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林晚与晋楚律不约而同停止了说笑,侧耳细听。
“走了?”林晚问道。
“终于走了。”晋楚律悠然一笑,“南荣解忧果然会带他来这里,她倒是没想到我们这一招计中计。如此一举,总算是让这女人消停了。”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忽而,晋楚律眨了眨眼,轻轻一笑,道:“今日从郡守府出来时,北天权对我说了一番话。目的嘛……想让我向乐正府提亲。”
“什么?”林晚险些跳了起来,脸颊立刻变得通红,“他,他……他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长煊郡主已有意中人,我无意横刀夺爱,让他不必再提。”晋楚律笑道,但那笑容中精心掩饰的落寞仍是被林晚发觉了。她心中作痛:“可你怎么办?”
“我?我想了很久……有些苦处一个人担着就行,不必让另一个人也因此痛苦终生。”晋楚律淡淡一笑,“但思来想去,总是心有不甘。”
林晚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吐出了那个名字:“应千千?”
晋楚律侧过头去,良久,慢慢道:“……或许吧。”
到底意难平。
烈风又吹了许久,直到寂静被打破。晋楚律回过头,转言道:“还是先说正事吧,阿婉。当务之急,是北天权。”
“我怀疑那个出现在长白宫诱我回国的死士,就是他的手下。”林晚颔首,“北天权对这场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估计他会借机让手下的安息内线兴风作浪。”
晋楚律桃花眸子微眯,流出一星杀意:“我只知道皇甫炫是他的走狗,如果只有皇甫家,那掀不起什么风浪,他在安息皇室也应该有内线。”
“安息皇室的蛀虫,八九不离十是澜亲王柔然考。他与想害我的乐正秋怀是姻亲,又将大火一力举荐到斛律将军帐下,本就可疑;而陛下只有他一个兄弟,子女又尚未至而立之年,算起来,也只有他最有觊觎皇位之嫌。我现在抓不到他的把柄,但只要他们有异动,就必定会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天。”林晚道,“话说回来,那侍郎皇甫奇最近似乎有些动作……”
“待到柔然考动手之时,北天权也不会放任我多活几日了。”晋楚律冷笑数声,“如按他的意图,近则到娶你入门,远则到太一天宫开启,他必会断我晋楚一氏的全部血脉。”他说着,眼底也抹上了暗色,“我曾以为他虽四处设局,终是为了金帐的未来,甘愿受他驱使。可谁知……终究认错了人。”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重新平静下来。
林晚双眉紧锁,思索后道:“如今十二星次中,有几人听你号令?若是你与他反目,青岚馆势必分裂。你虽有卫宸军,但军士的明枪终究不敌暗箭。”
“十二星次中,降娄早逝,只余十一人。娵訾、析木、鹑火、鹑尾、大梁与微儿都可由我直接调配,但心腹只有娵訾和微儿两人;析木与鹑火光风霁月,应该不会与鼠辈同流合污,但若北天权强迫,也不知鹑火是否会屈服于父亲压迫;鹑尾与大梁,一人是金帐国师,一人还是个孩子,武功不高,只有一身乔装改扮之法,他二人一向明哲保身,到时不必过虑;而剩下的鹑首、实沈、大火与寿星四人,则只听从北天权的号令,那鹑首与实沈在十二星次中名列第一与第四,都是棘手之人。”晋楚律仔细分析了一番,“北天权与元难的力量,并不比我方要强,若真要以死相拼,胜负难说;更何况元难手下人心不齐,就说商忘川……”他的话音忽然一止,侧头暴报喝一声“谁?”同时,林晚也迅速拔剑出鞘。
阴影处,一道修长人影走了出来。商忘川噙着轻笑,悠悠然道:“我还未站稳,就让你们给发觉了。如今的江湖,当真是要改朝换代了。”
林晚和晋楚律对视一眼,都是暗自叫苦一声。这个人当真是个煞星,不过只是顺带着提了一下他的名字,人怎么还真的出现了?不过好在他们发觉得早,没让商忘川得知自己的计划。晋楚律拔出青重,冷然道:“墓府的手什么时候伸出华夏了?商忘川,多管闲事也要有个度。”
“我倒是发现你们身边有趣的紧,不似墓府死气沉沉。独居久了,偶尔出来寻些乐趣,有何不妥?”商忘川闲闲笑道。
林晚二人见他竟以这些日子来的杀伐动荡为乐,心头都是一阵无名火起,但此时城中人多眼杂,动起手来不仅容易伤及无辜,而且也怕生出事端。两人想到此处,不约而同压下了火气,缓缓收剑。林晚不耐烦道:“有何贵干?”
商忘川笑道:“今日郡守府里,我见小师妹穿着甲胄,袍边带血就入了筵席,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想到几日不见,小师妹倒是学会吓人了。不过这样可不够,不如我来教你?”
“不劳费心。”林晚一口回绝,又听他道,“小师妹不学学如何运转灼华吗?要是任由它沉寂在体内,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晋楚律闻言,心中一紧,脱口而出:“有什么后果?”林晚向他安慰一笑,转头道:“空口无凭,我为何要信?”
“小师妹自幼修习寒功,体温趋冷本应属常态,可是以往也未曾出现对热气不适的情况吧?”望着商忘川的诡魅轻笑,林晚呼吸骤停,心中一震。又听他道,“我见小师妹这几日行军只穿银甲,不披裘衣,本以为是你体质异于常人所致;可小师妹忽然把你随身携带的浮沉珠收起,帐内从不生炭火,今日才进宴厅时又那么不适应厅内暖意……小师妹,你不奇怪吗?”
见林晚怔立不动,晋楚律一惊,伸手触了触她的素手,这一碰非同小可:他只觉像是触到了数九寒冬的冰凌一般,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心直钻到肩头,让他禁不住打了数个哆嗦。商忘川见状,面色微嘲道:“雍王殿下,不该碰的就别乱动手脚。你要是这样握着一盏茶时间,寒气侵心,至少要染上一旬的风寒。”
“你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晋楚律面上的血色霎时消了大半,又急又怒,厉声质问。林晚抬头看向商忘川,平静道:“是灼华?”
“你的身体不喜欢它,它不高兴,自然要做些小动作让你关注它。”商忘川笑吟吟道,“小师妹,灼华的脾气不小,再冷落它的话,你和它只会同归于尽。”
林晚心念闪动,彻底明白了当初元难救她的险恶用心:他不仅要让自己与巫神煞生体扯上关联,更是要逼她自愿去修习这等毒功!不练,就是死路一条;练了,必然要依赖于他,受他所制。她厌恶之情大盛,就见商忘川前行数步,站在了她面前:“小师妹可是在想,怕自己会因此功受制于师父?我想,师父恐怕正等着你去求他呢。”
“用不着你幸灾乐祸!”林晚没好气后退了几步,“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师父就不必费心了。”
“《九字天玄》与巫神煞生体本为同源,正因如此,灼华才能忍受这么久而不发作,可《九字天玄》救不了你一世,不过……”商忘川步步紧逼,忽而俯首,在她耳畔轻轻道,“不用怕,我教你。”
还未等林晚回过神来,晋楚律已两三步上前,护住林晚,质问道:“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有趣?”
商忘川满意颔首:“雍王殿下,我家小师妹现在可用不着你来保护,她强得很。若是会用灼华,杀尽你晋楚一氏都不在话下。”
“你……”晋楚律当即发作,林晚拦下了他道:“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不可随意与巫神煞生体交手!”她看向商忘川,微有疑惑,“你到底有何目的,为什么逆元难之意行事?”
“我的答案,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商忘川双手抱在胸前,惬意靠着城墙,“总是被他人管着,心中自然压抑。我不想被他禁锢一生,在这方面,我们倒是目的一致。小师妹,现在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我的这点心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林晚盯着他,两人互相注视了许久,商忘川仿佛事不关己,林晚则是面容肃然。她终是深深呼出一口气,道:“姑且相信你吧。”
“小师妹既然答应了,那我今晚再拜访些许时间,总是不成问题吧?”商忘川笑容愈发灿烂,见林晚默许而晋楚律欲言又止,他满意一笑,转身离去。
“阿婉,虎狼之辈不可轻信。”晋楚律忧心忡忡。
“如今只能先相信他了。”林晚叹气道,“不过他说的也对,在摆脱元难这方面,我们确实有共同利益。至少,这是个在未来决战中减去一个强敌的机会。”她转颜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我心里坦坦荡荡,没有恶念,那巫神煞生体自然害我不得。我都想好了,将来大事一了,整顿好武林事务,我就把我就把什么郡主、盟主、家主全推了,就在帝子洲和凌竟峰安心修行,四海逍遥去!”
晋楚律忍不住轻笑起来,点头道:“阿婉,我们都相信你。”他脸上笑着,心里却一阵苦涩。解决了太一天宫,她自然可以功成身退,可江湖又能风平浪静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新的事端一出,她又怎能终老山林?
她毕生所愿,不过武林清平,世间安乐,可纵然她能修补武林与魔道的裂痕,让各大门派不再互相征战,又怎能修补人心的贪婪所制造的裂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将一生都背负着沉重的责任。
“阿婉啊……”晋楚律心中长叹,久久难安。他转移了话题,道,“你适才不是说皇甫奇有异动吗?趁万俟堂主还在,我们现在就去查,抓住什么把柄,直接交给他就行。我想只需提醒一二,万俟堂主自然能发现柔然考与皇甫家的阴谋。”
神都,青岚馆属地内。
大火缓缓穿行在复杂的亭台楼阁间,身后跟着两人,乃是北沉风和娵訾。两人都有些迷茫和疑惑,对视一眼,北沉风开口问道:“大火兄,你说要让我们招待一位贵客,敢问那位贵客是何人?”
“莫急,马上就到了。”大火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带着二人转到一处隐蔽的小楼前,笑道:“在此之前,我要先传达一下馆主的意思,鹑火老弟、娵訾妹妹,若是今日之事,让任何外人知晓,不仅二位的性命堪忧,析木和极天鸿的日子也会所剩无几。”
北沉风和娵訾同时大惊,北沉风愠道:“什么意思?若有什么秘密任务,又何必连累眠兄与极公子?大火兄,恕我直言,你不觉得现在的青岚馆越来越背离初心了吗?”
大火嘿嘿笑着,并不作声,拉开了小楼紧闭的门户。他带着二人穿过一扇屏风,上了小楼的二层。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那位神秘的贵客终于现了真容。那是个小女孩儿,不过总角之年。听到响声,她害怕得呜咽一声,蜷缩在房间的一角,若不是身上数条沉重的镣铐,她应该会慌不择路,直接从窗中跳下。娵訾看着那小女孩儿,越看越觉得眼熟,她思索片刻,惊呼:“乐正真小姐?”
那小孩儿正是乐正真。她听到有人呼唤,颤抖着抬头看了看,见到来人竟是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楚家姑娘楚娵訾,她记得楚家的公子楚玄枵是姑姑极为要好的朋友,精神大振,呜呜哭了起来:“楚姐姐!姐姐救我,呜呜呜……”
娵訾三两步冲上将她紧紧揽在怀中,乐正真抱紧了她,哭得声嘶力竭,没注意到她沉得可怕的面色。娵訾慢慢回过头,冷声道:“你们想害谁?长煊郡主吗?”
“这就不是你的事了。二位,乐正小姐的起居就拜托你们了,馆中一时调不出人手,只能麻烦你们二位,还请……”大火面带微笑,话未说完,就见北沉风满面煞气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大火惊呆了,丝毫没想到要躲,被北沉风一脚踹倒在地。
北沉风不住冷笑,厉声道:“我总算明白你们要干什么了。大梁还是个孩子,只懂得变装,武功低微,平日一直是我和眠兄照顾。我们一走,她孤立无援,只能任由你们摆布,是不是?你们逼她变成乐正真的样子,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乐正府,再把乐正真这个无辜的孩子带回来囚禁,是不是?你们让我回来,却把眠兄留在华夏,以他的性命为筹码要挟我,再以我的性命去强迫他,是不是?你们真是擅长这一套啊……我和眠兄,娵訾与极公子,乐正真和乐正家,所有人都受制于你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该雍王殿下了?然后是不是就该是金帐、是天下了?”
“大火,我对北天权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不是越儿,我根本不会拿他当爹看!青岚馆的死活我也不想管,到时候大不了带着眠兄和越儿,我们三个人一走了之,天下为家!好,你们满意了?”他的面容因心中伤痛而扭曲,“这么多年了,我现在给你们这个答案。看在养育之恩上,我不会同他翻脸。太一天宫一事一了,我就带着眠兄和越儿走,让他们再也不用受人逼迫!”
室中沉寂了半晌,连乐正真也被吓住了,不敢再抽泣。大火艰难地咳出一口被北沉风打出的鲜血,笑道:“公子是不是忘了,小姐的存在是个秘密,连你最要好的眠兄都不知道?这么吼出来,你就不怕小姐遭到无妄之灾?”
“你……还在要挟我们?”北沉风大怒,抬脚向他胸口踩去。大火一个翻身躲开,狞笑道:“你可别忘了她还身敌营!那好,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我给你个机会——去把小姐带回来,免得乐正家遭殃时波及到她!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南荣眠的性命在鹑首老大手里呢,乐正家若是知道了什么事……”
“滚!”北沉风一脚把他踹出了房门。他深深吐纳几次,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怒不可遏,回身看向娵訾,“娵訾,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们,希望……”
娵訾一边轻轻安抚着乐正真,一边恬然一笑:“没什么,馆主膝下还有一女的流言也传了不止一两年了,我多少还能猜出些什么。风兄,说到底,我们都是在渴求馆外的自由罢了。”
北沉风点点头,蹲下来看了看乐正真,乐正真十分怕他,畏畏缩缩收起了脑袋。北沉风迟疑一下,在她背上安抚了几下,轻轻道:“越儿被他们送走时,也是这个年纪。”
乐正真感到这个陌生人似乎并不凶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北沉风粲然一笑,他轻轻抱了抱乐正真,顺势将头探到了娵訾耳边,嘴唇轻轻开了一条缝,快速道:“他们在盯着我,你不要离开这里,想办法传信给外面。雍王殿下在华夏有位释欢谷的朋友,我在出关时见过一面,给了她地图和入馆令牌。她应该快到这里了,让她帮个忙。”
他的声音极轻极低,就连乐正真也没听见。待娵訾回过神来,他已经放开了乐正真,站起身来道:“我去接个人,这孩子麻烦你照顾了。”
娵訾目送他走出去,从怀中取出几枚银指套戴在手上,锋利的指尖挑开了乐正真身上镣铐的锁孔。她帮乐正真脱下镣铐,柔声道:“这几天不要急,先待在这里。刚才那个哥哥是好人,我们会保护你的。”乐正真点点头,小声道:“楚姐姐,那些人想害你和那个哥哥,也想害我姑姑,害我家人,对不对?”
不待娵訾回答,乐正真立刻站直了小身板,一把抹去眼泪,眼中竟是不符合年纪的坚毅:“真儿从小就知道,乐正家的儿女哪怕断头流血,也绝不屈服!楚姐姐,到时候我若连累家族,自会……会……”她一扬头,朗声道,“自会自我了断!”
“孩子……”娵訾一把抱住了她,泪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她凝视着乐正真,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她抱起乐正真,推开窗子,让她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然后轻轻道,“那些人想杀我易如反掌,但他们不敢轻易动你。我这一生死后只有两憾,其一就是怕这银华灵瞳自我而绝。”
乐正真认真看着她,很聪明地没有追问另一个遗憾是什么。
“自今天起,我会把银华灵瞳修习的全部功法悉数教给你。这门功夫入门不难,重在以积年累月的磨炼找到自己的路子……真儿,我相信你能学会它的。”
虽然不谙世事,但乐正真还是隐隐感到了这话中的决绝之意。她从娵訾身上下来,恭恭敬敬跪拜在地,道:“弟子乐正真,见过师父!”
稚嫩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成了振翅高飞的银鹤中崭新的一员。
娵訾点点头,与她一起坐了下来,眼眶却湿润了。
我的第一个愿望,有着落了。另一个呢?
一个遗憾,误了青春,终而忘了青春,成了遗愿。
就在此时,似是回应她的思绪般,一只洁白的鸽子,拍拍翅膀,在路过的一群鸟儿中落了队,落到了窗棂边。白鸽脚上的信筒,赫然印着九嶷的标志。
九嶷所训信鸽灵异非常,除了骨干成员或是与九嶷关系匪浅的人物,它们并无其他主人。
娵訾下意识向下望去,见到几个馆中的侍女正站在隐蔽处嬉笑,在她们中,一个女子似有所感,轻轻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
应千千扬眉一笑,目光迅速滑开,跟着侍女们离开了小楼,却遗下了一只信鸽。娵訾看着那只信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身回到屋中。
与此同时,南荣子欣终于下了决心,咬牙答应了承担安息、金帐两国一半军费的要求,但同时她也向安息提出了和亲请求。柔然启和柔然洛明都没有反对,这门亲事不日就要正式订下了。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翌日,军营中,林暮收到一只九嶷信鸽的来信,写信的是娵訾,传信的是应千千。
“皎皎,姐姐现在根本抽不开身,但我不能对自己的侄女坐视不顾。”林暮安慰道,“我只是去探一探,如果情况危急,我不会贸然动手的。”
越皎皎泪流满面,眼中尽是呼之欲出的焦虑,她紧紧拉着林暮,不让他离开身边一步,急切道:“少主,我求求你了,不要去……求求你了……”
林暮叹了口气道:“皎皎,我意已决。你等我的消息,好吗?”
“少主,非去不可吗?”越皎皎狠狠擦了擦泪水。
“嗯,非去不……,你要干什么?”林暮面色一变,伸手截下了她向他颈后扎去的一根细针。越皎皎吓了一跳,可又迅速咬了咬牙,闪身攻向他。可林暮的武功比她高了许多,不过几招就抓住了她的手,接着左手一探,将她的细针和袖内藏的针筒一起缴了,沉声道:“皎皎,你今天很奇怪。”
“少主,我……”越皎皎低着头,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
“你想做什么?给我下麻药?”林暮细细嗅了嗅那针,长叹一声,“皎皎,我的性子你最清楚。别拦我了,好吗?”
越皎皎依旧没吭声。沉默许久,她看向他:“少主,你要是不带着我一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暮被她突然变化的神色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艰难地叹了一声,同意了她的请求。
两人悄悄离去后不久,另一道身影出现在军营中。他四处悄然奔走,似乎在焦急地寻觅什么人。当他来到军营中心时,看了一眼帅帐,犹豫片刻,没有进去寻找。
蓦的,他背后有一个男子轻笑道:“来了不喝杯茶,未免显得我们未尽待客之道。为何不留下呢?”
北沉风僵了一僵,慢慢转过头去。商忘川似笑非笑站在他身后三步处,稍远一些的地方,林晚静静看着他。
“北公子,我们身边果然有青岚馆的人。那人对你很重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