如何？”
“那太好了。”
且沙爽快同意下来，两人很快将合同细节敲订。
灰菌啊，自己的最爱，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要经过太阳暴晒之后下才能贮存，鲜味流失不少，但晒干的菌子用来烧肉，也是一绝。
林妹妹肯定会多吃几块回烧肉，说不定就能胖上几斤，也未可知。
“这位不是伍贤弟吗，不知令叔潜溪先生可在，让我等晚辈好前去拜望。”
生意刚刚谈完，刚庆祝了一杯，一位体型微胖的青年文士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便是蔡寅。
麻烦来了，要依贾璘之意，让且沙头人出手，将这群人一顿乱打，这才热闹。
陛下一定不会因为打架而处罚且沙可嵬，打了也白打，管他什么户部尚书的儿子。
只是这且沙学习中原文化久矣，文静的厉害，半点看不出暴力因子。
前面几名学子上前招呼，个个满脸敬仰之色的看着胖文士，恭敬肃穆。
潜溪先生，不就是伍平吗？云千里当年还在无涯书院听他讲过学，大周朝当代大儒。
这些人高山仰止的表情，自然不是因为胖文士，而是他的叔叔。
定是嫣红为了脱身，祸水东引，让自己来替她解围。
“听说贾府出了一位大才，写了一联好诗，便是眼前这位吧？”
又是被宠坏的二世祖，跟宝玉差不多，大周朝不缺这个。
这是赤果果的讥讽，京城里谁不知道，荣宁两府二十年前出了个两榜进士贾敬，后面连中秀才的都没有。
“璘哥儿，你们朋友，那先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