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应该整天沉醉于酒梦之中。”
李寻欢看向了趴在酒桌上的酒鬼道。
在这样的年纪中,可以好酒却不能恋酒,更不能如此醉生梦死的烂醉。
“李爷,您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铁传甲同样看向了酒桌上的酒鬼。
一个非常年轻的青年。
最让人注意的,便是青年那白玉般的肌肤。
如果这样的凝玉雪肌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那无疑是足以令天下豪杰魂牵梦绕的绝代佳人。
可惜这个人是个男人。
不过有些人会欣喜他是个男人。
江湖上最不缺的,从来就是喜好和口味不同常人的人。
“看到他,总会让人想起年轻的时候。”
“不过只是一个酒鬼罢了。”
“不只是一个酒鬼。”
李寻欢摇了摇头,坐在角落里的一处酒桌旁,环视着酒埠中的吵闹景象。
关中之景一如往常,和十年前一样,十年后同样也是如此。
只不过喝酒的人,从少年走向壮年,再从壮年走向暮年。
“嗯?”
青年抬了抬头,迷迷糊糊中看向了角落中的李寻欢,仿佛他从不在意身边的一切,只关注自己想要关注的事物。
他看向了李寻欢,宛如酒埠之中只有李寻欢一人。
“嘿,焦叔!”
青年抬了抬脑袋,喊了一声,纤细白皙的手伸向了酒桌,翻倒酒桌上的酒壶,对流淌的酒水毫不在意,转而拽下腰间的一个银葫芦,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李爷,您认识这个酒鬼?”
“不认识。”
李寻欢笑道:“我好像看错了一个人。”
“人心隔肚皮,看错人是常有的事。”
“他就把心放在肚子外,我还是看错了。”
“李爷说笑了,哪里有人能够把心放在肚子外!”
“没错,心都不是在肚子里。”
在铁传甲还思索着李寻欢话中深意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青年踉踉跄跄走到两人的桌前,自顾自地坐在酒桌旁。
“焦叔,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如果能够选择穿越的世界,秦墨第一个排除的绝对会是古龙大大笔下的武侠世界。
江湖的浪漫之下,是血与骨的堆砌。
在这样的世界中,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无论小孩,老人,亦或是千娇百媚的女人。
可即便知道是小李飞刀的世界,没见到李寻欢之前,秦墨也不会知道是哪一部小李飞刀。
“小兄弟何故喊我焦叔?我并不姓焦。”
“可惜你没有妹妹,不然我肯定喊二哥,二舅哥也不是不行。”
秦墨答非所问。
“你在等阿飞?”
秦墨接着又道。
他全然不顾铁传甲那戒备的神色,一双醉眸只停留在李寻欢那含笑的脸上。
“阿飞又是谁?”
李寻欢已经见过了阿飞,想要和阿飞喝一次酒,但是他并不知道阿飞的名字。
对于江湖上的后辈,李寻欢是宽容的,就像是看着一株幼苗的成长,充满着期待的目光。
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李寻欢邀请如孤狼步行的阿飞共乘一辆马车,只是被阿飞拒绝了。
进入酒埠之后,也出言告诫了秦墨一言。
正如李寻欢所言,他看错了秦墨。
因为秦墨并非是醉生梦死的人,而是一个真正喜欢喝酒的人。
有些人喝酒只为求醉,而有些人喝酒却只是单纯的喝酒。
他的酒里已然有了思念的寄托。
“一个英雄和妖女的儿子,多情剑客无情剑?”
秦墨思索道。
阿飞就是沈浪和白飞飞的儿子。
“你认识他?”
李寻欢问道。
“不认识,就像我不认识你一样。”
“可不认识并不等同于不知道,就像我知道你一样。”
“可是你却喊我焦叔,我说过我不姓焦。”
“我也说过我想喊你二舅哥的。”
秦墨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却没有推向李寻欢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喝了。
一道沁人心脾的酒香传出,让嗅闻的人无不紫府一动。
好一杯上好的美酒!
好一个奇怪的青年!
秦墨和李寻欢的对话更像是各说各的,却也没有横生波澜。
仿佛就是酒鬼之间的混乱对话。
“他来了。”
秦墨悠悠道。
此时的阿飞已经剑杀碧血双蛇中的黑蛇,拾取白蛇慌乱丢下的五十两后,自顾自地走向了李寻欢。
他应承了李寻欢的一次请酒,所以他杀了黑蛇,只为五十两的酒钱。
“他就是阿飞?”
“他就是阿飞。”
秦墨手中的酒葫芦一抛,急速打在了背后偷袭阿飞的急风剑诸葛雷身上。
胸口猛然被葫芦一撞后,登登后退几步的诸葛雷迎面被阿飞的快剑刺穿喉咙。
剑尖一点腾空下坠的银葫芦,再度飞起的葫芦被秦墨重新揽入手中。
“好快的剑。”
铁传甲凝眸道。
他终于知道这位少年手中的剑并非是他所说的玩具。
竹柄铁片剑连杀两人之后,剑刃之上却不染血色,可见这柄剑的快。
“我也要请你喝酒。”
阿飞看向了秦墨,点头认同道。
“其实我的酒更好。”
秦墨笑道。
李寻欢、阿飞,亦或是铁传甲,都是值得他与之喝一次酒的人。
“我请你喝酒,你也可以请我喝酒。”
“不过要我先请你。”
阿飞这一次没有拒绝。
“好。”
得来秦墨的答复后,阿飞用他赚来的五十两,安排了一场酒局。
酒桌之上。
李寻欢喝着自己的酒,秦墨同样喝着自己的酒。
两人同样是喝酒,然而却是泾渭分明,截然相反。
“酒不好?”
阿飞问道。
“酒很好,人也很好,只是哪怕是朋友,喝的酒不同,也很难喝到一起。”
秦墨抬头道。
“同样的酒,哪里会有不同?”
酒桌上的就是阿飞的五十两买来,都是同一家酒埠的酒,何来不同?
“我喝酒的时候,想的是我的妻子。”
“焦叔喝酒的时候,想的却是别人的妻子。”
“所以这酒喝下去后,就全然不同。”
李寻欢端酒的手上一颤,面对阿飞那奇怪的眼神,仿佛下一刻腰上的飞刀就要射入秦墨的喉咙。
“的确不同。”
阿飞点了点头。
无论是李寻欢还是秦墨,都是非常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