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意图自戕

范溪音抱着他质问:“所以那日哥哥前来赴约是连我也欺骗了?他只是为了打探傅景桓是否真的和我在一起的?”

没有多想的姜贺点着头:“对,阿音你也别怪他利用你,他也只是想接你回家,为你正名并非是你投靠傅景桓,阿音跟我走吧。”

松开他的范溪音摇着头很是失望:“他连我都利用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季承胤替范旭泽解释道:“这不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吗?傅景桓是要死的,你没有必要为他陪葬,溪音你有大好前程实在不该浪费在他身上,只要他陨落,冥王取代他,日后你就是冥界除了帝后和苏寒公主最尊贵的女娘想要什么没有。”

“前程?我要这前程有何用?就为了换取一个尊贵的公主,做个不苟言笑的提线木偶一辈子困于那深宫之中?他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威胁到君上的,到底是谁利欲熏心,我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就连我做王妃都是由不得我做主,昔日我自甘为妾就是为了逃离束缚我的地方,没有人在乎我要什么,我是早就该死去的人,这些所谓的大业葬送了多少人的命,又灭了多少族,傅景桓说的对,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冥界的棋子,没人在意我的感受,他们在意的,是我能带给他们的利用价值。”她红着眼就要走。

想去拦的季承胤被姜贺叫住:“让她去吧她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不是你我可以阻拦。”

傅景桓盯着苏锦澈和范旭泽在下面厮杀眯起眼他的恨意遮掩不住,突然范溪音冲进了战场傅景桓意外又有些生气刚要去带她离开的时候她放出了莲火立于两军之间,陆子羡温楚萧是被迫与他们为敌。

她唤出冰魄架在了脖子上:“君上!”

停下来的苏锦澈和范旭泽放眼看去。

“阿音!”

“溪音!”

范溪音红着眼立于邪族旁:“傅景桓不会威胁到君上的,他愿意献出帝尊之位,只愿邪族与神族可以和平相处永不侵犯,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对君上怎样的,恳请君上给他一个机会给邪族一个机会,君上,当是阿音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苏锦澈想冲过去带她走:“可以,但他得放你回来,从此互不相干,他得发誓邪族得对神族俯首称臣,阿音过来,过来!”

范旭泽拉着他也是紧惕的盯着傅景桓。

而傅景桓落到范溪音的身后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休想,本尊绝不臣服于你,溪音你也别想带走,本尊可以把帝尊给你,而你不要得寸进尺自寻死路。”

“傅景桓!”苏锦澈同样也恨他入骨。

掉着眼泪的范溪音握紧了剑:“是不是我死了君上就可以不那么执着了?君上!溪音甘愿赴死,只为四海八荒再无战乱,君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那么溪音死而无憾。”

傅景桓捏紧了拳头:“蠢女人你做什么给我把剑放下。”

回过头的范溪音望着他含着泪笑:“傅景桓我说了会保护你的,我不会食言,我没有骗你更没有利用你,傅景桓不要做凶神了,你本就该是受人敬仰的神明,悬挂于苍穹之上的太阳,不该坠下神坛陷进淤泥,我救不了你了可你不要放弃。”

“范溪音!”傅景桓气的要过去,她却将剑划的更深了些:“别过来!”

范旭泽难受的不得了:“值得吗?溪音我只问你可会后悔?”

她笑了起来掉着眼泪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否值得,更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是我不想再看见生灵涂炭了,今日若是非要有人死,那就让我去死,用我的命去换他们活着。”

眼泪止不住的范溪音笑的灿烂她抬头看着天空大声说道:“苍生负我在先!可我仍不愿满身仇恨刀剑相向!既然我生而为神,那么我愿意肩负起神女的职责,范旭泽,这玉佩我还你下辈子,我不愿再和你相见。”她扯下玉佩想要扔还给范旭泽时,苏锦澈开口了:“等一等!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与他和平共处,阿音你冷静一点,退兵,退兵!”

握着玉佩和剑的范溪音微笑着点头,目光却落在了范旭泽身上,看出什么的范旭泽摇着头眼中带泪拼命的想要冲过去:“不要!”

闭上眼的范溪音毫不犹豫的就要自刎,她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留恋之事。

苏锦澈和傅景桓几乎是同时出手用混沌之力束缚住她:“溪音!”

“阿音!”

旭日殿内范溪音站在傅景桓的面前,他坐在榻上努力压制着怒火:“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谁破了我的结界放你出去的?”

范溪音镇定的对上他发怒的眸子:“为了黎明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为了不让你再成为凶神,我既说过会保护你就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伤害你,我的性命微不足道,但若能换来四海八荒的安宁,有何不可,谁放我出去的重要吗?重要的是我阻止了你们互相残杀。”

“我根本不需要你做这些蠢事,你做这些无非是自我感动罢了。”傅景桓嘴硬的不肯承认对她的喜欢,他以为自己对她坏一点,她就会放弃献祭来换自己活下去。

哪知范溪音此时只想赎罪:“我做这些只是不想愧对自己而已,傅景桓,对不起啊。”

傅景桓起身一把捏住她的脸颊:“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你可以不用留在这里,真是没意思,我还是更喜欢你不恭顺的样子,那样才会令我觉得你有趣一些,瞧瞧你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天之骄女的感觉,我连你都可以驯服还有什么是我驯服不了的。”

她眼神很是受伤的捏紧了裙摆:“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笑起来的傅景桓眼神冷漠:“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会爱上你吧?别傻了范溪音,救你是不想你死的那么轻松,你不配。”

突如其来的逊垣直冲着他而去,傅景桓抬手抵挡住逊垣。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可负我母后更不可以欺辱我母后,你答应过我保护好她的,为何要食言,傅景桓?”苏伯语走进来召回逊垣怒视着傅景桓。

范溪音诧异的看向他:“儿子?”

苏伯语上前将她护在身边:“母后,跟儿子回鬼蜮去吧,他如此不在意母后,那么母后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儿子现在有能力保全母后的,母后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不用再卑躬屈膝了,母后,您就跟儿子走吧。”

傅景桓装作不以为然的模样:“你想带她走那就带走吧,反正本尊也玩腻了。”

“你无耻至极,傅景桓若不是为了阿爷我真想杀了你。”苏伯语的恨意溢出眼里。

摇着头的范溪音抓住苏伯语的胳膊:“可他现在是我的夫君,是世琛的父君,儿子他就是故意赶我走的。”

反握住她胳膊的苏伯语说道:“那母后就不是儿子的母后了吗?母后眼中便只有傅景桓和阿怨了吗?母后儿子恳请母后就当是为了儿子回去吧。”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范溪音跟前双眼红红的拽着范溪音的衣裙。

啧啧感叹的傅景桓坐在榻上:“好一对母子情深的戏码,龙渊,你也有舐犊情深?本尊还以为你亲情寡淡凉薄无心呢。”

“父君!父君适可而止吧,母后,父君根本不值得母后为他做的这些,这一次儿子与二哥哥一样支持母后回到鬼蜮。”苏怨也看不下去傅景桓欺负范溪音。

范溪音再一次的看向了傅景桓:“你真的要赶我走吗?”

傅景桓被她的话噎住了顿了顿很快脸色恢复平静:“是,而今的你毫无利用价值。”为了令她死心,傅景桓拿出她的护心龙鳞,当着她的面捏的粉碎:“现在满意了吗?”

紧了紧十指的范溪音眼泪落下来看着自己的龙鳞碎成粉末,苏伯语觉得这是奇耻大辱爬起来就要动手:“你敢羞辱我母后!”

“住手!”范溪音制止了他,苏伯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母后!您还要为他说话还不死心吗?护心龙鳞何等重要,他如此轻易就毁掉了母后的护心龙鳞,当真是该死。”

走到傅景桓跟前的范溪音抬头注视着他的双眼满是受伤的挤出个笑脸,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小声说:“我们还会相见的,傅景桓,你欠我一片龙鳞,应当还我的。”松开手的范溪音走向苏伯语和苏怨:“我们走吧。”

外面下起了大雪,傅景桓注视着他们离去手心赫然躺着那片护心龙鳞完好如初,他看着范溪音离去的身影落寞的坐到了榻上。

山下苏伯语为她披上斗篷:“今日起儿子终于可以给母后敬孝了,母后也不用再与儿子分离,儿子会用性命保护母后的,任凭是谁都无法将我们一家人再分离。”

温楚萧从山上追下来:“溪音!”

回过头的范溪音看向他:“温楚萧。”

“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着的,一有动静我会立马告知你,我虽不知他此举是何意,但一定有原因,你且放心去。”温楚萧注意到她身后的一抹浅蓝色,不由的看过去。

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的范溪音视线落到了范旭泽身上,他骑在马上浅蓝色的衣裳外穿着白色的狐裘斗篷,雪落在他身上,一副少年岁月静好的模样如诗如画。

范旭泽没有过来只是与她对望,显然范溪音并不是很想见到他,拜别温楚萧后就进了马车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跟了一路的范旭泽随着他们来到了鬼蜮。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屋子,却再也没有熟悉的感觉,范溪音走出房间想看看雪,迎面对上院子里撑着伞的范旭泽,他一如既往的俊美又清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溪音,可不可以原谅我?”

站在台阶上的范溪音眼神淡漠:“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利用着我,范旭泽,我也是你布下的一步棋不是吗?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永远不会相互利用的,果然只是我以为,如今大业已成,我于你而言也没有利用价值了,是颗弃子了吧?”

“你是这样想的?我是利用了你,但是就这一次,我没有拿你的性命去赌,我就是不敢去赌才让姜贺去找你,溪音,你是我的妹妹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昨日你若真死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再次将你复活。”范旭泽舔了舔嘴唇看上去很紧张。

取下玉佩的范溪音握在手里捏了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还给你,下一世,我不想再遇见你,如果昨日我真的死了,那么我不愿意再回来的,两世牵绊,我真的受够了,阿希吉尔也好你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眸子一颤的范旭泽起初并不知道这玉佩还有这样的作用,知道以后也没有想拿回来,因为他的确期盼与她生生世世的相遇。

“如果是我希望和你有下一世呢?”范旭泽没有伸手去拿。

摇着头的范溪音没有收回手:“我说了我不愿意再遇见你,下一世?是家人还是恋人或是仇人?我要是有来世,也不想生在富贵人家我只想做一回自己,做个平凡普通的人,你放过我吧,也放过自己。”

转身离开的范旭泽没有去拿回,在快要离开院子时又停下了脚步:“可我盼望着,盼望着与你的来世,家人也好恋人也好仇人也好只要是你,那么我也愿意,溪音,可否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好。”

握着玉佩的范溪音望着的漫天大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傅景桓提着酒壶喝着酒任由雪落在他身上,坐在屋顶上看着她。

“我把自由还给你,活下去好吗?”傅景桓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收起玉佩的范溪音站在大雪之中冷的拉了拉斗篷裹的严实了些:“傅景桓,现在你在做什么呢?又在想什么呢?”

“这么冷的天,不喝点酒暖暖身子怎么行的呢?溪音不介意我蹭酒喝吧?”季承胤带来了沐怀肃笑望着她:“你看看我把谁带来了知道你身边无人,我特地把怀肃带来的。”

沐怀肃恭敬的向她行礼:“请公主安。”

范溪音看着他只是轻声问:“我想知道怀肃现在效忠的是谁?”

“公主想让属下效忠谁,属下就效忠谁属下只听令于公主,属下知道公主被宇文大人背叛自然是不再敢轻信谁,属下是公主带来的自然也是公主的人,属下只愿一生侍奉公主,也只有公主一位主子。”沐怀肃就算被她怀疑也是心甘情愿。

范溪音提着裙摆走上太台阶:“你休书一封去溪音阁,我需要一个可以顶替阿疏的人最好是医术和用毒不输于阿疏的人,我和唐皎身体里还有一个蛊毒尚未解开,所以我需要这么一个人,明白了吗?”

低垂着眸子的沐怀肃点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她不能连累到唐皎,就算要死,也该把生的希望留给唐皎。

季承胤想跟着她进去,范溪音抬手抵住了门框看着他:“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该不会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吧?”

“我是真的有事想跟你谈谈。”季承胤靠在门框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他不依不挠范溪音无语的收回手转身进屋坐到榻上烤着火:“你还有事跟我谈?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谈的?”

端着凳子坐过去的季承胤把手放在碳盆之上烤着:“你的内丹是不是给了二爷?你现在的内丹我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可以确定你原本的内丹是在二爷体内吧?”

皱着眉头的范溪音看着他:“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二爷和冥王让凤君去救你的时候,我刚好也在,我感受到二爷的仙气比以往更醇厚而且你们的气息变得一模一样,这世间能与你气息一样的那就只有冰魄,虽然你们是兄妹气息相似也是有的,但做不到一模一样,那个时候还没有确定攻打不周山,后来我找阿疏证实确有此事,而且,二爷的眼眶里装着的是你的眼睛,溪音你想瞒到几时?或许阿疏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告诉了我很多事。”季承胤抬头打量着她,想在她脸上看到些情绪。

面不改色的范溪音倚在榻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回答:“那又怎样?我的内丹确实在他体内眼睛也是我跟他换的,冥界可以失去一个范三小姐,但不可以失去一个范家家主,瞒到几时?瞒到我死之日吧,怎么你要告诉他?”

抿抿嘴的季承胤面色沉重:“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和抉择,于你们而言我是个外人没有资格插手你们范家的事情,只是你的那句话是错的,冥界不可以失去你也不能失去他,因为你就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希望,二爷待你如何你明明心知肚明,溪音,为什么非要固执,就不肯给他一次机会?并肩同行不好吗?就得闹到刀剑相向的地步死生不复相见?”

一挑眉的范溪音坐直了身子自嘲一笑的盯着他:“希望?该给他希望活下去的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儿子,而不应该是我,我们已经并肩同行过很久了,该分道扬镳各自珍重,唯有这样他才不会带着愧疚自责度过漫长余生,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和他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