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尘高兴的太早了,等热菜刚一上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夹上一口,从老人开始,每个人都先与他“走盅”。老人还好,只“牵了个手”(一杯),其他几位舅舅们却要“拉板车”(两杯),轮到几位表兄表弟更狠,“推三轮”、“开四轮”,三碗四碗的跟孟繁尘干杯。最后孟繁尘热菜也没吃上几口,“壮烈牺牲”在了酒桌上。
孟繁尘这一醉,醉的人事不知。他从下午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第二天中午。期间吐了四次,被韩迎秋灌了六碗醒酒汤,又上了三次厕所。
等孟繁尘醒来,仍然头痛欲裂。韩迎秋满怀歉意的把一碗清粥递到他嘴边,哄孩子一般,喂他喝下。但孟繁尘的胃依然受不得食物,不等一碗粥喝完,又当场狂吐起来。
韩迎秋不嫌弃他呕吐的满身酒臭,又是帮他拍背,又是帮他揉肚子,再拿来姜糖水让他漱口。温热辛辣的姜糖水下肚,孟繁尘终于止了吐。他躺倒在韩迎秋怀中,轻声懊悔,“我好像说了好多‘错’话,真是把人丢到‘姥姥家’了。”
孟繁尘一脸颓废的样子,让韩迎秋既心疼又好笑,她轻轻用粉拳捶打、揉捏孟繁尘后背、肩胛,“谁让你逞能的。早和你说过的,‘新女婿’上门,需要认怂,需要装醉。你可好,把我三个表哥一个表弟全灌桌子底下去了。我舅舅们能饶得了你?”
“如果换成茅台,我能把你们家亲戚全给撂倒。你们家这土法酿的散酒,我喝不习惯。初次见面就认怂,那不是给你丢脸吗?”
韩迎秋气恼的狠狠捶了孟繁尘一拳,“是,你是‘大英雄’,你‘实在’。我外祖父说了,你这人有些‘憨傻’,靠得住。不过,英雄,梁大乡长接连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问你招工的事情办的如何了,你怎么回答的?可还记得?”
“我打过电话吗?我说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呢,能说什么?”孟繁尘懊恼的挠了挠头。
韩迎秋从自己口袋掏出孟繁尘的电话递给他说道:“要不是我拦着,你能把电话通讯录里的人挨个打个遍。以后你可不许这么喝酒了,太丢人了。”
翻看通讯记录,孟繁尘面色有些泛红,“我酒品有这么差吗?”
“你说呢?你一接梁欢电话,梁欢就气得大发雷霆,大声命令你把电话拿给我来接。他可是把你那些‘光荣历史’全告诉我了,还叮嘱我说,你的酒量只有一斤白酒的量,超过这个量,你就会耍酒疯,不是拉着人胡吹乱侃,就是乱打电话骚扰朋友。”韩迎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繁尘。
孟繁尘暗恨交友不慎,羞愧的把头埋进韩迎秋怀中,欲哭无泪。
“放心吧。我已经和舅舅们说好了。他们答应帮忙,别处不敢说,只沙河村,拉出百十青壮没有问题。下午回我们贺家铺村,跟村支书和村长谈谈,应该还能再动员一百多人。附近还有几个村子是我能说的上话的。”韩迎秋骄傲一笑,安慰孟繁尘。
孟繁尘有些胆怯,“下午回贺家铺,是不是还要喝酒?”
“你说呢?”韩迎秋暗暗责怪孟繁尘昨天的“勇猛表现”。中国酒文化博大精深,却也有些“俗套”。攀比酒量,把酒量跟人品、感情挂钩,就是其中之一。孟繁尘的酒量在昨天已经暴露,如果下次喝酒“偷奸耍滑”,会引人误会。
孟繁尘痛苦的摇了摇头,“你帮我煮一袋三鲜方便面,多放汤,熟了之后打个生鸡蛋进去搅拌一下。这招对我最有效,至少能‘回血’一半。”
韩迎秋顺从的依法炮制,煮了面汤端到孟繁尘面前。孟繁尘一大碗汤下肚,惨白的面色终于有所好转,渐渐有了一丝红润。
把汤喝完,放下了碗,孟繁尘感叹一声,“终于活回来了。下午接着‘战斗’,不过,可不能再喝你们这里的散白酒了。”
“我把梁欢叫过来支援了。你可以光荣撤退,到后方休整,作为战略预备队了。”
又休息了片刻,两人起身告辞,离开沙河村,前往贺家铺。刚进村口,只见梁欢满脸怒容,站在他那辆破吉普旁边等着两人。
孟繁尘略有羞愧的走上前。梁欢呵呵冷笑,“孟大少爷,你自己多大酒量心里没数吗?能不能有点正形,能不能干点儿正事?”
孟繁尘认错态度良好,低头不语,任由梁欢指责。韩迎秋挺身而出,“行了。不是没有耽误梁大乡长的宏伟计划吗?这次请梁大乡长亲自上阵,让我们观摩观摩您是如何‘威振酒场’的。”
见“打了孩子惹出娘”,梁欢立刻偃旗息鼓,乖乖投降,面露讨好的笑容,“还好嫂子是‘穆桂英’,替这个‘重伤昏迷’的‘杨宗保’挂了帅印,破敌而还,大胜而归。接下来的戏,我来演,不过还需要嫂子委曲一下,配合配合。”
三人上了车,梁欢一脚油门直接开到村部。村支书、村长和几名村干部已站在门前迎候。
本来韩迎秋来电话,要带着“准女婿”回村探望乡亲。这纯属“私事”,支书、村长还想着要当好“娘家人”,狠狠“修理修理”孟繁尘来着。
可是梁大乡长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要陪孟繁尘一起过来,顺便听取村里的工作汇报。提到公事,那就不能再按“私人感情”来招待三人了。支书和村长一商议,决定必须给足梁大乡长“脸面”,召集所有村干部,正式迎接“领导视察”。
梁欢一下车,摆足了“领导派头”,就村内卫生、村部办公环境,村里近期的重点工作等方面挑了一堆的“毛病”。韩迎秋主动上前帮村干部们解释了几句工作上的客观困难,却被梁欢‘责骂’的抬不起头。然后孟繁尘、韩迎秋就“老实”了,如同“小秘书”一般跟在梁欢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