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6.虚抚韩彭,身受倚重

公元前203年,汉对楚已逐渐形成合围之势:韩信据齐地不断袭击楚军,彭越又屡次从梁地出兵,断绝楚军的粮道。楚军兵疲粮竭,项羽无奈与刘邦讲和。双方商定,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东归楚,西归汉。项羽如约拔营东归,往彭城而去,刘邦也要引兵西归汉中。

在这个重大的转折之际,张良以一个政治谋略家的深邃眼光劝谏刘邦:“如今汉据天下三分有二,正是灭楚良机,宜猛追穷寇,毕其功于一役,否则纵楚东归,如放虎归山,必将遗患无穷。”这就是成语“养虎遗患”的典故,指养着老虎,留下祸患,常用于比喻纵容坏人,给自己留下后患。

刘邦采纳了张良的建议,亲率大军追击项羽,并令韩信、彭越合围项羽。但刘邦率大军追击楚军至固陵,却迟迟没有等来韩信、彭越所率的援兵,结果惨遭失败。刘邦躲在固陵的壁垒中,不胜焦躁,便问身边的张良:“他们为什么没有如期前来?”此时张良对韩、彭的心思早已了然于心,回答说:“楚军即将灭亡,韩信、彭越虽已受封为王,却没有确定的疆界。二人此次不来赴约,原因正在于此。陛下若能与之共分天下,当可立招二将。否则最终成败,尚不可知。”刘邦采用张良的计策,把陈地以东至沿海的地盘封给韩信,把睢阳以北至谷城的地盘封给彭越。两个月后,韩信、彭越果然发兵,合围项羽。

汉六年正月,封赏功臣。张良不曾有过战功,刘邦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就是子房的功劳,请子房自己选择齐国的三万户作为封邑。”张良说:“起初,我在下邳起兵,无意之中在留县碰到了陛下,这是上天把我赏赐给陛下。陛下采用我的计策,常常侥幸奏效,这是我的幸运。把我封在留县就可以了,不敢承受三万户的封赏。”于是封张良为留候,与萧何等人一起受封。

刘邦封赏了大功臣二十多人,其余大臣日夜争功,功劳大小无法决定,分封只好停下来。刘邦住在洛阳的南宫,一天从空中阁道经过,看见许多将领三三两两地坐在沙地上窃窃私语。刘邦很奇怪,问张良:“他们在讨论什么?”张良回答:“陛下还不知道吗?他们是在商量造反!”刘邦大吃一惊,问:“天下已经安定,为何还要造反?”张良说:“陛下当初也是个平民,与这些人共同打下天下。现在,陛下做了天子,陛下所封赏的人,都是像萧何、曹参这样亲近的故人;陛下所惩罚的都是平生痛恨的人。将领们计算各自的功劳,认为拿出天下所有的土地分封还是不够。将领们担心陛下不能全部封赏。并且怕得罪陛下,有可能遭到报复,因此聚在一起商量造反。”

刘邦忧虑地问:“我该怎么办?”张良说:“陛下平生最痛恨,而且群臣都知道的人是谁?”刘邦说:“雍齿是我最痛恨的人,他多次背叛我,让我难堪,我早就想杀掉他,因为战功很多,又不忍心杀。”张良说:“现在您应该马上先封赏雍齿,做给群臣看,群臣见雍齿都能受到封赏,那么大家就知道自己也能受封,就会坚信不疑了。”

于是,刘邦专门设宴,在宴会上封雍齿为什邡候,并催促丞相、御史大夫抓紧时间定功、封赏。群臣喝完酒,高兴地说:“雍齿都可以封侯,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良的安一仇而坚众心的权术,不仅纠正了刘邦任人唯亲的弊端,而且轻而易举地缓和了矛盾,避免了一场随时可能发生的动乱。这一权术也常被后世政客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