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的汉帝国面临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定都何处?刘邦身边的大臣们都是崤山以东人,觉得洛阳不错,周室在此经营多年,又是天下中心,而且离大臣们的老家不远,于是纷纷建议定都洛阳。只有一个刚从西域返回洛阳的齐国人娄敬提出建都关中,可以凭高视下,可得山川之利。刘邦犹豫不决,大臣们劝说道:“洛阳是好地方,东面有成皋,西面有崤山、渑池,背靠黄河,面向伊水、洛水,这样的地形坚固易守。”
只有张良支持娄敬的主张。他说:“洛阳虽然险固,然而地域狭小,方圆不过数百里,田地贫瘠,四面受敌,这里不是用武的理想之地。关中东有崤山、函谷,西有陇山、秦巴,沃野千里,南有巴蜀富饶的沃土,北有广袤的草原,三面皆有天然屏障,易于固守。只有一面向东,面对崤山以东,诸侯安定,黄河、渭水可以转输漕运,汇聚天下财富,西行运抵京师。诸侯有变,陛下可以利用江、河,顺流而下,水运足以提供军饷、兵员。这是真正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国”。娄敬讲的是对的。”刘邦终于下定决心,当日起驾,把国都设在关中。
事实证明,张良建议定都关中是正确的,在日后荡平异姓诸侯王和抗击匈奴,及保持汉朝长治久安方面持久发挥了作用。
刘邦想废掉太子,改立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刘如意。很多大臣进谏劝阻,但刘邦态度很坚决,谁的意见也不听。吕后毫无办法,很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给吕后出主意说:“张良善于谋略筹划,而且高帝信任他,你可以找他帮忙。”吕后于是派建成候吕释之去胁迫张良说:“你一直是高帝的谋臣,现在高帝抛弃陈规,要更换太子,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张良回答:“当初高帝多次身陷困境,侥幸采用了我的计策。如今天下安定了,因为偏爱的缘故想换太子,这是亲骨肉之间的事,我们大臣都是外人,纵然我们一百多人都去进谏,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但吕释之语气强硬地要求,要张良一定要想一个办法。
张良说:“这种事情,很难通过劝说起作用。现在高帝贵为天子,谁都听命于他。而不听从高帝的,全天下只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年纪很大了,都认为高帝傲慢,不尊重人,所以跑到山里隐居,不肯做汉朝的臣子。然而,皇上很敬重这四个人。如果能够不惜重金,让太子诚恳地写一封书信,用谦卑的言辞,备上舒适的车辆,再派一位能言善辩的士人,请他们下山,他们或许会来。来了以后,要把他们当作贵宾,让他们常常随从太子上朝。高帝看到有四个贤能的人辅佐太子,那么这对太子将是一大帮助。”于是吕后让人携带太子的书信,带着丰厚的礼物,万分恭敬地去迎请这四个人。四人到来,以贵宾的身份安顿在吕释之的家里。
汉十一年,英布反叛,刘邦正好生病,想任命太子为主将去讨伐叛军。这四个人商议说:“我们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保全太子。如果让太子出兵平叛,大事就不好了。”于是四个人劝告吕释之说:“太子率军出征,如果立下战功,也不可能增加封赏。如果无功而返,那就要遭殃了。况且与太子一起出征的将领,都是跟随皇上打天下的枭将。如果让太子统率他们,就相当于让羊统率狼,他们不可能心服口服地为太子卖命,这样一来,太子必然无法建立战功。你应该赶快去找吕后,让她找个机会向皇上哭诉说:‘英布是全天下有名的猛将,善于用兵打仗,如今各位将领都是陛下的同辈人,让太子统率这些人,没有人会听太子指挥。如果英布知道这一部署,他就会大张旗鼓地向西推进。所以为了国家大计,还是皇上亲自出征的好。皇上虽然患病,但是在战车里坐镇,众将就不敢不尽力。皇上辛苦,为了妻子,孩子还是要走一趟。‘”
于是,吕后找机会向刘邦哭诉,刘邦说:“我就知道,这个兔崽子办不成事,还是要让他老爹亲自去。”刘邦亲自率领汉军,东出函谷关平叛。朝廷群臣在长安留守,他们送刘邦到霸上。张良有病,勉强起身送到曲邮,见了刘邦说:“臣应该跟着去,奈何病得很重。楚人彪悍勇猛,愿皇上谨慎,不要与楚军正面硬拼。”趁此机会,张良劝说刘邦:“请诏命太子,监督关中汉军。”刘邦说:“子房有病,请你支撑着辅佐太子。”此时,叔孙通已经是太子太傅,张良担任太子少傅。
汉十二年,刘邦平定英布叛乱归来,病得很重,想更换太子的想法,越发强烈。张良劝谏也不起作用,因为有病,就在家养病,不再理会这件事。太傅叔孙通引经据典,劝说刘邦不要更换太子,甚至以死谏诤,刘邦假意答应,但是要更换太子的想法根本没有变。
那刘邦到底有没有更换太子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