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李寻欢给自己的兄弟送了老婆,送了豪宅,送了万贯家财,孤身一人去往关外。
十年之后,李寻欢从关外回来,然后遇上了一个如孤狼一般冷静沉稳的剑客,以及原本命运轨迹中没有的一个喜欢胡言乱语的青年。
这家酒埠,就是剧情开始的一个点。
急风剑诸葛雷从关外跑镖带回一件武林至宝金丝甲。
碧血双蛇也是为了金丝甲而来。
只是还未得手,就被阿飞以五十两酒钱的理由,一剑杀了双蛇之一的黑蛇。
“有人问,什么酒最香?”
“我说,自己花钱买的酒最香。”
满饮一杯酒后,阿飞说道。
这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所以他不乘坐李寻欢的马车,也不喝李寻欢的酒。
就算是承了秦墨的人情,也要请过一次酒后,才会去喝秦墨的酒。
“我倒是认为别人的酒最香。”
秦墨道:“别人越不想让你喝的酒,才越是香醇。”
“喝酒的同时还能看着别人的狂怒,也算是添了一些喝酒的趣味。”
这是一个狂人,李寻欢和阿飞心中暗道。
“一个好人不会介意别人喝他的酒,只有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才会藏着他的酒。”
“欺负一个坏人,确实比欺负一个好人要来得开心。”
李寻欢无奈笑道。
好像现在他就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但是他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个坏人。
这个青年好像有种恶趣味,总是想看着别人难堪的模样。
所以他不是一个会顾及他人情绪的人。
同时也是一个不会隐藏的人。
“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
秦墨点了点头。
让他去欺负一个好人,他自然是没有那个心情,但若是遇上一个反派,倒是有戏耍一番的想法。
可就算不喜欢欺负好人,口头上损上那么几句,也并无不可。
就像是刚才调侃李寻欢惦记他人之妻的玩笑话。
“你方才就是为了那五十两而杀人?”
无奈摇头一笑后,李寻欢转而问起阿飞来。
想要知道什么人能够成为朋友,自然需要知道那个人是否与自己气味相投。
秦墨和自己一样是一个酒鬼,他们的酒里都有着心爱之人的身影。
无论是自己的妻子也好,别人的妻子也罢。
勉强能成为朋友。
“不为五十两为什么,我既不想要他的脑袋,也不想要那个黄包裹。”
阿飞口中的脑袋指的是黑蛇被杀前,说过自己的脑袋不止五十两银子,阿飞则言要黑蛇出钱买自己的脑袋,他只要五十两。
至于那个黄包裹,自然就是诸葛雷从关外带回来,藏有金丝甲的包裹。
只不过其中最具价值的东西,早已经被白蛇暗中偷走。
“兄弟,酒后吐真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想要的东西不在那包裹里的呢?”
李寻欢知道阿飞之所以杀人,为的也是包裹中的金丝甲。
既然金丝甲已经不在,那么包裹自然也没有任何价值。
传闻金丝甲水火不侵刀枪不如,是江湖中护身的至宝,每一个江湖中人都无法抗拒这一件至宝的诱惑。
除了身边的这个酒鬼!
哪怕是李寻欢自己,对于金丝甲没有半分妄念,也曾忍不住扫过那个黄包裹一眼。
只有秦墨从头到尾连眼角余光都没有落在那黄包裹上。
“看来,许多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只老狐狸。”
阿飞举着酒杯笑道:“在诸葛雷出剑之前,我就发现那个包裹没有价值了。”
与原著小说中那孤傲冷峻的飞剑客不同,此时的阿飞更像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也是为什么秦墨总是喜欢以剧情人物的演员去调侃这些人,因为这样才能让秦墨时刻记得,经过改编演绎的剧情,早已有了另一种风格。
即便是同一个剧情世界,也分有好几个版本,就算是人物相同,演绎而来的剧情人物也有着些许不同。
倘若穿越到没有看过的影视武侠世界,也万不能以原著的目光去衡量其中的人物。
“众目睽睽之下,又是哪只空空妙手给拿走了?”
“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白蛇又哭又闹,呼天抢地,看起来是为了兄弟被杀而激动,其实他早就将包裹里的东西掉包了。”
阿飞喝着酒说道,有的只是少年人那眉飞色舞的朝气锐意。
可就算是知道金丝甲被白蛇偷走,阿飞也只是轻描淡写。
因为有些东西失去之后,再如何懊悔也是无用。
“你是说,金丝甲如今在白蛇手上?”
“诶,我可一个字都没说。”
“这位兄弟,这家酒埠之内,除了那个耳朵不太灵光的老酒保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你的功夫已经不错,还要那件金丝甲干什么?”
这是李寻欢对于后辈的良言劝谏,正如他看到秦墨时说的话一样。
阿飞有着天赋,也同样年轻,他的未来是无可限量的。
若是一时贪图金丝甲这样的宝物,无疑是步入歧途。
“据说金丝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伤。”
“它对你有用吗?”
“有!”
阿飞正色道:“我曾经发下重誓,要以正义之剑,斩尽天下恶徒,扬名天下!”
这是一股少年人才有的雄心壮志,也是每一个少年人对于江湖最美的幻想。
“豪气干云,值得干一大碗。”
李寻欢也不再规劝阿飞,点头端起酒便满饮而尽。
少年最是无畏,这个时候的阿飞是听不得别人的劝的。
“其实在你杀诸葛雷之前,诸葛雷已经死了。”
或许是为了提点忙着给自己灌酒的秦墨的存在,李寻欢喝完酒后说道。
“我知道。”
阿飞点头应道。
在他的快剑刺穿诸葛雷之前,诸葛雷已经被震碎了心脏,他的剑截下的,不过只是诸葛雷的最后一口气。
这并非是说秦墨的武功冠绝天下,而是那手上的劲力过于强横,诸葛雷没有防备之下,胸膛猛然被砸了一葫芦,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们看我作甚,喝酒就喝酒,有什么话喝完酒再说。”
就这么一番话的时间,秦墨早就一口接一口给自己灌了好几坛的酒。
似乎整个酒桌之上,只有秦墨才是那个真正喝酒的人。
眼看着秦墨死活要把自己那五十两当场喝完的架势,阿飞第一次觉得赚钱比花钱难了许多。
“超过五十两的酒钱我就不付了,因为我只有五十两。”
“我可以等你再去杀了白蛇回来付钱。”
秦墨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是这么一句话,彻底断绝了阿飞再次请秦墨喝酒的心思。
秦墨说得没错,他就是喜欢喝别人的酒,越是不想让他喝的酒,他偏要喝。
阿飞始终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成了那个被喝酒的人。
或许一开始他就应该比秦墨更早之前杀了诸葛雷。
“在下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好酒之人,没想到兄弟居然比在下还要好酒。”
李寻欢自愧不如道。
如秦墨这般的喝法,那酒早已经不是酒了,更像是一碗接一碗的水。
就算是水,也没人是这个喝法。
“因为这是别人的酒,而且还是阿飞的酒。”
秦墨抽空回道。
“这桌上的菜肴,都不如阿飞的肉疼更好佐酒。”
“还真是奇特的趣味!”
李寻欢哑然失笑。
这个孤狼一般的少年,的确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酒钱了。
“看来今后请你喝酒,身上要备好足够的银钱。”
“你的酒不是这个喝法。”
秦墨摇了摇头。
“阿飞性子单纯,所以会在意自己的钱够不够酒钱,但是喝你李寻欢的酒,酒钱不是什么稀罕事。”
“唯有喝你李寻欢的伤心酒,才是最好喝的酒。”
李寻欢摸着腰间的飞刀,忽然有种想要弄死此人的冲动。
再然后李寻欢笑着举起了酒杯,自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为什么?”
看着李寻欢一个人自饮一杯,阿飞问道。
“因为他只和他愿意一起喝酒的人喝酒,看着对方的促狭,也看着对方的无奈。”
李寻欢为秦墨解释道。
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同时也是与对方的一种共情。
就算是一起喝酒,愿意将心事吐露给对方的,也是极其少数的挚友。
他李寻欢的伤心酒,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到。
至于看着阿飞的局促,同样也是如此。
只有阿飞将秦墨视为朋友,才会说出超过五十两不付酒钱的话。
明明每一句都像是恶趣味的话语,却藏着最诚挚的愿想。
“或许有一天我会请你这顿酒的。”
李寻欢说道。
“我等着。”
此时的秦墨早已经不满足桌上的酒杯,直接抱起坛子就给自己猛灌。
看着一口口被狂咽的酒水,阿飞眼角一跳。
扬名天下之前,或许应该先赚到足够的钱。
不然的话,和这样的酒鬼成为朋友,早晚有一天会被酒馆扣下抵债。
要不等下出门后就当不认识了?
阿飞摇了摇头,他还是想交这个朋友。
扁素问带给秦墨的,从来就不只是一段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让秦墨更加勇敢。
喝酒从来就不只是喝酒,因为不是朋友的酒,喝起来也是寡淡无味,若是虚伪小人的酒,更是酸臭不堪。
秦墨想要一会天下英豪,喝的自然要是朋友之间的酒。
“来,喝酒!”
阿飞索性也不再心疼酒钱了,豪迈地喝起酒来。
大不了他将秦墨留下抵那酒钱便是。
反正几乎有七八成的酒都是他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