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
以往朝会,庆帝嫌大殿太大,每次说话都要跟吼一样,不然听不清楚,所以改在偏殿。
但今日不同,庆帝重新启用了大殿。
这反常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对今日朝会感到有些人心惶惶起来。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随着庆帝走出隔断,踏上高台落位,御前总管候公公扯着嗓子的通告中,朝会正式开始。
候公公刚落声,都察院御史赖名成举柬出列。
请奏到:“陛下!臣有奏!臣今日......”
“行了!朕知道!”庆帝有些不耐烦打断赖名成,随后看向大殿队伍后方叫到:“范闲!”
“微臣在!”
“前日赖名成首参你假死欺君,次参你先使团私自回京,昨日又参你跟太子结党营私,你可有话说?”
“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是认了!”
闻言,范闲往前上了几步,从队伍后方,自顾来到了赖名成并肩之处。
然后对着高台行拱手礼,应到:“陛下!臣无话可说并不是认了,而是不知道说什么,赖大人几句话就给臣扣了个欺君结党营私的罪名!按庆国律法,无证为虚,赖大人一无实证二无人证,无异于污蔑,既是无中生有,臣自不需要说什么!”
“赖名成!”庆帝叫到:“你不说有证人吗?叫上来瞧瞧!”
庆帝说完,候公公再次亮声:“传!证人!”
嘹亮的通传声中,
大殿前排,坐着的陈萍萍、林若甫,秦老将军、都不由侧目往大殿门外看去。
太子,二皇子,大皇子,以及朝上一众大臣也皆是转目。
很多人其实对赖名成口中的证人有所猜测,但没有亲眼见到,没人敢妄言自己猜的对不对。
“好戏终于登场!”
李承泽漏笑的嘀咕中,一个太监领着一道峻拔的身影走进了大殿。
许青南一出现,
原本寂静的朝堂,顿时变得窃窃私语起来。
“见过陛下!”
不紧不慢大步上殿,许青南对着高台上的庆帝行了一礼。
按他太监的身份,理应跪礼,但同时他还是个绝世武者,行抱拳礼也是情理之中,倒也无人置喙。
高台上,
面对许青南的行礼,庆帝顿了小片刻,才道:“你就是那个一掌打穿抱月楼的小太监!果然少年天才!”
此言一出,大殿上好些人不由心中一紧。
庆帝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无疑是在告诉别人,他不仅知道许青南的存在,也知道抱月楼。
但既然知道,却没有任何举动,此刻的话,更像是在说:别以为你们干的事朕不知道,朕不过是没当回事而已。
“陛下谬赞!”
许青南收礼,这才抬目看向了高台之上。
他这一看,与庆帝来了个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回避。
刹那间,
好似周围的时间凝固了一般。
许青南盯着庆帝,好似看着一道无尽深渊。
他能感受到,庆帝那身躯中蕴含的真气很霸道,宛如瀚海一般澎湃。
甚至莫名的,天然,他的心中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就是大宗师吗?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
那位传言中的大宗师,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就是庆帝本人。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难怪庆帝会放任他掺和两位皇子的党争,身为大宗师,庆帝完全有自信拿捏所有人,包括他这位绝世高手。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庆帝并非是在放纵他,而是把他当成了棋子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或许,庆帝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这种被藐视的感觉,许青南有些不舒服。
他在凝视庆帝,
庆帝何尝又不是在观察他。
一向稳如老狗的庆帝看着大殿下的青年,心中罕有的起了波澜。
作为大宗师,他更清楚成为大宗师是何其困难,他本以为许青南只是天赋卓绝,最多就是和洪四庠差不多的大圆满。
但此刻看到许青南,他很清楚,这个青年比洪四庠强太多。
先不说其体内精纯的真气已是比拟大宗师,最关键的是,此人流露的气息让他天然的感到了一丝忌惮。
九品武者已是五感超群,到了他这大宗师之境,更是有了第六感的心感,能冥冥中感受到潜在的威胁。
他很清楚,大宗师和九品圆满看似一步之遥,实际宛如天渊。
可此刻,这个青年,却让他突然感到,圆满与大宗师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短暂的对视,
庆帝打破沉默,道:“既然是作证,那就说说吧!”
庆帝一发言,许青南也收回了目光:“我确实在使团归京之前见过范闲!也撞见过范闲与太子私会!”
他看了看李承乾和范闲,继续到:“当然,我只是碰巧见过,至于赖大人口中说的什么欺君结党营私我就不清楚了!”
“敢问许公公!”
范闲接话,笑到:“请问您是何时撞见的我与太子私会啊!倘若我真的见过太子,许公公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你在监视一国储君?”
“我这人闲不住,没事就喜欢到处溜达!恰好撞见........不犯法吧!”
许青南淡淡道:“至于你问是哪天?应该就是你从皇宫出来那天,我看到你刚从宫里出来就去见了太子!”
他说完,原本有些议论嘈杂的大殿瞬间寂静。
他这话,无疑是在说,范闲不仅见过李承乾,还进了宫!
原本的结党营私和欺君之罪,在他一番话中也变了味儿。
范闲进宫干什么?庆帝知不知情?
若是知,那庆帝是不是也有包庇之嫌?
若是不知,那范闲进宫性质可就不一样了,扣个行刺也不为过。
庆国律法,宫中行刺,等同谋逆。
一时间,陈萍萍、林若甫、太子、李承泽等站在前面的大人物均是凝重了起来。
就连高台上的庆帝和候公公也是不由闪过一丝异样。
而这番话中的主角范闲,本来都想好了怎么反驳他的谎言。
可听到这话,一下也是愣住了。
心中不禁嘀咕:这家伙,是准备把我往死里整啊!
还好!他早有准备!
他叫到:“许公公!可有物证?要是没有的话,我可是有!”
范闲朝高台道:“陛下,使团归京路途遥远,旅途甚是乏味,所以微臣时常组织大家玩些小游戏,就是同行的北齐大公主也偶有观摩。
故,北齐大公主可作证臣并未离开使团,一朝公主代表的是一国威严,必不会为我一个小小外臣说谎作假!请陛下明察!”
对着庆帝一顿说辞,范闲看向许青南:“而且臣又不会飞,总不是前脚刚被北齐大公子看见,后脚就出现在了京都吧!臣可没有朝处都城,夜边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