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我们正要喝下午茶,老爸来电话了。我听见妈妈自言自语:“他怎么不等我洗好碗再打来呢。”不过,老爸没聊多久,只是告诉我和柠,他已经搬进新住处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说。

在电话里听到老爸的声音,使我感到既欣喜又十分诡异。我很好奇挂掉电话他会做些什么。他绝对不会自己做饭,最多也就是热一下肚子。嗯,我仿佛已经看见他独自嚼着豆子,在电视机前连看五小时的碟片。

尽管老爸在家不做什么,可没有他的家里,总是很异样。我怀念他过去停在车道上的车,以及他放在过道上的包。环顾四周,如今空荡荡的家里十分冷清。

我想试着做功课调剂一下,但一点心情也没有。我只好溜到俞的家,把发生的一切通通告诉他。他妈妈在家招待邻居,于是我们去了花园尽头的小屋。

我自认为有不少朋友,但知心的只有一个——“知心”,意味着我能完全信任他。

俞就是我的知己。

出乎我的意料,他倒是很赞许爸妈处理这件事的方式。

“他们没有隐瞒,而是真诚地告诉你们分居的事……还特地做了一顿大餐。要知道这是很用心、很出色的。”

“是吗?”我半信半疑。

“和我父母比,他们真的很不错啦!”他强调。

“这倒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爸离开了家,对吗?”

“怎么说呢?我发现他老不在,但妈妈总是告诉我他出差开会去了。我还以为会议那么漫长。你还没长大的时候,无论他们怎么胡说八道,你都会相信。知道吗?八岁以前,我一直相信奥特曼的存在呢。”

“哈,你妈妈最后把真相告诉你了?”

“奥特曼的真相?”

“你可真逗。不,我是说你爸。”

“哦,对,有一天晚上我正准备睡觉,她在我的卧室外大声说,‘我认为,该让你知道真相了。你父亲不会再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我没多说,当时我都快睡着了,只记得当时我问她老爸去了哪里?”

“问的很合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告诉我,‘我们再也不需要它了,乖乖。’”

“乖乖!”我大笑。

“现在妈妈还是会这么叫我,”俞说,“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爸和秋雨在一起的?”

“几个礼拜后,我才知道他和秋雨好上了。不过那也只是妈妈的一面之词。毕竟我很久没有见过老爸了。”

虽然很早以前我就听过这故事,可如今再听,却多了一分恐慌。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他:“不过,你现在可以一直见到你爸。”

“是啊,他总会在周末带我出去。”

“上周你们是不是去野餐了?”

“对!不过,”他压低了嗓子说,“秋雨总是跟着一起来。”

“这倒有点讨厌。”

“奥,她还好啦。”俞继续说,“我是说,最先见到她时,我一直很恨她——她破坏了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是个千古罪人。后来我看见这个头发飘逸,穿着印满棉花糖的运动衫女生,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我不清楚她和老爸到底怎样。他至少比她大二十岁,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这年纪的人,他头戴棒球帽,”他不满的皱眉,“他还老是牵着她的手。

“我以前从没听你说过这些。”

“唉,我一直希望他们能逐渐改掉这习惯,可他们还是老样子。告诉你,我是个十足的电灯泡。”说到这儿,他不禁“噗呲”一声笑了。我也跟着笑了,但我的心在发抖。我可不要自己的老爸也是这模样。

“他们还当着我的面亲吻呢,你想想看。”

“啊!真恶心。”

“他们亲过,但次数不多。第一次看见这情景,我以为自己会对他们厌恶透顶。但是……”他耸耸肩,“我跟你说过没?妈妈现在也开始和别人约会了!”

“没有!”我大吃一惊。

“那家伙叫迪卡。妈妈说他只是一个朋友,可每次他打来电话,妈妈就兴奋得傻笑不停。”

“想不到你妈也会这样。”

“是呀。他们平平凡凡过了这么些年,然后突然有一天,全变了。”

“你可别吓我!”我有点担心了。

“哦不,”俞很快否认,“你父母和我父母的情况不一样。”

“是吗?”

“当然喽。你父母只是分居。嗯,方蔷的父母也是。”

“他们也分居啦?”

“对,在我们六年级的时候分的。他们和你父母一样,也嚷嚷着需要空间、要理清这段感情。在我看来,有时家长感到生活无聊困乏,便渴望换换口味。”

“可她父母现在已经和好了,不是吗?”我问。

“是,他们只分开了两个月。所以我认为,你爸妈也需要这么些时间重归于好。不过,假如你也碰上一个类似于‘秋雨’的角色,那情况就棘手了,有时很难收场。但是,你爸妈现在仅仅是分开‘度假’而已。所以,别再为这心烦了,没事的。”

“好吧……”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想想你接下来会遇到的好事吧。”

我一脸茫然。

“会有好多礼物哟!”俞大声说,“方蔷说,她父母分居时,他得到礼物前所未有的多。因为,父母都拼命想比对方付出更多。这样,你就能收到更多更精美的礼物啦。”他坏笑道,“其实,方蔷父母在她生日前和好,方蔷还不乐意呢,她觉得自己亏大了。”

“看来,我现在可以列个愿望清单喽。”我喜不自禁。

“没错。确实可以考虑一下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中,你会拥有许多特别的礼物——而且你也知道,他们分手只是暂时的。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俞真是个大好人。他果然能让我重新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