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沁无奈的撑着伞走进去收伞:“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吧?她那么小会淋死的。”
坐在椅子上的苏伯语翘着二郎腿:“会淋死啊?那就死吧,一只野猫而已,你要喜欢我下次买几只好看的送你。”
捂捂鼻子的沫沁看了眼时晚:“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身上酒气这么重啊,别喝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让你借酒消愁的,你等一下我去煮些醒酒茶过来。”她作势要撑伞出去。
拽住她胳膊的苏伯语对上她眸子:“你就不怕我吗?沫沁,他们可都不敢与我亲近,我以为你是因为昔日一起拜师学艺才与我亲近可你都离开凤凰神族了,为何还来找我?”
眼神躲闪的沫沁慌忙抽回手:“我…..”
“你莫不是喜欢我阿哥?我阿哥对你似乎也挺喜欢的,你想我去劝说阿哥撮合你们是不是?我阿哥这人心软,好说话,你要真是看上了我阿哥,我帮你去说。”苏伯语天真的以为她接近自己是因为范思锦,因为他看得出范思锦喜欢她。
摇着头急忙解释的沫沁低垂着眸子:“不是的你误会了,哎呀,我就是闲着无事,就想来找你们玩的,你别瞎说,我和思锦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似懂非懂的苏伯语重新靠在椅子上:“那还真是可惜了。”他挪开目光朝时晚招手,时晚高兴的跑进去想扑在他身上被他用法术定住挪到一边:“脏死了,你就待在这里不许进我屋子里去。”
沫沁像是有心事一样看了他好半天,发现她灼热目光的苏伯语看向她:“你有事找我是吗?有事就说吧,按辈份我应该喊你一声师姐才是,我能帮上的我自然帮你,权当是同在师尊门下学艺的情谊。”
“没有….伯语…..如果时晚公主回来找你的话你会答应吗?”沫沁突然问他,时晚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遗漏什么话。
眸子一沉的苏伯语明知道时晚就在身边依然还是坚定的回答:“不会,我已经不再喜欢她了,你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我没喝多,说吧,你到底是怎么了。”
放下心的沫沁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去给你煮醒酒茶过来,你别再喝了。”
看着她撑伞离开的苏伯语觉得她很莫名其妙说的话也很奇怪,揉着脑袋的苏伯语头疼又烦闷的走进屋子合衣躺在床上。
睡着的苏伯语安安静静的,时晚忍不住变回人形走进去,迷迷糊糊中苏伯语感觉到胳膊上冷冰冰的,他喝了酒浑身燥热,忍不住抓住了时晚的胳膊将她拉上床抱在怀里贪恋那一份冷意很是舒服,时晚错愕的睁大了眼睛,被他抱着不敢动弹心跳加速。
时晚无意看到他左肩的伤口不由的联想到他的胳膊也中过箭。
他呼吸平稳带着一股酒气和淡淡的檀香很好闻不让人反感。
没睡多久像是做了噩梦躁动不安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呢喃着什么,接下来她听到了令她心碎的话,原来他一直都没能忘记那种恐惧。
“杀了我….杀了我吧….”他这些年总是能梦到自己在寒冰炼狱中,梦里那样真实那样的无助和委屈。
外面有了动静时晚连忙变回小猫跑下床躲了起来,沫沁端着醒酒茶走向他,放下醒酒茶的沫沁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伯语?把醒酒茶喝了再睡吧,不然会头疼的。”
翻了个身的苏伯语从梦魇中醒来,他略显疲惫的短起醒酒茶一饮而尽:“可以了吗?没事就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睡会,你们用膳不用叫我了。”他躺下背对着沫沁又继续睡着欲言又止的沫沁抿抿嘴默默的出去了。
一晃睡到了傍晚,珍珠端着膳食放到桌上瞥见了时晚:“哪里来的小猫?饿不饿?”她拿碗盛了一些饭菜放到时晚面前让她吃。
被吵醒的苏伯语揉着脑袋坐起来:“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日沉之时了,属下端来了膳食思锦世子沫沁郡主和五殿下已经吃过了。”珍珠服侍他换上干净的衣裳。
苏伯语瞥了眼吃着膳食的时晚又收回目光坐到桌边:“拿壶酒来。”
珍珠取来酒帮他倒上:“殿下这些时日喝了太多酒了,喝酒伤身,还是少喝些,今日没有梨花酒了,殿下凑合喝一些,明日属下吩咐人去冥界买一些回来。”
喝着酒的苏伯语吃着菜:“还是没有黎阳的动静吗?三百年为期,都过去三年了,他为何还不出现。”
“殿下莫急,该来的迟早要来的,我们总会找到鬼蜮的禁地,上元节殿下可要准备些什么带回去送给乐言公主的?”珍珠的话提醒了苏伯语。
放下酒杯的苏伯语喝了一口水去了去酒味示意她撤下酒:“之前我买了一支流苏簪子你收哪儿了?回去那日给我带上,那是送给阿姐的东西,别忘了,酒就先别买了,我这段时间不会再喝了,阿姐不喜欢我喝酒。”
低头一笑的珍珠就知道每次拿苏乐言压他的时候,他立马就乖乖听话了:“是,属下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姜贺心烦意乱的把面前的奏折都给推到了地上怒骂道:“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本君养你们有何用!限你们半月之内办妥这些事,不然通通给本君提头来见!”
苏乐言站在一旁看着大气不敢出的几位将军大臣,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瘟疫蔓延恐会牵连到皇城境内,要紧的是得先查清根源才能抑制瘟疫蔓延,乐言有一法子。”
“什么法子?”姜贺正为此事心烦,苏乐言把奏折放到桌上说道:“杀,将得了瘟疫重症不治之人杀了,再将其余轻症患者圈禁隔离开来,不然会迅速扩散到别的地域,等药神们找出医治之法再行医治,在此期间找出瘟疫根源方得解,马上就是上元节了,那些爆发瘟疫的地方禁止通行也不许出门,让百姓们待在家里以防瘟疫蔓延才行。”
此话一出立马有一个将军反对:“不可以那些人都是君上的子民,怎可因为得了瘟疫就杀掉呢?”
“那霍将军可有更好的法子?重症不治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能活,难不成要留着传染给原本可以救治的轻症患者吗?如若不成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取姜贺的血,可是那么多人需要,凤凰真血只有良如妃和姜贺才有,救那么多的人就是榨干了他们姐弟的血,也救不了三座城的百姓,只有杀了那些人将尸体焚烧干净才能阻止瘟疫蔓延。”苏乐言的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姜贺听完觉得很有道理:“就按着乐言说的去做,瘟疫最先从古城蔓延传来的,那就加派人手从古城查起,别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你们要真在意那些百姓的死活,也不会过了三个月还一无所获,从前三日开始本君就说了要严查,你们可有把本君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在乎百姓的死活了?那群人不杀,整个凤凰神族都要死绝。”
霍将军跪在地上反驳:“君上!君上应当爱民如子,怎可听信乐言公主的话,就放弃那些得了病的子民!这样君上和暴君有什么区别残杀子民,那些子民还会效忠敬仰您吗?”
苏乐言盯着他笑了两声:“所以就因为那群人牵连所有人吗?霍将军,这可是关系到国家存亡之事,非同小可,沾染上瘟疫是要死人的,您能保证那些人都能活吗?爱民如子?这话不觉得可笑吗?姜贺在瘟疫爆发之前就下过令有几个人当回事了?现在出事了,死了这么多人你们就开始慌了给姜贺施压,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说到底还是你们不当回事,办事不利造就的后果,你们的错误,凭什么来让姜贺一个人承担?”
“你!这里可是凤凰神族,公主说话要注意才是。”霍将军被她怼的气的不行。
站起身的姜贺一把搂住苏乐言的腰拉入怀中不满的盯着他:“你说什么?本君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本君听听。”
自觉闭嘴的霍将军敢怒不敢言,姜贺帮她缕缕长发:“本君限你们半个月解决查出根源阻止瘟疫扩散,其余的就按乐言所说去做,以后乐言的话就是本君的意思,谁敢反对,本君一个都不饶,凤凰神族就是乐言的家,冥界和凤凰神族不分你我,本君的人,岂容你们放肆的顶撞?滚!”
等他们都走后姜贺给她赔罪:“他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凤凰神族就是你的家,你无须担心什么,本君给你撑腰,尽管去做。”
笑起来的苏乐言搂着他脖子:“我要你时时都记着你身边有我。”
骑在马上的苏伯语盯着范思锦怀中的时晚无奈的说:“阿哥非要带上她吗?”
范思锦不知道这只猫就是时晚:“那不然我们都走了,她在这里多可怜,带着给乐言也瞧瞧,你干嘛这么讨厌这只猫?”
“阿哥喜欢那就带着吧,当心她变成猫妖来吸干阿哥的灵力。”苏伯语故意吓唬他,范思锦爱不释手的抱着:“少来,我是神,岂会怕一只猫妖,这不是还有你在吗?你不喜欢她可我觉着她更喜欢你,我怎么唤都不过来,你往那一站她就跑过去了,莫不是哪位仙子贪图阿弟的容貌幻做猫来讨你欢心的吧?你有给她取名字吗?”
苏伯语脸色一沉很快又恢复:“阿哥这话说的,我就只有这张脸是吗?再不快些追上阿叔怕是天黑我们都到不了。”
黄昏日落前他们总算是到了,苏乐言和姜贺早早的就在等了:“阿弟大哥哥。”
“阿姐!”苏伯语翻身下马一把接住跑过来的苏乐言,她扑进他怀中笑得温柔:“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请阿叔安,沫沁郡主也来了啊好久不见。”
沫沁拱手行礼:“请师尊安。”
季承胤骑了两天的马都快散架了:“你怎么愁眉不展的啊?有心事吗?”
姜贺负着手瞪了他一眼:“你又去吵他们两个了是吧?你倒是清闲啊,不去争帝位反而到处跑,不来本君这里就去鬼蜮。”
范思锦笑着摸摸她脑袋:“知道你想我们了所以马不停蹄的赶来,我看啊,你没有想我更想伯语是不是?”
苏乐言笑着挽住他胳膊:“怎么会,大哥哥连阿弟的醋都要吃吗?哎,好可爱的猫,大哥哥你养的吗?”
“是阿弟的猫。”范思锦此话一出,姜贺的目光落到时晚身上,他察觉出什么眉头皱起走过去:“伯语何时养了猫?这猫…..”
苏伯语挡住了他的目光行着礼:“听闻凤凰神族发生了瘟疫,我和阿哥一来是陪阿姐过上元节的,二来是帮师尊解决这个问题,既然发生在古城,我就和阿哥亲自去一趟,这样师尊也就不会再为此事烦忧了。”
若有所思的姜贺也确实为这事所烦:“只怕没那么简单,你们就不要去了,免得沾染了瘟疫,瘟疫来势汹汹,你们要是患上了本君不好给冥界交代,而且尚无对症的药。”
“师尊不是说我是命大有福气之人吗?区区瘟疫而已,再说真染上了,还有师尊的凤凰之血能救我和阿哥,怕什么。”苏伯语早就听说了此事想着来凤凰神族一道解决了。
姜贺被他的话逗笑了:“你是把本君当成药了是吗?凤凰之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受的有利也有弊,本君可以操控喝过凤凰之血的人你当真想去试一试?”
笑起来的苏伯语很相信他:“师尊又不会害我的,不怕,这件事就交给徒儿了。”
“好,那也得过完上元节,进去吧,已经备好了膳食,你阿姐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着你们回来。”姜贺摸摸他脑袋笑的宠溺。
苏伯语微微一笑跟着他们进去,范思锦抱着时晚跟着他。
正宽衣的苏伯语听见有动静,赤裸着上半身走出来,时晚趴在榻上看到他这样还是会心动脸红,苏乐言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端着甜羹移开视线走进来:“为何不关门?”
看向她的苏伯语并没有去拿衣裳而是径直走到她身边接过甜羹喝了起来:“阿姐做的一尝就知道了,你会来的,所以给你留门了。”
温柔一笑的苏乐言主动去拿他的衣裳帮他穿上看到他坐在凳子上一滴不剩的将甜羹全喝完了:“还喝吗?我多熬了一些,我的阿弟何时心事重重了,多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其实你可以不用事事亲力亲为,阿姐一直在,我不想看到你小小年纪要背负那么多。”
笑起来的苏伯语搂住她的腰将脑袋靠在她的小腹上:“不用担心我,阿姐喜欢,我就多笑一笑,是我总比是阿姐好,我们之间有一个人能够自由自在的,那一定是阿姐,我也舍不得阿姐承受这些。”
摸着他脑袋的苏乐言心疼极了:“我不要你这么懂事,我只要你好好的,我知道你为黎阳的事烦心忧愁,阿姐可以帮你,可是你总是拒绝我。”
“我知道阿姐和我一样,就是因为已经有了一个我,阿姐才收敛锋芒不让外人看出来所以装着柔弱,我选了这条路就会走下去,我和阿哥都回不了头,事关苏家和范家,有我和阿哥就足够了,阿姐就待在这里,陪着师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我在,谁也不能逼迫阿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苏伯语一直都知道苏乐言有和自己一样的能力,一点也不比自己弱之所以装出娇弱的样子,就是以防四海八荒将目光都放在冥界对冥界不利,冥界已经有了一个范溪音,要是再出一个范溪音一类的人物,那么势必会遭旁人算计。
苏乐言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我倒是更愿意你永远长不大就好了,可是阿弟从小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沉稳像阿舅,我宁愿你我没有生在苏家,也好过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不喜欢你杀戮,更不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苏伯语的笑容消失殆尽眸子多了一分深不可测的意味松开她:“所以阿姐要干干净净的这样我们苏家和范家就有了一个不染血腥干干净净的人,答应我,永远别沾染血腥,你的手要是干净清白的。”
“我不知道,也没法保证,为你为姜贺为冥界我会的,这重要吗?”苏乐言眼眶湿润眼泪在打转。
对上她目光的苏伯语眼神不容拒绝:“这重要,阿姐要杀谁我帮你杀,冥界有我,阿姐的手必须是干净的,苏家范家杀孽太重,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血债,所以黎阳的事情就是我们的报应,是诅咒,无休止的杀戮,我可以,你不可以,我这双手多的是无辜之人的鲜血,我不想杀的我非杀不可的,我要你发誓绝不会杀一人,否则,你阿弟我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坠无间地狱。”
摇着头的苏乐言掉着眼泪往后退:“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拿你的性命起誓。”
时晚都惊讶于苏伯语的狠心,难受至极。
拽住她胳膊的苏伯语逼着她发誓:“你做的到的,我相信你,现在就发誓,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你发誓啊。”
摔在床上的苏乐言泣不成声:“不要,我不要,你别再逼我了。”
“好,我帮你。”苏伯语拔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我苏伯语以仙魂起誓,若有一日苏乐言杀害任何一人,我苏伯语必将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坠无间地狱,血誓立下,此生不悔不改。”他掌心的一滴血飘进苏乐言额头,一颗红痣显现。
蹲下身的苏伯语撑在床沿上轻轻一挥手红痣消失不见:“谁都可以,唯你不可以,如果你杀了人,我会死。”
苏乐言哭的楚楚可怜:“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因为是阿姐支撑着我,这个世间我最爱的就是阿姐了,我要阿姐像范甜郡主一样,做第一女谋士,不做杀人如麻的怪物,阿姐的才能足矣超越范甜郡主,我要阿姐看着,我是如何坐上帝位统一四海八荒,让整个四海八荒臣服于冥界之下,要让阿姐做最尊贵之人。”苏伯语帮她擦去眼泪,原本他对统一四海八荒没什么兴趣,可经过青丘一事他改变了想法,既然世人皆认为他的存在会是祸害,那不如干脆就成为这个祸害统一四海八荒,这话不仅仅是对苏乐言说的,也是让时晚听的,他会让那些羞辱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让那些瞧不起冥界的人跪在地上祈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