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程戚予觉得自讨没趣，别过头去，说：“算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我干嘛？”
程戚予想了想，笑着说：“谢你给我解围，谢你给我的这个小皮筋，谢你说不喜欢我。”
方知序摸了摸程戚予的头发，使劲揉了揉，说：“说不喜欢肯定是假的啊，你跟我是青梅竹马，没点感情怎么可能？”
她深呼一口气，说：“什么？”
“我当然喜欢你啊。”他笑着说。
她怔住了。他接着说：“还喜欢我姐啊。”
好吧，是她期待值太高了。
“嗯。”程戚予微微点头。
方知序不知道在想什么，在想完之后，就说：“你为什么不吃不喝？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戚予摸了摸耳垂，然后笑着说：“就……之前我们跟孙珠一起送外卖，还记得吗？就那个时候开始的。”
方知序摸了摸程戚予的头发，又气又笑的说：“你还想敷衍我？”
“我没有，这是真的。”程戚予又摸了摸耳垂。
“你看你，撒谎的时候就喜欢摸耳垂，我这青梅竹马可不是白当的。”方知序自信的说。
程戚予低着头，暗自发笑。
回到教室，孙珠热切的跑过来问：“戚予姐，你没事吧？”
“没事。”程戚予笑着说。
程戚予长得唇红齿白，面若秋月，细眉弯弯，其下一双明眸，灵动有神，似秋水一般明澈。
“对了，刚刚有人来班里找你。”孙珠说。
“谁？”
“嗯……好像是……林墨书？”孙珠仔细想了想。
“可是我记得林墨书好像是住在天城的，怎么突然来了这儿？”孙珠一拍脑袋说。
程戚予笑着说：“兴许你认错了？”
“应该吧，反正就是来找你的。”孙珠说。
“知道了。”
方知序已经坐回位子上了，程戚予晃了晃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程戚予回到座位，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阳光射了进来，没什么温度。
程戚予趴在桌上，开始冒虚汗。
方知序觉得不对劲，晃了晃她，喊了她两声，“戚予？戚予？”
程戚予的意识不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分不清楚眼前的人，好像是方知序？她说：“怎么了？”
“你哪里不舒服？”方知序微微蹙眉。
“没有不舒服，有点困。”程戚予又重新趴在桌上。
“那你写一下你的名字。”方知序不信。
方知序递了一张白纸给她，她没动静，没睁眼，他又晃了她两下，她方才睁眼。
程戚予兴致缺缺的拿起笔，不耐烦的写她的名字，歪七扭八的，哪像她写出来的字？
方知序伸出手，摸了摸程戚予的额头，再对比自己的额头，发现她的温度偏高，说：“你不会发烧了吧？”
“怎么会？”程戚予捂着肚子说。
这个时候程戚予觉得胃像火烧一样，忍不住了，才开始抱怨：“唔……好痛……”
“起来，我陪你去医院，校医室是不靠谱了。”方知序叹了一口气说。
“不要……起不来……”程戚予闭着眼睛，声音轻轻的，脑瓜子嗡嗡的。
“你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还跟我闹什么呢？快点儿。”方知序轻轻扶起程戚予，她坐直了，但是还是头脑一热又趴桌上了。
上课铃响了。
赵婉清在讲台上带读，看见程戚予趴在桌上，以为她在睡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桌子，说：“戚予姐，别睡了，起来了。”
“她不舒服。”方知序替她回答。
“她还晕吗？”赵婉清担心的问。
“不是，她捂着肚子，好像是胃疼。”方知序又替她回答。
“唔……我怎么那么命苦啊……”程戚予抱怨道，她又是坐直，又是趴在桌上，循环了好几次。
“我去找班主任请假。”赵婉清说。
“嗯。”方知序应了一声。
方知序凑近了程戚予，把她搂进怀里，从她抽屉抽了几张湿纸巾擦她冒出的虚汗，叫邓文瑞装了一瓶热水给她。
邓文瑞笑着打趣：“戚予姐不会是亲戚来看她了吧？”
“闪一边儿去。”
邓文瑞自知无趣，转过去，不看这俩了。
“知序……”程戚予迷迷糊糊的说。
“我在呢，叫我干嘛？”方知序故作镇定的说，轻抚她的发丝，以抚平她的不安。
“我们……还是朋友吗？”程戚予微微抬头，睁开眼睛，对上方知序的眼睛。
方知序在这个时候心软的不行，连忙答允：“当然是，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好久没理我了……”
可是，她又凭什么要求他一定要把她放在心尖上？她苦笑一番，暗暗自嘲。
赵婉清已经请到了请假条，递给方知序。
“起来了，去医院了。”方知序慢慢托着程戚予，赵婉清不禁问：“这……不是戚予姐的监护人来吗？”
方知序差点忘了这茬：“她妈妈住院，她爸爸……估计不会管她，那……我就装作她哥哥算了。”
“知序……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程戚予哭唧唧的说。
“那你这不舒服怎么办？”
“管他呢……一会儿就好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程戚予声音越来越弱。
方知序不禁想：她这样……这样忍过多少次了？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会不会之前看起来那么困都是因为胃疼？可是，她为什么会胃疼？
唉……
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看见垃圾桶前的两个人姿势那么……嗯……咳……
英语老师叫了一声，“咳咳，那个，方知序啊，你们在干嘛呢？”
宁雅作为课代表当然要站起来，说：“哦，杨老师，程戚予不舒服，不愿意去医院，死皮赖脸的赖在方知序身上。”
英语老师姓杨。
程戚予听了，嘴角抽了抽。
“不舒服怎么能不去医院？校医室那里去过了吗？”英语老师问，她可不愿意自己少了一个王牌学生。
“去过了，下午她来学校的时候就晕过了，然后现在又不舒服了。”宁雅说。
程戚予在方知序怀里抖得厉害，方知序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英语老师说：“这样的话会影响上课的。”
程戚予起身，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举手说：“我没事了，老师您上课吧。”
“不舒服别忍着，对身体不好。”
“嗯。”
方知序问：“你真的没事了？”
“你觉得没事了吗？”程戚予脸色苍白的说。
“不觉得。”
“那就是了，明知故问啊。”
“起码比刚才有精神多了，你会还嘴了。”
程戚予捧着玻璃保温杯。
视线又开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