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余疏行与李景、云晟和封铭三人对站,气氛显得肃穆十分。
即便是百般不情愿,但当初也是口口声声应承过的,不想也得打。由于三人都不想做背弃信义之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三人皆是面色十分镇定的看着对面的余疏行,实则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忐忑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能不冒汗吗?对面的人不仅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有着剑神名号的传奇人物,在江湖中能与之敌对的简直没有,就他们几个小虾米去较量,确定不是被虐杀原形吗?
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为什么就要嘴贱答应月如故的要求呢?现在来了个现世报,当真是痛快得全身如雷重劈。
李景紧张的吞口水,小声道:“那个……你们有几成把握?”
云晟还在摇扇子,不过摇的动作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风轻云淡了,反而手腕像是木构,僵硬得不正常。闻言,他嘴角一抽,压低声音道:“我说实话吧,一成都没有。”
李景:“……就没个靠谱点的方法,不被庄主揍吗?”
云晟很诚实又很负气的摇头:“没有,无计可施!”
封铭深吸一口气,最后泄气的道:“要不咱还是认输得了,不然待会儿打起来可就没机会了。”我可不想被庄主揍成猪头。
跟剑神交手,开什么惊天动地的玩笑!?确定能从其手中讨到好处,而不是被暴虐!?
看着两个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兄弟,李景心里简直就是一片悲凉,登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俩兄弟要是靠得住,恐怕母猪能上树。
本来还想靠着人数取胜,再不济也能在余疏行手下讨到点好处,不至于被封杀得狼狈不堪,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异想天开。
没办法了,为今之计只能咬着三寸银牙,鼓着十二分的勇气,提着剑上了!
李景和云晟同时闪出腕中的剑,实力悬殊太大,他们只能先发制人,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余疏行所在的方位。
看着来势汹汹的剑气,余疏行不闪不躲,从腰间取下白玉箫,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的面前,玉箫中软剑出鞘,余疏行一转手臂,软剑剑竟然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搅动了那弥散在天空里的声音坠落下来,软剑交锋柔韧似女子丝带,毒蛇似的的冲李景的剑锋缠缚上去,李景脱手不及,眼看就要把手搅进去!
危急时刻,封铭则及时挥动手中刀,用真气一震刀端,化解了余疏行的攻击,把李景的手臂解救了出来,避免了李景的一条胳膊被绞下一层层。
“不是吧!?庄主,您老人家来真的!?”李景还没从方才那要命的一剑里面缓过劲来,此刻神色都心有余悸——要是封铭动作再晚一些,恐怕自己这条手臂就要缠着纱布挂三个月了。
余疏行面色不改,冷冷道:“谁跟你说过,本座会顾及主子关系,给你们手下留情的?”
三人顿时一噎!
这还真没人跟他们说过,说白了就是他们自作多情,想着自己在余疏行效忠了这么久,庄主大人总不可能对自己的心腹手下下重手,毫不留余地。
可方才的那一番较量下来,他们可否明白了,压根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这是来真的!
看着他们面色各异,余疏行冷笑一声,道:“临江山庄从来都不养废物,我也不需要废物,这一点你们不会不明白,身为暗影,为主子出生入死是职责所在,但也要有杀伐果断和刚毅的能力,不要什么都想着别人能给你让步,点到为止,江湖中可没有什么点到为止的道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弱者为卑,要么死要么活,你们只能从中选一个。”
闻言,三人都是浑身一震,心里登时清明起来,随即恭恭敬敬的对余疏行跪下,道:“属下,多谢庄主提点!”
余疏行点点头,执剑再次对准他们,示意他们再来。
三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使出了二十多年以来积攒的功力,全神贯注的开始和余疏行较量。
见他们重燃斗志,不再奢求自己手下留情,而是全力以赴的和自己打,余疏行眼中露出一丝颇为满意的色彩。
双剑相交,封铭又是内力急泻,心跳不已,惊怒交集之下,鼓起平生之力,长刀疾刺,刀到中途,陡然转向,刀尖竟刺向余疏行的胸口。
毫无疑问,这一刀被余疏行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下了,余疏行二指并拢夹住他劲力甚强的刀身,面不改色的道:“不错,比起五年前我刚离开的那会儿,你的刀法长进了不少。”
封铭挤出个笑容,道:“多谢庄主夸奖,属下会再接再厉。”
月如故不见丝毫压力的点头,道:“嗯,孺子可教也。不过等你练的炉火纯青了,再来找本座过招也不迟。”
还未等封铭听清楚这话的意思,余疏行手心凝聚深厚的内力,一掌打在封铭的胸口,把人直接打得往后飞出,撞在了那颗红枫树干上,跌坐在属下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无比,看来是一时半会儿没力气再起来了。
解决掉一个,接下来该下一个了。
在尘挨之间跳跃,云晟的剑气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那快得只能听见的战斗,很快地耗尽了他们那闪电般的速度。
终于,云晟突的一震,单膝跪在地,唇角涌出鲜血蜿蜒,刚才那道剑气威力太大,震得胸口一阵翻腾!
余疏行则定定地站着,惆怅与冷漠交织地看着他,道:“太过心急反而容易暴露弱点,击退敌人不一定需要速度,更需要的是不骄不躁,能从容面对对手。”
云晟一把抹掉嘴角血迹,道:“属下受教了。”
余疏行不答,转向还在苦苦支撑,的李景,道:“你还要继续打吗?”
李景喘了口气气,目光坚定的点头:“请庄主赐教!”
余疏行点头,手腕一翻,如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场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李景神色一凛,急急往后退!
刷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一声惊呼,长剑出鞘,直指李景的咽喉。
眼见交锋毫无刹住的意思,李景心里登时悬起!危机感顿生,眼睛恐惧的闭上,迎接皮开肉绽的痛楚!
锋利的剑刃在离咽喉二指之处停住,李景鬓边落下的一缕青丝被锋利的剑削断,吹毛立断,李景松了口气,在停的晚一点,恐怕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岂料余疏行虽无心取他性命,却没停手的意思,软剑活灵活现的挽了个优美的剑花,雪白的剑身如同一条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剑气有着踏破千军万马的气势,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用肉眼捕捉,即使李景身为习武之人,眼里不是一般人能与之匹敌,但在此刻面对这快速的一剑,也与普通人无异了。
没办法了,只能硬抗了!思即此,李景抬剑,运起全身内力凝聚于握剑的手臂,准备凭借这全身内力抵挡。
可怜李景武功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好,也是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剑气,被凌厉骇人的剑气撞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旁边看戏的月如故眼皮子一跳,别说是被一剑撞飞出去了,光是这么看着都觉得疼!暗暗为三位首领点一庄子的白蜡。
“咳咳咳!”李景嘴里吐出一口卡在喉咙里的瘀血,用沙哑的声音道:“多谢庄主手下留情。”
刚才那一剑,看似虽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实则只是表面看起来骇人而已,余疏行早就收了大部分的内力,所以一道剑气打在身上除了疼得咬后牙槽之外,并无什么严重的伤。
要是余疏行不收力,这一剑把他劈死在这里躺着简直易如反掌,哪还能只是吐了口血,吹灯拔蜡见阎王都太晚了!
“嗯。”余疏行收剑回箫,点头道,“你的武功精进了不少,不过还需要多稳固,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
李景在云晟的搀扶下站起来,示意自己没事就松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对余疏行恭敬的躬身一礼,道:“属下多谢庄主提点。”
云晟和封铭异口同声的道:“多谢庄主提点。”
余疏行道:“不必言谢,身为庄主提点你们是我的职责所在,毕竟以后这临江山庄还要靠你们才能撑着,我这个甩手掌柜也没多大作用。”
‘以后’是什么意思?
李景率先问出心中疑问,道:“庄主,您这话是何意思?您以后不打算继续掌管临江山庄了么?”
余疏行道:“我已经选好自己的继承人了,等人长大就把庄主的位子让给他了,难不成还想坐到地老天荒?”
云晟道:“庄主您现在还年轻,为何要早早把位子传出去?”
余疏行笑了笑,道:“年轻?这话说的不对,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哪能还年轻啊,没看见我头发都白完了!”
云晟:“………………”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头发是怎么白的,这样开玩笑很好玩吗?
“嗨……还记得我刚接手临江山庄的那时吗?”余疏行抬眼看远处的重叠时隐的峰峦,出神的道。
虽不知他为何会说这个,但云晟还是配合的接了下去:“庄主是十五岁从庆叔手中接过临江山庄的执掌权,那时的庄主就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却能把庄子里的上下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实乃让我等属下佩服。”
余疏行并未回答,反而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云晟道:“后来庄主十八岁初涉江湖,一举成名天下知,轻松拿下了江湖十首居第二你位子,给我们临江山庄树立了威信,更是打消了老庄主离世后,江湖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让临江山庄成了江湖中不可触碰的牌匾。”
余疏行道:“话说的是没错,但过于委婉了,直接说我为了稳固临江山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不少人,手上沾满鲜血就得了。”
云晟即将出口的话登时被他这句话打断,卡在了嗓子眼欲言又止,噎得嗓子疼。
不用余疏行说,他们也知道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听他这么直率你说出来,心里就是一阵五味杂陈。
余疏行波澜不惊的道:“师父他老人家让我接手的庄子,我又怎会让其毁在这些江湖臭虫的觊觎目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