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庄主怎么还没来?”云晟左看右看的四处张望,愣是没看到一点月如故的身影,颇为着急的道。
云晟平静如水的道:“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就……来了!”
话音一落,月如故和余疏行就从校场的大门进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让各位久等了。”月如故略带歉意的道。
旁边的余疏行一脸冷若冰霜,周身散发出不易近人的气息,让他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云晟笑在看到这位得罪不起的庄主大人神色,立马就僵在了脸上,十分不自然的冲月如故哈哈笑道:“月庄主过谦了,多等一刻少等一刻都差不多,没多大问题的。”
月如故:“?”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转眼看余疏行,只见余疏行无辜冲他挑了挑眉,似乎在说这可不关我的事。
心里虽不说,月如故也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也懒得追究是不是他气势凌人,把人家吓得话都说不准了。
别开打量的目光,月如故温和的道:“既然大家都等半天了,那现在就开始放灯吧,放完了也好回去热闹一番。”
这外面太冷了,就算他披着大氅看上去不惧风寒,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捂热的温度全都被冻散了,不冷才怪!
在众人身后的校场上,当了将近几百盏用红纸糊的孔明灯,跟往年一样,上面都提上了不同的诗句,笔锋走势看起来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提的,应该是灯做好后,他们自己提笔提上去的,有提侠义肝胆的、平安吉祥的、姻缘白首的,各类各样的好几种,不过其中提侠义肝胆鞠躬尽瘁的倒是多,提姻缘白首的少之又少。
毕竟身上安了个暗影的牌子,在庄子里听命于主子,就算是退出临江山庄也是不能违背庄子里的规矩,不然就会遭到抹杀。但他们虽身为暗影,却对主子有些绝对的忠心,之前这是他们无可挑剔的好处。
“欸,那盏灯是我的!你别动!”
“不好意思哈,拿错了。”
“你提的是什么诗?哎哟!和我一样欸!”
“………………”
月如故道:“云晟,我的和你们庄主的灯呢?”
云晟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灯笼,这灯是薄薄的红纸糊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戳破了,他腾出一只手指了指校场上一颗红枫树下,道:“哦,月庄主和庄主的灯我放在枫树下了,之前您二位都没有在,所有孔明灯上没题字,现在过去提一个,也好相得益彰。”
月如故点头,道:“有劳你了。”
云晟道:“月庄主说哪里话,这是属下该做的。”说着就转过身去找封铭搭话去了。
月如故侧身看了一眼冰霜周身的余疏行,道:“走吧,过去提个字,放飞之后也好许个愿。”
余疏行点头,并肩和他来到红枫树下。
现已是冬天,这颗红枫树火红的树叶已经香榭完了,只剩下粗壮的树干顶部光秃秃的树枝,由于白天雪下得大的原因,树枝上堆了不少的雪。
树干下,两盏糊着红纸的孔明灯安安静静的置于树下,等着人给他们提上象征意义的诗句。
月如故拿起其中一盏,端量了一会儿,转头去看余疏行,余疏行正拿着自己的那盏灯,不知何时已经提笔在灯上不假思索的开始写。
写完,余疏行把手里的毛笔递给月如故,道:“喏,我写好了,你写吧。”
“这么快?”月如故接过笔,脑海里闪过无数句诗,可就是不知道写哪一句好,迟迟为落笔。
见他迟迟未落笔,余疏行点头:“怎么?想不出来者什么?要不要我帮帮你?”
月如故态度坚决的摇手拒绝,道:“不用了,就你那下笔如有神的行云流水写法,指不定提不出什么好诗来,我还是自己慢慢想比较好。”
余疏行啼笑皆非的看他,道:“你怎知我提出来的诗不好了?只知道我提的是什么?”
月如故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凉凉地道:“得了吧,我还没到达洞穿人心那种境界,提了什么我怎么知道……不过究竟提个什么好呢?”
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掉亮孔明灯,试灯能不能飞得起来,余疏行看着还在一脸犹豫无法下笔的月如故,提醒道:“你可快点,他们有的已经开始放了。”
月如故道:“我也想快,可就是想不出来提什么……对了,你提了什么?不妨拿给我看看。”
余疏行眉毛一挑,狡黠地笑道:“你猜。”
月如故嘴角抽了抽,道:“你猜我猜不猜?”
答案当然是不猜!
看着余疏行那一脸得意的神色,月如故心里无端冒火——不就是提了句破诗吗,至于这样宝贝着?还不让人看了!
突然间月如故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句,为防止忘掉,立马行云流水的在灯笼上下笔。
瞬息片刻,他就把抬手笔丢在一边,欢喜道:“大功告成!”
余疏行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想出来,凑过去准备看看,岂料月如故眼疾手快,迅速的把灯笼藏到了背后。
月如故笑道:“写了什么,怎么还不让我看了?”
他模仿着余疏行方才的语气,狡黠笑道:“你猜。”
这以牙还牙熟悉无比的语气,余疏行笑意明显僵了一下,以前从来都是他噎得别人找不到话回击自己,没想到凭他噎人的本事,也会有栽坑里的时候,这次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一会什么叫做现世报。
余疏行心里一阵好笑,道:“行了,待会儿放灯的时候都会看见的,藏藏掖掖的还不如不放了。走了,过去和他们放灯了。”
那边,众人已经点燃孔明灯,拖到头顶后缓慢的放手,看着孔明灯安然无恙的飞上去后,虔诚的合十双手,在心里默默许愿。
月如故和余疏行的灯也缓缓升空,火光透过红纸镀了一层暖色到二人脸上,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月上中天,夜色已深,除夕佳节,借月霜雪寄思,孔明灯飞,天地白雪皑皑,暖火点燃,冉冉升起。
眼变得模糊,仿佛看到了孔明灯在遥远天空照射着每个放灯的人,脸上都露出暖暖笑意。
“你在灯笼上写了什么?”月如故很好奇的问余疏行。
余疏行指了指自己放飞的那盏灯,道:“你自己看。”
月如故放眼去看余疏行的那盏灯,恰好灯还没飞远,上面的字也还可以看清。
“落花时节又逢君。”月如故轻声念出了灯笼上的诗。
“众里寻他千百度。”余疏行也念出了他灯笼上的诗,念完后很是温和的笑了笑,“好诗,和我提的诗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两人相视而笑,不言语,心里却都有着同种意思。
灯随风越飞越高,刚开始还看到很大,让人感觉就像一间飘在半空房子,散发出迷人光茫。逐渐变得越来越细开始融入夜空,成为天上的一盏星星。灯变为星星,星星带着他们的祝福漂浮在夜空。
夜幕降临的山庄,湖两岸灯笼四张,柔和的红光衬得庄子里如梦似幻,暖暖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暖人心的色彩,这个庄子再也不似往常那般冷冷清清。
寒风也黏雨成线的地方,梦中灰色的石板路灰色的石桥,乌篷船在歌声桨影弥漫着霏霏细雨中笼上一层浪漫的的薄雾――那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正是自由的化身,自由便在江南的天空得到天空的诠释。阴雨中江南的天空似乎了永恒的灰色,自由的天空才映下了人间这灰色的一切吧?
“齐哲,你先扶阿筠回去,她还怀着孕,可别冻着了。”月如故道。
其实不用他说,齐哲也知道该怎么做,奈何苏筠硬着性子就是不愿意先行回去,月如故这句话刚好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齐哲感激的对月如故笑道:“属下遵命。阿筠,听月庄主的吧,我们先回去等着。”
苏筠心有不甘的看了眼月如故,眼神中透露出‘你干嘛管我’的倔强,还未开口,就被一道冰冷的眼神盯住,旁边的余疏行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意思似乎是代替他说着不容置喙。
无法,谁叫她这个哥哥这么吓人呢?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她没有反驳,齐哲会心一笑,扶着苏筠就离开了校场,回大堂里等候。
“庄主,我们不是都放完灯了吗?还不回去?”云晟不解的道。
月如故意味深长一笑,道:“我想问问,三位首领冷不冷?”
云晟:“……?”啥意思?
封铭:“……?”这又是要搞什么?
李景:“……?”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月如故道:“那就是默认了冷了?那好,我呢这一年都待在临江山庄里,无聊的都快要发霉了,正好今天除夕,不如寻些彩头?”
云晟道:“寻什么彩头?”
月如故道:“三位首领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三人皆是一头雾水,疑惑得眉毛都要挤作一团,愣是没想起来答应过他什么。
月如故好心提醒道:“五年前,与现在一样,临江山庄里同样是在过年,那时候三位首领见我日日忧愁,就答应过我,等余疏行回来了,要和疏行切磋切磋,替我消消气,三位首领可还记得?”
轰隆隆!!!
话音一落,一道无形的苍雷响彻云霄的落到了三人头顶。登时把三人劈了个外酥里嫩,全都寸寸僵化在了原地。
不经他提醒,还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三人齐齐冲自家庄主大人看去,被余疏行那终年不化的寒霜眼神冻得一个哆嗦!
李景心虚的道:“月庄主,你那个……不会是认真的吧!?”
月如故狡黠地看他,摊手道:“你看我这像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吗?”
见他神色不像是再开玩笑,李景心里猛地一震,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老实的道:“不像。”
“不像就对了,当初答应我三位首领也要如实兑现,我相信三位首领是绝对不会做那种背弃信义的小人的,你们说呢?”月如故笑地满脸不怀好意,让三人皆是心虚,只能哈哈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