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军来袭

“干得很好，但还不够好。”

就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因晋国宝的事情讨论得慷慨激昂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声音不大，却如一柄沉重的战锤击中每个人的心口，令他们瞬间噤声。

路明非和士兵们同时转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一个缓步而来的雄壮男子身上，他身材魁梧，步伐稳健，黑色的铠甲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镀上了一层寒铁般的光泽。

男子头盔下的脸庞线条刚硬，额头上隐隐有细密的汗珠，但双目如鹰般锐利，带着一股沉稳的威压，此人正是钓鱼城的最高指挥官王坚。

“王将军！”

“抱歉将军，是在下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个决定。”看见王坚过来，路明非有些头皮发麻，但为了不连累旁边的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应答，他刚才的操作是违规的，正常情况他应该把晋国宝带到王坚那里去，而不是直接将其赶走。

王坚没看到还好，身边是兄弟也不会到处乱说，但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王坚撞到了，估计不死也要退层皮，都头的职位怕是保不住了，唉，他在这个位置上屁股都还没坐热。

然而，王坚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众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沉声说道：“你刚刚没做错，但也没做得够好，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路明非一愣试探性地回道：“没把他带到将军面前，让您做决断？”

王坚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路明非有些茫然，他绞尽脑汁却没想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难道是他的语气不够硬？还是没威慑住晋国宝？

王坚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城墙边，目光投向城外，风吹动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缓缓说道：“你不应该让晋国宝那个叛徒跑掉。”

“可是，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虽然路明非学习成绩没有那么好，但这句话他还是知道的。

“你现在不是已经把他放他回去了吗，会骑马吗？”王坚继续说道。

“会，训练的时候练过一点。”路明非回过神，下意识地回答，但他还是不太明白王坚这话的意思。

王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骑一匹快马将晋国宝那个叛徒给我抓回来，既然已经放他回去了，那么他现在就不再是来使，对我们来说他现在只是叛徒。”

路明非一愣，没想到还能这么干，不过他反应迅速领命，去牵了一匹快马朝城外赶去。

天色开始变暗，风从嘉陵江上吹来，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路明非跨上快马，手握缰绳，心中暗自感慨，这王坚还真是老谋深算，晋国宝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让我把人追回来，逻辑严丝合缝，让蒙古人连个说理的机会都没有。

“驾！”路明非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朝城外冲去，马蹄声在空旷的官道上回荡，寒风迎面扑来，吹得他脸颊发冷，但他的目光却愈发坚定。

晋国宝离开钓鱼城没多久，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还没有走远，路明非打马飞奔，一边警惕四周的动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的急促踏地声。

前方的官道上，晋国宝骑着马，心中暗自庆幸能全身而退，钓鱼城的守军虽然态度强硬，但并没有杀他，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传信文书，那是蒙哥大汗亲自写下的劝降信，虽然路明非没有接，但至少他尽到了传话的责任。

“钓鱼城……不过是一座孤城，早晚会被我们攻破。”晋国宝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几分轻蔑和倨傲，作为一个曾经的宋军，他非常了解钓鱼城的地形和防御，即使地势险要，但在人力物力都不足的情况下，根本抵挡不了蒙古大军。

就在他心中暗自得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骑飞速接近，借着月光，他隐约能看清来人的身影。

“是之前那个都头？”晋国宝脸色一变，他立刻拉紧缰绳，低声骂道：“这小子什么意思，放我走了又追来？难道他们变卦了？”

晋国宝立刻调转马头，狠狠抽了一鞭马背：“快跑！”他虽然是个叛徒，但也不傻，知道宋军追上来的后果，他的马飞奔起来，试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路明非紧紧盯着前方的晋国宝，他早就看见对方加速逃跑，心中冷笑：想跑？门都没有！

“驾！驾！”路明非低声催促，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他胯下的马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渐渐拉近了与晋国宝之间的距离。

晋国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路明非已经追到不足百米的距离，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刀，举起来对着路明非喊道：“路都头！我是来使！你们不能对我动手！”

“来使？”路明非冷笑一声，声音在风中传得清晰无比：“你现在是叛徒，不是来使！现在你逃出钓鱼城，就不再是我们军中的客人，而是我们宋军的敌人！”

“你……你敢杀我，蒙古大军绝不会放过钓鱼城！”晋国宝厉声威胁，但他的语气中已经带着颤抖。

路明非根本不为所动，他右手握着缰绳，左手已经抽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蒙古人要攻就攻，你这种叛徒才最该死！”

话音未落，路明非猛然用力一夹马腹，快马速度再增，他举起长刀，一跃而起，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直扑向晋国宝！

“啊！”晋国宝见状大惊，仓促挥舞手中的短刀，试图抵挡。

“叮！”刀锋相交，火星四溅，路明非的力量远胜于他，一刀便将晋国宝的短刀劈飞，紧接着他的长刀横在晋国宝的脖子上，冷声喝道：“不想死就别动！”

晋国宝额头冷汗直流，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挣扎。他的双手松开缰绳，乖乖举了起来，低声说道：“路都头，有话好说……好说……”

“好说？”路明非冷笑着看了他一眼，用力一扯缰绳，将晋国宝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晋国宝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哼。

“晋国宝，我劝你最好乖乖配合。”路明非从马上跳下，将长刀指向晋国宝的胸口，冷冷地说道，“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晋国宝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连连点头：“配合……配合……”

路明非没有再废话，他用绳索将晋国宝的双手绑了起来，重新将他扔到马上，然后翻身骑上自己的马，拽着晋国宝的缰绳，带着他朝钓鱼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路明非押着晋国宝回到城门时，城墙上的士兵已经纷纷围拢过来，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晋国宝，一个个怒目而视。

“叛徒！”

“狗东西！”

士兵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晋国宝撕碎，晋国宝吓得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王坚站在城墙下，目光冷冷地扫过晋国宝，随即看向路明非，沉声说道：“干得不错，把人带到城中审问，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是！”路明非抱拳领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带着晋国宝穿过愤怒的士兵们，路明非将他押进了城内的一个囚室，铁门关闭的瞬间，晋国宝终于忍不住喊道：“我已经传了蒙古大汗的口信，你们为什么还要抓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守规矩！”

路明非站在铁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一声：“规矩？你晋国宝这样的叛徒，也配跟我讲规矩？留着你的命，只是因为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好好祈祷吧，别等你没用了。”

说完，路明非转身离开，只留下晋国宝蜷缩在角落里，满脸的惊恐和绝望。

王坚听完路明非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次的应变能力不错，记住，战场上规矩只是工具，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丢，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守住钓鱼城。”

路明非肃然点头：“属下明白。”

王坚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桌上的地图：“蒙古人应该快有动作了，接下来，守城的难度只会更大，你准备好了吗？”

路明非沉默片刻，随即目光坚定地说道：“准备好了！守住钓鱼城，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职责，我不会退缩！”

王坚满意地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胆识！希望你能用行动证明，钓鱼城的城墙，足够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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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大汗，我们派去的使者失去了消息……怕不是凶多吉少……”营帐内，一个身着蒙古皮甲的传令兵跪在地上，头低得几乎贴在地面上报告道。

营帐上首，蒙哥大汗静静地坐在王座上，他头戴九节狼尾皮帽，神色冷峻，鹰隼般的目光从厚重的眉宇下扫过，落在跪地的传令兵身上。

他没有说话，手指却在身旁的金刀刀柄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闷雷般敲在人心上，整个营帐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名站在一旁的大将尽皆低头，不敢直视蒙哥的眼睛。

兀良合台迈步上前，单膝跪下，声音洪亮：“大汗，使者若真被宋军扣押，属下愿亲自带兵去问罪！钓鱼城一座孤城，胆敢藐视天威，当诛！”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与不屑，仿佛钓鱼城不过是他刀下的一只蚂蚁，只需用力一踩，便可碾成碎泥。

蒙哥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依旧冷静，丝毫不见怒气，甚至嘴角还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却让在场的人心头一凉，因为他们知道，这位蒙古大汗从不会轻易被表面情绪所左右，他的冷静往往意味着风暴正在酝酿。

“钓鱼城……有点意思。”蒙哥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缓缓站起身，魁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帐，他的手轻轻拂过桌上的地图，手指划过钓鱼城的位置，停留片刻，又猛然按了下去，力道之大竟让沙盘发出咯吱一声。

“不过是一座孤城，几万守军，几万百姓，便以为能挡住我的铁骑？”蒙哥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汪德臣，“汪将军，你之前是你建议招降的，现在该如何。”

汪德臣拱手，语气里带着一丝谨慎：“大汗，据末将所知，钓鱼城的守军虽孤立无援，但士气却极其高昂，主将王坚更是素以刚毅果断著称，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劝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大汗若允，末将愿再带人接洽一次，以探其虚实。”

蒙哥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汪德臣和兀良合台之间来回扫视，片刻后，他挥了挥手：“不必了，这些宋人死守孤城，无非仗着地形险要，粮草充足，自以为可以拖住我大军，迟早会有人饿得撑不住，我已不耐烦与他们纠缠。”

他站直身子，眼神变得犀利如刀，声音掷地有声：“兀良合台，传我军令，明日全军开拔，直指钓鱼城，我要让他们明白，顽抗的代价，不是流血，而是灭亡！”

“诺！”兀良合台重重一拜，脸上闪过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攻城的渴望，此刻听到蒙哥的命令，胸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战意。

汪德臣站在一旁，目光微微闪动，似有话想说，却终究沉默不语，他心中清楚，钓鱼城并非普通的孤城，若贸然强攻，蒙古军恐怕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大汗的决定已下，他这个臣子也只能默默服从。

“传令全军备战。”蒙哥最后扫视了一圈，声音平静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我要让整个宋国都知道，天命所指，唯我蒙古。”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营帐内的将领们纷纷领命退下，外面的营地顿时响起了密集的号令声，士兵们开始整顿盔甲、检查兵器，铁蹄与铠甲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整个军营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苏醒，随时准备扑向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