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海集邮文献史(1872-1949)
- 朱勇坤
- 2195字
- 2024-11-01 22:27:16
二、陈志川创办的《国粹邮刊》
1.“不让国宝完全外溢,吾国人集邮家连一看的眼福也没有”
1942年3月1日,《国粹邮刊》创刊,陈氏独资主编,以陈氏的上海国粹邮票公司名义出版,16开,4至10页,每期印数600—2000份。第一卷至第四卷为散页,第五卷为书本式,并增加英文篇目。
在《国粹邮刊》的“发刊辞”中,陈氏道出了创办杂志的目的要让邮人“最低限度应该熟悉国邮各门类、各单枚票的真价值和罕少程度”。特别强调“不让国宝完全外溢,吾国人集邮家连一看的眼福也没有”。[211]并提出集邮“既可随时娱乐,更可在不需要时转让他人”的邮票投资理念。[212]
陈氏提出的栏目设置和约稿要求是“必求言中有物,华而且实”,“旨趣着重于国邮古票”。并多处言及“以翔实可靠的新资料”、“彼关中国早期邮政史料”、“有价值的邮学研究文字”等,[213]力求让读者“能篇篇可读,期期可传,务期开卷有益,掩卷有味”。这些在以后的杂志上时时确实得到突显,令邮人强烈地感受到《国粹邮刊》的与众不同之处。
虽属邮商办刊,但《国粹邮刊》自始至终,除了初期曾经刊登过其自身出版单位“国粹邮票公司”的少量广告,以及在中缝为各地读者、订户刊发交流信息之外,从未出现过来自其他方面的付费商业广告,也确如陈氏所言“立场是不作任何营业上的宣传,期以学者清高、超然、客观之本位尽力,以达身为邮人一日,服务邮界一日之愿望”。(陈志川:编辑人语/《国粹邮刊》20期)
出版这份不靠广告费滋养的邮刊,还要“另聘男女书记二三人助其成”,仅“制版费一项,已超过全部售价之数倍”。[214]又由于“处此物价高昂、生活动荡之秋”,[215]陈氏“唯有货吾存邮,罄吾所藏(陈氏卖掉了多年心血组编的邮集),国粹公司从而结束休业,大龙专集风消云散,从此弃邮治学,迄今心境上难免沉痛,而精神上犹感愉快自慰的,乃是国粹的旧雨新知关怀绵注,出版维持多年的《国粹》差幸是已完成了我的理想”。(陈志川:国粹旧梦重温记/《国粹邮刊》全印本)
他在1945年2月20日出版的第36期《国粹邮刊》上,分别发表了“休业辞”与“国粹邮票公司休业启事”。宣布“休业”后,期望能搜集国人出版的邮学刊物为乐趣,“俾能汇集成室,公诸同好,以供今日同好阅读抄写之用”。
《国粹邮刊》集中了一大批当时集邮名家的著述。其中刊发了一批邮学论文颇有深度和广度,内容涉及邮史、邮票、邮人、邮商、邮展、邮会、邮刊等。尤其是发表了大量对华邮的探讨研究。[216]
陈志川在1951年9月至1956年11月主编香港《上海日报》的《集邮天地》专版。图为创刊号,作者藏。
陈氏投入巨资收藏海关大龙信封,图为征购所作的“陈志川启事”。
2.“在学术上的成就,不可抹煞”
为办好邮刊,陈氏千方百计组稿,几乎将沪上邮界名人“一网打尽”。撰稿人有周今觉、张赓伯、王纪泽、陈复祥、严西峤、钟笑炉、吴乐园、邵洵美等。被誉为“邮史矿”的张赓伯,一次酒后慨然答应供稿,陈志川竟然跪谢,令张氏感动不已。就此为《国粹邮刊》撰写的“邮海沧桑录”,汇集我国邮政、集邮风气初创时期的掌故见闻及邮人邮刊等诸多珍贵史料,连载达41期之多,是国内集邮报坛的著名专栏。
陈氏组稿不拘年龄,甚至十几岁的少年也成为《国粹邮刊》的“座上宾”。1944年,《国粹邮刊》发表了年方十六的少年倪宣文对红印花版式研究的论文。此前,邮界对小二分版式特征的研究已有周今觉、陈复祥的研究文章。倪宣文找到了只需从“清”、“作”、“银”、“分”4字大小出发的办法,在《国粹邮刊》上发表“红印花大字四分版模之研究”一文,提供了5种版号的辨识方法。此后,他又得到周炜良的帮助,写出“红印花大字二分版式钩沉”等文。陈氏首肯其“对于邮识的搜集蔚为巨帆,精神毅力之专,……在学术上的成就,不可抹煞”。[217]
3.“花了这八百块钱,得了我生平业邮以来第一次被骗的经验”
为办好邮刊,陈氏还不惜在自任主编的杂志上对己“掲丑”,警示邮人。
1943年,陈氏用800元买下了一部大龙薄纸票假“邮集”。他自撰《被骗记》,细道被骗经历:1943年3月的一个下午,一个身着西装很体面的男子,声称有点邮票请陈氏代为估价。他取出“二本黑卡纸的小簿子,一本照面贴满了大龙薄纸五分银旧票约十余枚,每枚邮票均系实贴在黑卡纸上。偶尔翻上几枚,则票于背后尚连有信封上的纸角,有几枚并有红色渍痕,似从旧式红签条封上洗下时不慎所沾染。邮票的刷色灰暗异常,邮戳有着蓝色北京的椭圆戳、镇江的红色戳、双线小圆戳或天津的篆文紫色戳等,有双戳重印种种的形式。统观全邮集的品相,似乎绝对不能说是上等。另簿贴蟠龙有无水印红二分旧票数十枚”。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陈氏用800元买下了这部“邮集”。
来人走后,陈氏在洗票时发现纸质有异,“因为大龙薄纸票是一种半透明薄纸,这些票子是道林纸。再仔细检查版式,有三四十枚的五分大龙票,完全是一个版模印出”。于是他确定这是“花了这八百块钱,得了我生平业邮以来第一次被骗的经验”。
他在文章最后总结这次受骗乃“一是可笑,二是可耻”。[218]他还将这些伪票装入镜框,悬挂在自己国粹邮票公司的办公室里,既作警戒,又供同事参考。他还毫不掩饰此次被骗经历,立即将此事告诉邵洵美,要求邵洵美将此事撰文刊在《新申报》上的“中国邮票讲话”上,以警示邮人以免受骗。
张赓伯也撰文披露了此事,提醒邮人“今乃最普通之薄纸五分银票数十枚,且品相不佳,贱值以售,使人之注意力转移,而骗者之狡计乃得售矣”。[219]
陈志川在1948年上海邮展上与张包子俊留影。(录自《新光邮票杂志》邮展纪念特刊15卷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