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徐笙在散学的路边树底上看到眼熟的人。
便招呼着身边人先走,自己只身前去树底下细看
“蹇心唯?蹇心唯!真的是你!你干嘛不回去!你的假期早过了,今天还不回学校销假等着被开除吗!”
她低头确认后大呼!
和蹇心唯同为一班生,可从来没见过蹇心唯这形如枯槁般,不复学生的一点光彩。
蹇心唯曾经在她徐笙眼里,实乃一个同校还同班的书迷子!只因从前她身上总挂着伤,但也从来不缺席任何一次课。
这回树底下的人又是怎么了,徐笙感觉自己不敢相信。
蹇心唯身如无骨般瘫靠在树干,看着徐笙这般天真地等着她的回答,干裂的唇扯出一抹嘲讽。
“那又与你何干?”
“我父亲是警察署的,你说你这样毫无形象地靠在一棵干净的树干上,严重影响我们学校的形象,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蹇心唯听得想发笑,她抬起自己虽包扎过但依然渗出血的腿给徐笙看。
徐笙看了之后瞳孔震惊,惊呼的同时立刻往后退,还差点被自己绊倒在地。
“你受伤了!你干什么去了?蹇心唯你到底什么来头?”
徐笙话是不假的,蹇心唯是突然来她们学校的,但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可怪也怪在,本校学生非富即贵,却查不到蹇心唯的任何身份。
原本大家都怀疑蹇心唯背后家族势力异常强大时,却见蹇心唯第二天开始便带着一身伤来校。
那时候她心中猜想,蹇心唯一定是哪个大人物家里的私生女,还是个被正室和子女都随意欺辱的不光彩存在!
但没人敢欺负蹇心唯,许老师是个极其护犊子的人,那犊子便是蹇心唯。
但徐笙从心里真切地可怜过蹇心唯。可蹇心唯偏偏一股傲气,伤再重也一声不吭,不需要药,问也不说是谁害的她受伤,看着也确实是个会忍辱负重的可怜人。
蹇心唯明明身心不振,觉得这棵树没能完全遮住日光,刺眼无比。难听的话也顺便脱口而出了。
“收起你那副怜悯,我受这么重的伤,只会是你你父亲督查不力,正事不做,看看,你堂堂警察署署长之女也来树底下管闲事!”
竟然说她父亲渎职懈怠!
徐笙难对蹇心唯有好脸色了。
斥责蹇心唯后,气呼呼地离开了,却没多跑几步就迎面碰上了谢家二公子谢净临。
而谢净临看样子,像是在此处听她和蹇心唯对话很久了。
“谢……谢二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你刚刚喊她什么?”
徐笙有点愣住,谢净临虽然人面温煦,但却是学术严谨的大才子,也着实是个再有钱权势也难以搭上话的主儿。
“我在问你,她就是蹇心唯?”
“哦,她是,她是叫蹇心唯。许老师那班的,不过她最近都不上课,像是脑子坏掉了!谢二公子,谢二公子,你去哪儿啊!”
徐笙话未毕,就见谢净临移步错开了她,往她身后径直走向了蹇心唯。
当然,谢净临就是冲着蹇心唯去的!
他本不相信所谓梦中之人为天作之合,因为梦里和她早于半年前就相识,这与现实不符!
可是他的梦里,却有蹇心唯在受伤的确切消息。
他该信吗?谢净临当然不信。
可他便真的在梦里留存的记忆里,瞧见了受伤的熟悉面孔,谢净临才一时滞足了。
从未想过,蹇心唯是真实存在在这个时代,这个学校的人。
蹇心唯嫌恶徐笙之后,不言不语,但恐许老师有麻烦,还是决定不与许老师告别了。
林闻席迟早会找到她的,可她也对林闻席对自己母亲的保护不周颇为愤怒!她不奢望自由,可是如今已经没有继续做傀儡杀手的理由。
刚起身也不顾及身上因背靠而有的灰,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罢。
可倏然前进在她面前的人令她不悦。日子终归是不好,找茬的人一茬接一茬儿,蹇心唯全凭心情,便径直踩了对方的鞋面。
对方未恼,也未意料中的将她推倒。
蹇心唯有疑惑了一瞬,不过这路面宽敞,他堵着自己的路被踩也活该!
不过看着谢净临的穿着,蹇心唯面无表情,无意识下便脱口而出。
“你认识我,也知道我是这学校的人,对吗?”
谢净临其实刚反应过来自己被踩这件事,但第一句话被她这样问出口,便也实话实说。
“嗯,是知道。”
“但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规矩,我受伤的时候,不替课不代写。”
她往旁边移了几步,没打算跟眼前人多周旋。
可谢净临感觉到了荒诞,立刻伸手拦住并未停下脚步的蹇心唯。
而因撞手臂而停步的蹇心唯也觉得眼前的人有些不识抬举。
“你受伤了,最好是再去包扎一回,车就在不远处。”
谢净临还真指向了自己身后的方向。
蹇心唯看他这般,这才正脸看了他,是个大不了她几岁的人,看着确实不像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谢净临其实有些无奈与适才她说的什么替课代写,那是他都容忍不了自己朋友做的事情,又怎会可能自己在课业上假手于人?
但蹇心唯看他的那瞬间,他突然有种千言万语都呼不出的感觉。
她看他的表情有审视感,有戒备,有疑惑,她更有他看不清的疲惫感。
当然他更捕捉到的是:蹇心唯现在根本不认识他。
谢净临承认,看到蹇心唯真实存在,以及梦境与现实重合之时,他表现得有些虚实不分了。
虽然他梦境里,是她和他是在半年前的学校里就相识,而后相恋。
但是在现实里,算是一种冒昧。
她都不曾认识他,凭什么要她跟他如梦境般相处,而他又怎么可以唐突得亲自给人家上药包扎?
意识到之后,谢净临说了他没预想过的话,来结束这段冒昧。
“我叫谢净临,非蓄意打扰,但……若你今后有需要,可以到柳林堂园寻我,我想我绝大多数都能帮得上你,请。”
谢净临侧身让行。
没有强留。但如若蹇心唯如果需要他之时,他便会真心相助。
蹇心唯移开对谢净临的目光后软了神色。
在这节骨眼上,不管来意是好是坏,总之自己开口说可以帮人的,该是比一些避之不及的伪君子都好太多。
“谢谢你!告辞。”
蹇心唯话毕,便从他身边快步离开了。
她心如死灰的。
她去过了朱韵死前告知的地方,十足十见证了人间炼狱,可也几乎地灭了她的希望。
堂外被杀死的人没有她熟悉的面孔,堂屋里满是被烧掉的具具焦尸。
纵是她将屠戮者都灭了个干净,也求不来了。
蹇心唯也在可惜,如果噩梦是真,那她为何没死于在32号的截杀里,只得如游魂,不知今日是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