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金元时期说唱艺术
金元以来,随着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和社会心理的深刻变迁,对俗文化和民间艺术的欣赏与消费,逐渐成为当时全社会趋之若鹜的时尚。金元时期,唐宋以来的“百戏散乐”“分蘖”成戏曲和说唱两大分支,并按照各自不同的艺术规律发展。说唱艺术是一种广泛流行于民间的以讲故事为主的音乐表现形式,带有很强的叙事性。废立无常的科举,卑微困顿的社会地位,促使大量下层文人对戏剧曲艺创作的参与。知识分子与民间艺人的结合,大量说唱作品的刊印流传,促进了说唱艺术的普及和提高。元代废除科举考试达78年之久,儒生成为无用之人,自身的生存境遇迫使文人们贴近平民百姓的世俗生活,以平民的视角重新观察生活,有相当的文人沦落为“风流浪子”,留连勾栏妓馆,他们与民间艺人结合,成为俗文艺阵地的主力,客观上促进了诸如散曲、诸宫调等创作的繁荣。
金元曲各主要有:诸宫调、散曲、讲史、词话、说唱货郎儿等。金元讲史殊为发达,不仅汉族人是说书人的听众,女真贵族也喜欢听讲史平话。
诸宫调诞生于北宋,而今日所能见到的诸宫调文本,则以金元刊本为最早。
金刊无名氏《刘知远诸宫调》残本是现在三种诸宫调中时代最早的一种,它以朴拙刚劲的民间文学的作风,在我国说唱艺术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刘知远诸宫调》叙述的是民间百姓的疾苦和喜怒哀乐,表现了他们对美好安定富裕生活的企盼,有着极浓厚的泥土气息和农民意识。作品语言十分口语化,是真正出于民间作者之手。
金章宗朝问世的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是保存至今的唯一一部完整的诸宫调作品。它结构宏伟,音乐精妙,技艺高超,版本众多,以其丰富的文学、美学和艺术内涵,在曲艺史、音乐史、文学史、通俗文艺史和戏曲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元代诸宫调作品有两部:王伯成《天宝遗事诸宫调》和商正叔改编的《双渐苏卿诸宫调》,这两部作品都已散佚。其中《天宝遗事诸宫调》的散文已无存,只有韵文留存下来,所唱七曲分成:引辞、唐明皇宠幸杨玉环、唐明皇游月宫、安禄山私通杨玉环、安禄山被贬造反、马嵬坡杨玉环身亡、唐明皇回转长安。
关于诸宫调的歌唱形式有自唱和复唱之说。明王骥德《曲律》曰:“一人倚弦索以唱,而间以说白。”清毛奇龄《西河词话》亦说:“专以一人弹,并念唱之。”而明张元长《笔谈》则认为是:“一人援弦,数十人合座,分诸色而递歌之。”关于金元诸宫调的伴奏也有两说:一说认为用琵琶或筝伴奏,一说认为是演唱者自己以锣和拍板伴奏。
曲调联套是诸宫调音乐体制的重要特征之一。诸宫调的音乐体系属于联曲体,音乐构成的基本单位是单牌子和复牌子的只曲联缀。诸宫调在词调、大曲和唱赚的影响下,在曲式的安排上呈现出更为复杂多样的形式。既有联曲体的套曲,也有单曲体。单曲体的存在,是诸宫调与元代北曲最重要的区别,其基本演唱方式是在几句说白后唱某一宫调的一支曲子,唱完后再接着说白。一曲一尾是诸宫调最基本的联曲形式,每一曲调或套曲都带有一个没有曲牌名的尾。诸宫调的尾声唱词一般是三句,每句约七字。诸宫调由“散文”和“曲词”构成,有着自身的说唱结合规律。一般在只曲之间,套曲之间或只曲与套曲之间,有散白相隔,前后宫调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其音乐依照“移宫犯调”的规律转换。
《董解元西厢记》是金代诸宫调的巅峰之作。据史料记载,董解元为金章宗时人,“解元”为金元时期对读书人的通称。诸宫调《董西厢》不同于大曲和早期的赚词,具有鲜明的叙事说唱特色。诸宫调这种演唱体裁源自民间曲子词,它吸收了宋代其他歌唱形式,发展为大型联曲体裁歌唱形式,以说唱有环境有情节有人物的故事见长。《董西厢》中大致有四种说唱结合形式:1.说白为具有启下作用的说明、提示之辞,后面的唱词多为故事发展的详细描述;2.说白是前面唱词之果,与后面唱词无关,只起承上作用;3.念白承上启下,是前一段唱词的总结,后一段的开始;4.念白较长,独立叙述事件经过,构成情节。诸宫调成熟的唱词和说白艺术,对元杂剧的形成有很大的影响。
诸宫调对说唱艺术、散曲艺术、杂剧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明清以来的牌子曲、鼓曲、弹词、琴书、道情的诸曲种,都直接或间接地承袭了诸宫调音乐结构原则及曲调等方面的艺术传统。
明天启吴兴闵氏朱墨套印本《董解元西厢记》插图
明万历建安乔山堂刘龙田刻《元本西厢记》插图“秋暮离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