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同学们还是比较内敛的,虽然他们在简陋的宿舍里畅谈人生理想,但大家还是没有谈到男女感情这个最敏感的话题。
吃完辣子夹馍,张建新就早早睡下了,他的床铺上没有铺电热丝,为了不被寒冷的夜晚冻醒,张建新只能穿着衣服躺在被窝里。
到了后半夜,实在太冷了,他不由自主的把脚伸进了魏建波的被窝里,谁让他的被窝里暖和呢?
天气虽然很冷,雪依然很大,但丝毫也挡不住同学们考大学的欲望。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建新就早早起来了,洗漱完毕之后,他拿起英语课本走出了宿舍。
室外是冰雪的世界,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纯洁无暇的学校上空。由于没有手表,张建新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他环顾了一圈,看见老师宿舍楼方向有几盏灯亮着。
于是便踩着咯吱作响的雪花,来到老师宿舍楼外。借着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张建新打开英语课本开始背诵单词。
英语老师不止一次的说过,学好英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背诵单词和语法,积累的越多成绩提高的越快。
当张建新把课本后面所有的单词都默读了一遍之后,他的手都快要冻僵了。此时天才刚刚亮,城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的走进了学校。
没办法,谁让补习班的课程安排的过于紧凑呢?学校为了加快进度,元旦之前各课老师就已经把自己要教学的内容进行完毕了。
时间不等人,为了快速提高学习成绩,张建新只能利用早起和晚睡的时间来补充自己的短板。他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学习计划,星期一、三、五的早上提前起床后的时间用来背语文,晚上下晚自习之后背历史;星期二、四、六早上背英语,晚上背政治或者地理。
元旦过后,便进入到了复习阶段,这个时候各科老师都会针对每年高考的情况进行有针对性的复习。
“这次模拟考试,最后一个压轴题,我们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做对了。”数学老师在讲解模拟考试试卷的时候说道。
张建新打开自己的试卷,他的最后一道题做对了。老师说过,文科生最大的短板就在于思维能力比理科生差,在普遍重视背诵的前提下,谁的数学成绩好,谁就赢得了先机。
一直以来,张建新都很重视抓好数学学习。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李亚琴拿着数学试卷来到张建新跟前,“最后一道压轴题你做对了没有?”
张建新点头表示肯定。
“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可以啊!”
张建新认认真真的给李亚琴讲题,李亚琴一边听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作题的步骤。
元旦过了,班上有几个对谈恋爱的同学也开始明朗化了,上课的时候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走在一起。
那个时候,学校外面还不存在小旅馆,谈恋爱的同学拉拉手就已经很大胆了。从李亚琴的目光里,张建新能够读出点意思,但为了不影响学习,他还是强忍住了谈恋爱的想法。
如果真心相爱还是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再进行吧!
期末考试的时候,张建新的成绩排名全班第11名,这样的成绩要想考上本科有点困难。
利用放假前的时间,张建新对照这次考试成绩又狠狠地恶补了一番,这才收拾回家,此时距离过年就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了。
当张建新回到家里的时候,他爹张振奎、他妈马凤莲以及两个弟弟正在厨房里炸麻花。
“把东西放下,过来帮忙。”张振奎对刚回到家里的张建新说道。
张建新知道,每到过年的时候镇上都有集会,当地人称为“年集”,周边的绝大多数农民都是在年集上准备年货的。
那时候人们走亲戚准备的礼物也很简单,提上一捆麻花,拿上几个自家包的包子,这就算是过年的礼物了。
年集也是农村生意人一年中最赚钱的好时节,张振奎一家炸麻花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过年前好好赚一把。
对于张建新来说,上学固然重要,但是帮家里挣钱也非常重要。没有了经济来源,一切都是空的。
张建新换好衣裳,走进厨房,和父母兄弟一起炸麻花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张振奎带着老婆两个大点孩子前往镇上卖麻花了。
到了镇上,张振奎对马凤莲说道:“咱们分成两摊,我跟老大在骡马市场卖麻花,你和老二去年货市场卖麻花。”
张建新的家槐树村归大庄镇管理,每年过年前十天时间大庄镇都有集会,整个镇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卖东西的人挤满了街道。
为了加强管理,大庄镇政府规定镇上的主街道南边卖年货,街道北边作为骡马市场。
其实,到了上世纪90年代,骡马市场早就不卖骡子和马了,实际上成了家畜的交易市场,主要卖牛羊猪,偶尔也会在这里进行二手自行车交易。
到了骡马市场之后,张振奎在出口找了一个地方,将随身带来的蛇皮袋子铺在地上,然后让张建新从背篓里把麻花取出来在蛇皮袋子上摆好。随后父子两人将十根麻花绑在一起,放在旁边。
一根麻花的单价是一毛钱,十根麻花是一捆,如果有人愿意买一捆麻花,可以相对便宜点。
快过年了,农村人除了准备年货之外,还要割几斤肉已备过年之用。这个时候,猪肉价格要相比平时高一些,于是养猪的人家会把自己养了一年的猪羊拉到年集上卖。
快中午的时候,家畜市场已经是熙熙攘攘了,猪叫声,羊叫声,经纪人高声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头猪是我们自己家喂养的,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自己杀了,给自家亲戚过年用的。”卖猪的老头对经纪人说道。
在这里卖了几年的麻花,张建新早就知道这只是大家的一个说辞而已,目的还是为了抬高猪价。
“啥话都别说了,你看这个价格咋样?”经纪人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挡在两个人的手上,然后在帽子底下用手指笔画价格。
经过一番交易,卖猪的人略带遗憾的同意了经纪人的价格。
双方交易完毕,卖猪人走出市场来到张建新家的麻花摊子前问道:“麻花怎么卖?”
“老价格,一根一毛钱。”张振奎回答道。
“我买一捆麻花,能便宜不?”
“一捆麻花一块钱,我可以单独再给你加一根麻花。”张振奎说道。
“好,给我来一捆麻花。”卖猪人说道。
张振奎将一捆麻花递给了卖猪人,然后又单独取出一根麻花递给他。
卖猪人掏出一块钱交给张振奎,然后左手提着整捆麻花,右手拿着一根麻花边走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