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萧鸢就领了牌子入宫去了,至于能不能成功的请到旨,这就要看萧鸢在说话这方面功夫了。
无事可做的月如故只能拿着把扇子出门闲逛,逛着逛着就又来到了昨天来的的那家茶楼。
等他上到二楼时,发现昨天坐的那个位子上坐着一个人,可不就是昨天被月如故要求摘下斗笠的司徒枫。
听见有人往这边走,司徒枫早有预料的倒了杯茶摆到自己对面的桌子上,道:“坐吧。”
月如故疑惑道:“你知道我会来?”
司徒枫嘴角勾起,道:“不知道,不过你的脚步声让我不用看人就知道是你。”
这么厉害的吗?
月如故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把白玉骨扇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喝茶,道:“对了,你说你刚从漠北回来?”
司徒枫不解他问这个干什么,从容淡定的道:“是,我没事不久前才到帝都的。”
月如故道:“你不是大齐人吗?去漠北那穷困潦倒的地方干什么?”
自大齐开国以来国力一直处于鼎盛状态,塞外要么是荒凉偏僻人烟稀少,要么就是黄沙漫天,加上一些部族征伐野心勃勃,周边的各弱小的游牧部族皆是向大齐上供以求庇佑。
司徒枫端茶杯的手顿了顿,笑道:“我……去那里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月如故没有多问,反而是了解的嗯了一声,继续喝茶看戏,他不知,桌子底下司徒枫搭在腿上的一只手蓦然松开。
“最近城里的失踪案你听说了吗?”月如故摩挲着杯子的边缘道。
司徒枫不解他为何会问这件事,道:“听说一连失踪了三十六个年轻男子,十六人尸体找回却被剥皮抽筋,剩余二十六人下落不明,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事吗?”
月如故道:“我的一个朋友准备去向皇帝请旨彻查这个案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司徒枫道:“景玦侯府大公子萧鸢?”
月如故也没纳闷这人刚从北漠回来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顺嘴的道:“嗯,他接这案子也是另有隐情。”
司徒枫道:“逃避承袭爵位,对吗?”
月如故惊愕的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景玦侯府嫡长子不愿承袭爵位除了皇室一些宗亲知晓,对外人从来都是不外传的,毕竟大齐开国以来还没有景玦侯的封位还没有面临过爵位无处可传的局面,这事情传出去可能景玦侯府的脸面都要丢上七八分,能藏着掖着也是正常。
这次前来帝都明面上是萧鸢请他来帮忙,可帮忙的问题还是萧鸢亲自告诉自己的,不然他也是一脸懵!
可面前这人不是几天前才从塞外回来吗?而且他又不是皇室宗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司徒枫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刻意了,轻咳一声道:“那个……我有个朋友就是皇室宗亲,他以前告诉我的。”
月如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看得司徒枫有些不自在,正要在解释几句。
月如故奇怪的看着司徒枫,语气怪怪的道:“你人脉还挺广的,这等皇室秘辛都能知道。”
司徒枫掩饰尴尬的泯了一口茶,干巴巴的道:“江湖人嘛,旁门左道的消息灵通。”
月如故懒得在这个问题是纠结,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既然司徒兄已经料事如神的猜到了萧鸢与我的动向,那可有什么意见?或是……”
司徒枫打断他,语气肃穆的道:“在我看来这件事没什么不妥之处,不过这案子我听说已经快一月有余没勘破了,你那朋友能彻查出凶手是谁吗?”
月如故揪了颗盘子里的花生米,扔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道:“能的,他这不还有我帮忙吗。”
司徒枫摇了摇头,似是劝诫的道:“在我看来这件事掺和进去的人越少越好,若是幕后牵连甚广,可就不是一句以偏概全说的清楚的。”
帝都达官显贵中关系错综复杂,期间幕后牵连的事广泛,先不说皇亲国戚,就是帝都中各达官显贵世家间的各种关系都是星罗棋布,毕竟大家都在朝堂之上为官,同在天子脚下辅佐天子,想要获取到最大的利息就要互利共赢。
官场中水深漫顶,位高权重者皆是呼风唤雨,若是不能找到一个硬朗的靠山,恐怕会是寸步难行,加之不划分好帮派区域,得罪官高的人员不免会被弹劾,所以想要在这帝都站稳脚跟,那么必须要拉帮结派让别人忌惮,毕竟官场上没人能独善其身,
而这拉帮结派的方式多如牛毛,联姻、共商都是屡见不鲜的方式,可一旦一方犯了大罪,那么与之牵连的人都是不能作壁上观的。
司徒枫这是在话中有话的提醒他,萧鸢要去查的这件事情远远不止看起来这么简单,或许背后还有人进行间接操控。
司徒枫道:“还有,这件案子从五年前就开始闹得帝都满城风雨,期间别说是镇府司拿不住,就连被调来的神武军都无计可施,可凶手却在皇帝下旨诛杀的的第二天就销声匿迹了,可见这人也是在帝都埋的有耳目,不然怎么会这么消息灵通的在前一晚上就知道第二天自己会被全城通缉。”
月如故觉得他的话里意有所指,道:“你是说,这起案子背后牵扯的人可能并不止镇府司?”
司徒枫放下茶杯,开始头头是道的给月如故讲述其中的缘由,道:“嗯,镇府司使唐州只是个官居五品的官员,在他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员,所以他的官位在朝中位于低位,这件案子已经在城中闹得厉害,却没有一丝一毫穿进皇帝的耳朵里,光凭他一个小小的镇府使是不可能这么彻底的压住奏折的,在他背后肯定还有位高权重的人从中助力。”
月如故道:“位高权重者?这帝都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哪能这么简单?”
司徒枫道:“正因如此,你们去办这件事才会存在不可估量的风险!”
月如故见他神色一禀,不由得坐直,道:“此话怎讲?”
司徒枫很有耐心的讲解道:“你我皆是江湖中人,难道不知官场朝廷之事不可过多的插手助力,一旦牵扯过大就会使朝廷对江湖存在防范意识。”
此言一出,月如故瞳孔缩了缩,道:“这我倒是没想到。”
司徒枫像是在关心懵懂无知的少年般对月如故摇了摇头,眼中不加掩饰的传递‘哥们儿你把皇室的事想得太简单了’的喻意。
江湖是脚跟不稳会被恃强凌弱的地方,一个不留神就会失去平衡坠落深渊,难道官场上皇室中不是吗?
答案当然是,而且还是一个与江湖不相上下的地方,在这里虽没有江湖中那种侠骨丹心、英雄义气,可有的也不必江湖差到那里去——因为他有的是争权夺利、水深火热。
也许在大多数江湖人的眼里,官场是江山社稷的血液,皇室是掌握一个国家命脉的存在,只用整天在朝堂之上吆喝几声,在御书房懒懒散散的批注几章奏折就算是日理万机了,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官场上明争暗斗,官位高的人往往最喜欢的就是四处收拢人心,好得当恰是的为自己所用,皇室里争权夺利,诸多的子嗣都在虎视眈眈的望着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然而想坐上那个位子的人不止一个,少不了要折腾不休。
可是他们这般折腾不休,难道就没有注重过江湖中的事吗?
当然有,就像恶犬担心别人抢夺自己的食物一样,朝堂乃至皇室都是十分注意力里七分都是盯着江湖上的各个方面的。因为江湖中人能力范围远超他们的控制,所以他们要无时无刻的都密切盯着江湖中的动向,防止江湖上一些纷乱祸及朝堂与皇室!
且他们其中明争暗斗的局面是绝对不允许江湖中人过多插手的,说到头也是江湖人用弊大于利,对你唯命是从就是一大助力,对你居心叵测就是引狼入室自断前途,所以还是拒绝江湖上插手也是个半对半错的选择。
追本溯源也是当年江湖上因为五册冒出的大大小小战争让朝堂头疼,不仅无辜枉死者多如牛毛,在社会经历层面也损失惨重,搞得当时在位的景平帝青筋暴起,忍无可忍的就大笔一挥动用了大齐的第一精锐军队插手这场纷争,不然当时的五册战争或许没有这么快结束。
司徒枫道:“所以,我要告诫你的就是不要过多的插手此时,萧鸢是皇室中人,他想查这件事多数官员只会认为他是闲着没事干,就算是阻碍他的也绝对不敢得罪他。你虽身为临江庄主,要是过多的插手,孰轻孰重你和萧鸢也是要被一些牵连的官员上奏掺一本的。”
月如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间反应过来,惊愕的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临江山庄庄主的?”
他记得自己也没有自报家门啊?这人料事如神到能知道这么些?
“咳咳咳!”司徒枫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呛个死去活来,为防止丢人急忙抬手遮脸!
你大爷的,又说漏嘴了!
看他呛得脸都红了,月如故很好心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帮他顺顺气,免得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茶水呛死的人。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月如故无语的帮他把气顺到位,“看来司徒兄的小道消息灵通得让我这个暗影头子都叹为观止。”
司徒枫伸手摇了摇,示意他把撤手,不慌不忙的道:“过奖了,我只不过是江湖朋友多而已,怎么能跟阿……月兄的暗影相提并论?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而已。”
月如故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道:“是吗?嗨,看来回去以后还需要给临江暗影在加几项训练啊,不然都比不过司徒兄这样走旁门左道来的快。”
司徒枫讪讪的干笑一声,端起茶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他一只搭在腿上的手心已经全是汗。
他应该没看出什么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