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正才远远瞧着这场景,颇出预料之外,只是强忍住笑,又恐被他发觉,轻声道:“师傅,这秃子竟然爱慕甄阁主,你看他那副满脸讨好的神色,哪里还有大觉观时的凶狠样。”宫士修低声道:“不要暴露,见机行事。”訾正才向宫士修望了一眼,见他眼中凝重,不敢再吭声,暗暗低下了头去。
俟乐道见到甄嫣娘貌美如花,早就神魂颠倒,这时见她收下礼物,更加飘飘然起来,心道:“爱慕她许多年,今日终于接受我的礼物,料想以后对我会另眼相看了。”思虑至此,俟乐道存心要在甄嫣娘面前卖弄,只见他大喝一声,说道:“嫣娘,我这便替你出气。”甄嫣娘尚待说话,他已跨过栏杆,翩然从楼阁上跃下。
余秋恩倏忽“惊雷指”点向余秋客左肩,余秋客微微一笑,肩膀陡然一沉,余秋恩的“惊雷指”咒力激射在一旁,余秋客仍然若无其事。二人斗了许久,这才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上空桀桀怪笑,人影一闪,俟乐道手持长剑,怪声说道:“好哇,谢翎风一死,岳凤这个婆娘就命你二人来向甄嫣娘寻仇么?”岳笑庭、岳笑幔齐声骂道:“死秃子,我爹娘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余秋客深深的望了岳笑庭、岳笑幔二人一眼,示意二人噤声,随即向俟乐道抱拳道:“你是何人?岳掌门与甄嫣娘无冤无仇,何来寻仇一说。”俟乐道笑道:“我乃黑刺流俟乐道,十四年前,灵泉会盟上谢翎风带着一个大肚子女人上灵泉峰,后来混战中谢翎风竟意外中剑,虽然听闻他去年已身故,但这事谁人不知。”
余秋恩立在一侧,听他言语中尽是不屑,双眼中一团怒火,左旁的余秋客瞧出他的心思,笑道:“余秋恩,这秃子以为我等来空幽阁便是寻旧仇,你且听他怎样瞎猜。”余秋恩重哼一声,默默不语。俟乐道不禁瞟了楼阁上甄嫣娘一眼,笑道:“谢翎风当胸一剑便是甄嫣娘刺的,岳凤那婆娘想必怀恨在心,时隔多年却还来寻仇。”余秋客沉声喝道:“俟乐道,岳掌门此次应西岩道场莫场主之邀,前来相见,绝无寻仇之意。”
俟乐道冷冷一笑,说道:“二位既然不为寻仇,便留金百两作为损坏器物的赔偿。”余秋恩双眼一翻,倏地一指点来,低声喝道:“黑刺流又怎样,胆敢把我白登派门人戏弄?”俟乐道暗暗诧异,他当年眼见白登派掌门谢翎风以“惊雷指”和“致泽弦功”对战黑刺流老流主酆鬼五,略微知晓这“惊雷指”指法之意,纯以心咒之力摧动至刚指气,眼见惊雷指气至身前四尺处,俟乐道暗运“仗威咒”右手长剑疾刺,一道剑气从剑身激射而出,压向身前的惊雷指气,那指气受这道剑气一阻,激荡数下便自行消散。俟乐道赞道:“白登派“惊雷指”果然名不虚传!”
余秋恩“惊雷指”使出一招,意在考量俟乐道修为深浅,因此并未急着进攻。余秋客走上几步,笑道:“余秋恩,有我这个带头大哥在,哪轮得到你动手逞能?”说着哈哈一笑:“俟乐道,来来来,咱们切磋切磋。”俟乐道冷笑一声,未及说话,却听余秋恩瞪眼叫道:“慢着,余秋客你个下流胚子何时做了带头大哥?”余秋客笑道:“凤妹下白登岭时命我负责此次出行,于情于理,这带头大哥本就由我来做。”余秋恩怒骂道:“你那点儿微末道行做什么带头大哥,带头认怂还差不多。如果连我都输给这秃子,你更加不是对手。”
俟乐道见他二人各不相让,冷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俩索性一起上,老子一并收拾了。”余秋客扫视众人,扬声道:“以多欺少,不是好汉行径!就让我们兄弟俩个先分出个胜负,胜出者再与黑刺流狂徒一决雌雄!”余秋恩喝道:“也好。”说着暗运“致泽咒”,身形微转,食指连点,三招“惊雷指”的招数同时向余秋客点来,余秋客笑道:“厉害的杀招也使出来了,好的很!”他右手食指以心咒之力连指三下,接下三招惊雷指。
又斗了一会儿,余秋恩大声怒喝,连发杀招,招招都是猛攻,余秋客略显尴尬,他与余秋恩虽时常比拼斗气,却绝无相伤之心,这样再斗数招,渐渐落了下风。此时楼阁内又有数十名舞姬附靠在栏杆上观望。众人眼见二人出招越发凌厉,变化更加繁复,不禁暗暗惊叹。
甄嫣娘看了许久,脸色发黑,怒道:“老混蛋,你那股猛劲哪去了,怎么还不出手?”其余舞姬见状,纷纷叫嚷起来,楼阁内更显混乱了。
俟乐道一听,怒气上涌,骂道:“你们两个老小子惹得嫣娘生气,今天非得狠揍你们一顿不可。”岳笑幔一听,讥笑道:“死秃子,就凭你那把破剑,还狠揍我两个叔叔。”她有意放大嗓音来激怒俟乐道。岳笑庭随即附和道:“幔妹说得对,真是自不量力!”
俟乐道恍若未闻,一声长啸,暗运“仗威咒”,抖手刺出两剑,两股剑气分袭向余秋恩与余秋客,剑气夹着咻咻破空之声,去势迅疾,刹那间已到二人眼前,此时相隔不远,二人不及闪避,赶忙各运心咒之力去接,但指法再精妙,仓促间终究难抵剑气,只听“噗”的一声响,二人被剑气逼得后退两步。余秋恩、余秋客两人大为惊骇,尽皆变色。
俟乐道一击成功,微微一笑道:“闲话少说,嫣娘不耐烦你俩在这空幽阁打闹,你们是乖乖滚蛋,还是一齐上来?”余秋恩笑骂道:“俟乐道,我们既然来了,哪有被人赶出去的道理。”俟乐道冷笑道:“那便一起上吧,江湖上把你白登派武功编成歌诀,什么“埙中梵音,音含飞禽”,还有什么“兽走箭出,箭蓄咒印”,依我看统统都是狗屁。”余秋客定了定神,喝道:“俟乐道,你一人独斗我们两人,却是太过托大了,你可想清楚了。”俟乐道点了点头,沉吟道:“俟某败了,便叫你二人爷爷,倘若胜了,又该如何?”余秋恩朗声道:“若你胜了,我们便爬出空幽阁去。”众人见他说的认真凝重,均是生出勃勃兴致来瞧。
俟乐道手握剑柄拨出剑来,沉声道:“俟某这便领教白登派的惊雷指了。”话一出口,剑已朝着就近的余秋恩肩头斜削,余秋恩严阵以待,仍以“惊雷指“”接招,余秋客眼见俟乐道挥剑朝自己刺来,这才暗运“致泽心咒”,食指点向俟乐道,将剑势挡到一边。又斗了几个回合,余秋恩食指点向左路,余秋客指气点向右路,俟乐道横剑斜斜削下,剑气堪堪划过指气。
众舞姬在楼阁上旁观,虽不明其中精妙,但见剑指二气激荡、变招奇快,不由得欢呼雀跃,哄笑喝彩声此起彼伏。訾正才瞧得眉飞色舞,靠近宫士修轻声问道:“师傅,你说这黑刺流的俟乐道能胜得了白登派的余氏兄弟吗?”宫士修道:“这就难说了,若是余氏兄弟单以“惊雷指”相斗,俟乐道或有胜出机会。”
只听铮铮声不绝于耳,俟乐道暗念“仗威咒”,以快剑抢占先机,余秋恩和余秋客被剑气挑开,始终在俟乐道周身盘绕。再斗了十几招,二人惊雷指气虽然无孔不入,但却始终无法攻破他周身剑影,只是圈子越斗越小了。俟乐道眼见余秋恩指气径自朝着左肋袭来,忙矮身挥剑横挑,躲开余秋恩指气,却反向余秋客脚胫劈来,余秋客大惊之下,纵身跃起躲开这招。
俟乐道心中盘算已久,暗想若再缠斗下去,怕是要被二人攻破周身剑气,眼看要有性命之忧,思虑至此,向前踏出两步,手掐“独影印”,右手长剑挥出,一股虚影剑气劈向余秋客前胸,余秋客身不由己,惊雷指气便往俟乐道心窝点去,眼看指气便要点中,不料指气穿过俟乐道虚影,反而激射在余秋恩右肩上。余秋恩肩上吃痛,食指点向俟乐道后心,俟乐道虚影破灭,引得指气反激射向余秋客左肋。俟乐道久战不下,便使出黑刺流“独影咒”,三境修为施展此诀,以一身幻化三影,令人难辨其形。
余秋客左肋白衣破孔,鲜血直流,忍痛叫道:“别被他虚影迷惑,着了他的道。”余秋恩眨了眨眼,嗤嗤嗤三指连点,没料到三道指气穿过虚影,反向余秋客身上激射而去。余秋客来不及躲闪,往后滚落在地,方才躲下这三道指气,连忙喝道:“余秋恩,你想害死我,是他在捣鬼。”
片刻之间,余秋恩和余秋客先后被二人各自打向俟乐道的惊雷指气所伤,旁观众人瞠目结舌,只见俟乐道幻化虚影引诱二人,致使余秋客的指气攻向余秋恩右肩,而余秋恩的指气反击中余秋客左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