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兵临城下

路明非用袖口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虽然他已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脸上的血迹却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直提醒着他刚刚亲手结束了一条生命。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长刀归鞘,强迫自己将手放得稳一点,然后默默地跟在王坚身后,朝城墙上走去。

王坚的身影挺拔而稳重,漆黑的铠甲在阳光下散发出冰冷的光泽,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他右手拎着晋国宝的头颅,鲜血还在不断地从断颈处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城墙上,寒风呼啸,城墙上的军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肃杀之气。

城墙外,蒙古军已经开始扎营,数不清的帐篷在视线尽头延绵不绝,犹如一片灰暗的海洋。

同时蒙古战舰也从嘉陵江的一边朝钓鱼城的方向驶来。

蒙古大军的战旗在寒风中同样猎猎作响,旗面上苍狼的图案显得狰狞而可怖,远处几队蒙古骑兵正在进行巡逻,整齐的马蹄声传来,像是大地的低吟。

王坚站在城墙的最高处,目光冷冽地扫视着城外的蒙古大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拎起手中的头颅,朝着城外大营的方向高高举起,声音低沉而洪亮,在城墙上回荡开来:

“蒙古狗听着!想要钓鱼城?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未落,他手臂猛然一挥,将晋国宝的头颅用力扔了下去。

头颅划过一道抛物线,带着一丝血腥的轨迹,从城墙上直直坠落,最终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城墙下的蒙古士兵显然早已注意到这一幕,他们脸色骤变,不少人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甚至有些骑兵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眼神中透着愤怒与杀意。

与此同时,旁边的宋军士兵也开始行动,他们手脚麻利地将晋国宝的尸体从行刑台运上城墙,随后用粗大的铁钩穿过尸体的肩膀,将其悬挂在城墙上最显眼的位置。

尸体随着风摇晃,血迹顺着伤口滴落下来,顺着城墙的缝隙渗入石缝,触目惊心。

“叛徒尸骨无存!”一名宋军士兵怒喝,举起手中的长矛朝尸体猛戳了一下,鲜血再次从伤口喷涌而出,滴滴答答地洒落在城墙下。

王坚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记住,这就是背叛的下场!钓鱼城可以战败,可以流血,但绝不能容忍任何叛徒!”

“是!”士兵们齐声回应,声音如同雷鸣般震耳欲聋,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凛然气势。

路明非站在王坚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在城墙下那颗滚落的头颅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晋国宝罪有应得,但这一切的血腥与杀戮还是让他感到胸口有些闷得慌,他低下头,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仿佛看到了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别发愣。”王坚忽然回头看向路明非,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路都头,你做得很好,但接下来,蒙古人不会轻易罢休,守城才是最大的考验。你的刀不仅要杀叛徒,还要杀敌人,明白吗?”

路明非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内心的复杂情绪,他看着王坚那张坚毅的脸,重重点了点头:“明白了,将军。”

王坚满意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转身继续盯着城外的蒙古军营,他的目光中透着无畏与决绝,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指挥官才能拥有的冷静和从容。

“来吧,蒙古人。”王坚低声喃喃,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远处的大营宣战,“钓鱼城,等着你们。”

…………

营帐内,烛火摇曳,浓重的烟味夹杂着兽皮的腥气,空气压抑得仿佛随时要爆炸。地上铺着波斯毯,周围摆放着黄金铸就的器皿和兽骨装饰,显得既奢华又野性。

蒙哥大汗端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他手中的银杯斟满了酒,但他却没有动,只是缓缓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蒙古士兵。

士兵小心翼翼地抬起双手,将晋国宝的头颅捧到蒙哥面前,那双惊恐未闭的眼睛依然凝固在脸上,仿佛在诉说着他临死前的绝望。

“这是晋国宝的头。”士兵颤抖着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惶恐,“宋军不仅斩了他的首级,还将他的尸体挂在了城墙上,挑衅我们。”

蒙哥的目光落在那颗血淋淋的头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伸出一只粗壮的大手,缓缓地接过头颅,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将头颅放在桌案上。

帐内的大将们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出声,只有蒙哥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那声音清脆却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头,令人不寒而栗。

良久,蒙哥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跪在地上的士兵,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大将兀良合台和汪德臣。

“宋人倒是胆子不小。”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危险的暗示,“杀了我们的使者,还将尸首悬挂城墙。”

汪德臣微微躬身,试探着开口道:“大汗,晋国宝虽是我们的人,但他本身就是宋军叛将,宋人杀他虽可恨,但也不足为奇,我们应该冷静处理此事,以免被宋人挑起我们的怒火,乱了攻城的部署。”

“冷静?”蒙哥的目光转向汪德臣,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他们杀了我们的使者,这就是向我们宣战!若不以雷霆之势回应,岂不是让人以为我们蒙古铁骑惧怕一座小城?”

汪德臣连忙低下头,沉声道:“末将并非怕宋人,只是担心此时冒然强攻钓鱼城,会让宋军更加顽抗,不如以围代攻,消耗他们的粮草与士气,再伺机攻破。”

蒙哥没有立刻回应,他低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头颅,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张已经僵硬的脸,冷笑了一声:“你说得也有道理,但围城是慢刀子割肉,而我们蒙古人向来喜欢用斧头劈开城门。”

兀良合台见状,抱拳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坚定:“大汗,汪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末将以为,无论是围城还是攻城,钓鱼城都必须尽快解决,宋军既然敢挑衅,我们就该用他们的鲜血告诉天下,挑衅蒙古的代价。”

蒙哥他转身看向兀良合台:“传令下去,加紧调集更多的攻城器械,包括云梯、冲车和火炮,不管是天险还是城墙,都必须在蒙古铁骑面前化为齑粉。”

蒙哥走到帐门口,拨开厚重的帘布,目光投向远处的钓鱼城,他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宋人,你们不是喜欢头颅吗?好,很快,我就会用你们城内所有人的头颅铸造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