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湖大捷后一日,林晚一行人火速赶到了长白宫的大本营所在。行踪已经暴露,他们也不再顾忌什么,一路杀到了空言脚下。
邱不疑已死,点苍宫溃不成军,长白宫又有半数门人追随空山,空言现在可谓四面楚歌,若无长白宫积年累月在此打下的根基,只怕林晚会直接杀入宫中灭了他。
然而,即便是长白宫的多年积累,也无法挽回空言如山倒般的败势。在长白山中休整一日后,林晚决定在天亮时强攻长白宫。
傍晚,林晚照例在营地外围巡查,巡视了一圈,见天色渐晚,她轻轻跃上了一颗高树,休息片刻。这大树枝繁叶茂,本是冬季不落叶的树种,加之林晚有意隐蔽,她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在了林中。
很长时间内,林晚身边都是一如既往的静谧。直到天色沉沉,星辰现身时,她的身侧传来一串脚步声——这脚步声既轻且快,几不可闻,竟是一武功高强之人,而如今的长白宫中,绝无此等高手。
林晚立刻警觉,按剑起身提气自半空截下,清叱道:“什么人?”她面前寒光一闪,“当”的一声,一柄长剑与水华撞在一处,电光石火间,林晚看清了来人——那是个年轻男子,面覆假面,手持长剑。
北沉风按了按假面,微有惊奇:“姑娘好身手。”旋而他想起什么,又道,“在这长白山地界,功夫又如此高强的姑娘……若我所料不错,应该只有那位名满天下的长煊郡主了。”
又是青岚馆?林晚简直不胜其烦,无奈道:“敢问十二星次里,公子又是何人?她心里猛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追问,“难道你是……鹑火?”
北沉风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他收剑入鞘,道:“郡主无需多疑,我来此只为寻一人踪迹,长白宫气数已尽,我没什么心思去救。”
林晚所关注的却不在此,惊疑片刻,沉声道:“你的毒是怎么解的?”
“我也很想坦坦荡荡告诉郡主,可惜此事关联我至亲安危,我也只好做一回小人了。”北沉风笑了笑,慢慢退回,林晚却不打算轻易了结,踏步追上,“等等!”
然而此时又有一道银光拦在了路上——这次是一柄银色长镰,南荣眠面色不豫落在了两人之间,横了北沉风一眼道:“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眠兄,我又不是玻璃人。”北沉风小声抗议,继而看到南荣眠神情,立刻乖乖道,“眠兄,我知错了。”
南荣眠不动声色地移动步子,将北沉风护在身后,叹了口气:“干什么事?快点去,半个时辰内回来。”话音一落,北沉风便没了踪影,果然是有急事在身。见他离去,南荣眠也收了长镰。
林晚与南荣眠对视片刻,忽而异口同声道:“不问他去做什么事?”
南荣眠轻笑:“身为兄弟,自然应该相互信任,更何况我现在没闲心盯着他四处乱跑。难道郡主不好奇吗?沉风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
“你也不知道?”林晚再次震惊了。
“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缘故,能让他竟然连我也瞒着。”南荣眠俊容颇为郁闷,自言自语,“还说要去寻人……至亲……”
“那你为什么不跟过去呢?”林晚无语。与青岚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也将青岚馆中人大致划分了一番。而她眼前的析木和鹑火显然是和晋楚律、娵訾一类,虽为敌手,却是让人惺惺相惜之辈。见林晚对自己并无强烈的恶意,南荣眠却仿佛是意料之中,苦笑道:“沉风不想我跟随,自有他的道理。更何况他要是想甩开我,岂非是易如反掌?”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林晚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营中。越皎皎因养伤早早休息,营帐内一片漆黑,想来已经睡下了;晋楚微动了真火,一直四处追找韦陵的踪迹,此时早已累趴在了营中,而空山还在笨嘴笨舌地劝她去吃晚饭。见到空山仿佛一根俊朗的木头般团团转,林晚不客气把他拎出了营帐,劈头盖脸就问:“老实说,你们瞒了我多少事?”
空山愈发木头化了,呆呆问:“师姐,怎么了?”
“北天权到底有什么亲人?他到底派了多少人来华夏?还有……林晚咬牙切齿道,”告诉我,国内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北狄八部?”
空山的面容一时间极为精彩,喉头像是被缝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变成了一根手足无措的木头。半晌,他方艰难道:“北天权确实有一子一女,可堂中至今只知北沉风,却不知他的妹妹究竟是何人……据堂主说,北天权的夫人正是在女儿出生不久后去世的,此后就没了那女孩的消息……而十二星次除了刚刚离开的娵訾,现在有七人留于华夏。”
“然后呢?”林晚语气生冷,“瞒着我,因为华夏的事?”
“师姐……这也是迫不得已。”空山一脸苦衷,“师姐是怎么知道的?”
林晚自觉不妥,面色放缓了些:“我自太行山出走那次,到了华夏东北边陲,受一位北狄猎人照拂甚多,也知道了些事。但……空山,不是我妄言,如今安息国内,有多少撑得住大局的将领?”
想都不用想,无外乎斛律攸宁与乐正家的几位将军,一只手基本就数过来了。
“而且如果开战,安息将处于北狄与金帐的两面威胁中——晋楚律不在,军权全落在北天权手里,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事?”
“我上次离国前告诉过外公和冶伯伯,一旦国内有异动,即刻将我召回。华夏江湖虽乱,但长辈高人不计其数,后辈之中又有极天鸿、陆师兄和小清他们。到底哪边更重要……谁都看得出来。”
空山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却忽然道:“师姐,你说的,堂主、夫子和司马大人都懂,可他们这样做,不是为了你的感受吗?你受封郡主,继任家主不过数月就回了华夏。我们刚开始都以为你是因风眠山刺杀之事而心存芥蒂,可你一去就没有回来的意思,所以大家觉得……你其实,一直把华夏当成家,在你心里,安息不过是血脉相连的地方,华夏才是家,不是吗?”
林晚怔住了。
是这样吗?
在她的心里,凌竟阁与乐正家,华夏江湖与安息究竟孰轻孰重?
诚然,当年匆匆离开安息确实是她过于轻率,如今想来只能算作幼稚之举。可那时安息外有劲敌虎伺,内有奸细暗中做妖,而乐正家尚未摆脱皇甫家的阴影……那时的她,怎么会做出那样不负责任的决定!
林晚缓缓扶住了额头,面色一点一点苍白,手指微微抖动,一声不吭,状如石雕。她在心里,早将当年的自己剖开鞭挞了无数遍。
空山这才意识到自己言重了,忙道:“师姐不必……”林晚挥手打断了他,慢慢抬了头,心里的酸楚和胃部的抽痛使她的嗓音忽然沙哑了许多,她的唇角抽动了片刻,勉强说出了句话:“明日立刻攻山,不惜代价,速战速决,无论如何将空言一党斩草除根。”
“然后……我立刻回国,让叶衡随后跟上我,等出华夏后带个路。你们对外封锁任何消息,就说我受伤闭关休整。”林晚的话使空山立时一震,双眼都焕发出了光彩。又听她道,“另外……用你的心腹给极天鸿、阿暮和晋楚律传个消息,该怎么做他们都清楚。你留在这里整顿,待国内传来消息后,再把这个消息慢慢放出去,最好让北天权的人第一时间知道。最后,不要动用六寒天的势力,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阿暮遇袭也好,鹑火的事也罢,只能说明我们身边出了内奸。鹑火的毒已解,盯紧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若是他们往中原去了,立刻传信缈雾谷和天律城。”
听着她一点一点交待着事宜,空山不知为何,竟似乎看到了父亲和万俟钺的影子。他忽而半跪于地,肃穆道:“谨尊郡主号令。”
“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需向师父和极天鸿交待。”林晚摆了摆手,慢慢向回走去。空山看着她的背影,头一次从她身上找到了郡主的感觉——那种独属于乐正家的感觉。
当年那个国难当头时一骑当千,孤身浴血,安邦定国的安息战神,终于在安息最需要的时候,回来了。
翌日,林晚与空山大破长白宫,一举荡平元难在东北的势力。忍气吞声的长白宫旧部在空山统帅下,开始对东北全境的元难下属展开雷厉风行的扫荡。而主帅林晚于激战中负伤,闭关不出。除空山外,旁人均不得打扰。
空山伫立在祠堂中,看了看面前的灵牌,轻声道:“师父,空言和空语都已伏诛,您可以瞑目了。”
“当年夫子派我入长白宫,是想借此在武林联盟内安排更多的自己人,可你明明看出我身怀武功,还是收我为徒,传我衣钵,信任我如亲子……”
“您以前说,我们只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实。我自幼拜寒帝为师,他是我的夫子,我这一身武功和学识全拜他所赐。而您,确实未教给我胜于夫子的功夫。但这不怪您,长白宫怎么能和玄祭堂相比呢?”
“您到底是真心疼爱我,还是想让我入主长白宫,以免宗门衰败,现在谁也不知道了。”空山注视着三柱细细的香一点点燃尽,苦笑一声,“长白宫,我会帮您定下来的。可堂中把我当做下一任堂主培养,我……”
“如果说郡主对于安息的意义在于安邦定国,而根在华夏;那我对于长白宫的意义也如此吧。”他说完了话,偏头看向堂外。
晋楚微踏了进来,罕见地未与他争执。她的眼中竟有水光闪动。
“是的,我不必瞒你。下一任的堂主,这担子已经交给我了,事关家国大事,我必须接受。”空山的胃难受得泛酸,眼角微微泛出了红色。他咬了咬牙,颤声道,“所以,公主殿下,我们是……是……”
话未出口,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祠堂里静悄悄的,静到只剩下青烟在空气中流过的声音。
“我真羡慕她。”晋楚微幽幽道,“斛律空山,我真羡慕那个子虚乌有的安息贵族楚星纪。”
若空山只是玄祭堂的普通一员,一切尚有挽回余地。
可偏偏,他是玄祭堂未来的主人。
玄祭堂主,安息唯一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天下乱,则替天行道仗义执剑;天下宁,则韬光养晦静默观世。一代一代,随着安息不灭的天火,一直传承至今。
骄傲的安息人,又怎会接受来自金帐皇室的女儿日夜陪伴他们心中犹如守护神的玄祭堂主?玄祭一堂,怎会接受昔日旧仇的血脉?
待空山想完了这一切,祠堂已经空了。
空荡荡的,像他的心一样。
林晚一切准备妥当,欲策马离去时,空山忽然找了过来,带着一个牧民打扮,身受刀伤的男人,“弟子们在山下发现这人,他自称是从北狄逃回来的。师姐应该……有话想问他。”
那男人匍匐着身子,微微抬头,就一脸愕然地看见“受伤闭关”的林阁主生龙活虎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林晚感觉空山情绪有异,正欲相问,他却一溜烟儿地跑了,似乎生怕林晚问他什么。
于是,林晚只得一五一十专心盘问起这个男子:“你是华夏人?”
“是。小人在边陲放牧,偶尔也同北狄做些买卖。”男人一边观察着她,一边小心翼翼道,“小人这次本想用粮草从北狄人那儿换几匹好马,可不知为何,那帮狼崽子不由分说扣了小人的粮草,还把小人打发去伺候他们的军爷!小人不知所措,一路被往西带,一直到了那被狼崽子们称为宁边郡城的地方,小人这才知道被带到了安息。”
“然后呢?”林晚面无波澜。男人快速扫了她一眼,道,“小人见那宁边郡城破败不堪,发觉此地已被狼崽子占据,心中恐慌,几次想要逃走,却被他们带到了铎辰单于撒尔纳的军中。狼崽子们不往西追赶安息兵马,一气打到了宁边郡最西边的城下。小人在混战中受伤,只得装死逃过一劫,抢了一匹马逃回华夏,不料遇大雪迷了方向,竟跑到了长白山下。”他说罢不住磕头,感激涕零,“多谢少侠大恩大德,小人回去一定供您的长生牌位!”
林晚浅笑着扶起他,和善道:“你很不错。“
“若是说辞能和磕头一样,天衣无缝,就更不错了。”
刹那间,水华横上了那男人的喉头。
“千里奔波,而阁下身为初到安息之人,竟在北狄的地盘上跑了回来,这认路的本事真是高强啊!”林晚冷笑道,“那位铎辰单于我也有所耳闻,那是北狄第一英雄,可与我先母平分秋色的战神。这样一位治军极严、用兵如神的人物,又怎会把毫无作战经验且来路不明的异国牧人收入军中?更何况听阁下所说,难道我安息的军队都是纸糊的不成?北狄虽强,又怎能将堂堂乐正军追杀半个宁边郡?”
那男人越听越俱,最后面色铁青。他大叫一声,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倒地毙命。他竟然是个死士,计划不成,当即咬舌自尽!
林晚撤了剑,若有所思。她低笑一声,琥珀双眸燃起了森森冷焰。冷然道:“这么想让我回国……你的主人,究竟是想借北狄之战对我下什么黑手呢?”
长白宫复主三日后,晋楚律孤身奔赴金帐。他特意取道长白山,让空山照顾好晋楚微。而晋楚微虽留在长白宫,却总是刻意避开空山。
同日,叶衡秘密归国,路遇回馆的北沉风和不知为何出现于此的应千千。三路人马匆匆打了个招呼,又匆匆散去。
长白宫复主五日后,林暮奔赴安息,亦取道长白宫,越皎皎连番恳求,随他而去。同日,苏瑶瑟秘密到访神女峰。
极天鸿见到苏瑶瑟突然来临,却似是早有预料,直接带着她进了神女暗阁。此地现在已经成为一处密地,外人无一知晓。
“晚儿也告诉你了?”苏瑶瑟单刀直入。
“当然……这丫头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极天鸿叹了口气,转言道,“不过晚丫头大可放心,华夏还有我呢。”
苏瑶瑟淡淡一笑,十分欣慰。她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将手边瓷杯的茶水洒上些许,那一团惨不忍睹的墨迹之中有一排工工整整的小楷现出。极天鸿不由得吃了一惊,赞叹道:“凌竟阁对于药草的运用果然独步天下,竟有这样精巧的法子。”
“这是我们阁中特制的药墨,只有传递最高机密才会使用。我看到这信是用药墨书写,就觉得不对头。你看——”她将信纸推到了极天鸿面前,“晚儿说,这二十六字铭文,除了玄祭堂中人,只有你一人知晓。”苏瑶瑟黛眉轻蹙,“她在信中说,那晚她在写信至此铭文时,停笔凝思其意,不留神在纸上划了一笔……。
正好划去了上句的‘和’和下句的‘适’。”极天鸿看着信纸,微微一叹:“如此巧合,莫非真有神灵相助我们?”
“自助者,天助之。”苏瑶瑟亦是微笑,“晚儿提笔重写,发觉这‘和’‘适’二字本与‘和氏’是同音,而铭文里偏偏又有‘帝玺’‘逐鹿’二词。鹿可指政权之意,而和氏璧又被雕琢成了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如此巧合,实在令人不能不生疑,而那后半句的‘番’‘添’二字,只怕也暗藏玄机。”
“山海外,天地里,和酒弹剑番六气。魁印出,帝玺敛,适君逐鹿添太一。”极天鸿默默诵了一遍铭文,道,“这些年来事情太多,我竟这铭文忘在脑后了。如果北海古城的传说属实,那就说得通了:战国之时,天下纷争,秦始皇一统天下,得到了不计其数的财宝,也招揽了无数能人异士。这些财富被能工巧匠们安置在他们精巧构建的太一天宫中。而后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因战乱逃去了北云族,便建造了北海古城……说到底,北海古城中的财富,恐怕只是为了掩盖那只小小的镯子,使它身上的铭文不被外人发觉。”
“而后,他们的后人将秘密告诉了玄祭堂,玄祭堂因此知道了北海古镯的存在,但只怕原来的真相在代代相传中流失了一些,以致他们只知这件器物与太一天宫相关,却不知道它身上的铭文,更不知道这隐藏着太一天宫之宝的身世。而青岚馆想必也听到了风声,当年与晚丫头父母和寒帝一同进北海古城的金帐人应该就是他们的人马。没想到争来抢去,这铭文却被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给发现了。”
苏瑶瑟听他分析,只觉无一不符合事实,不禁对这位后辈起了由衷的敬佩之情。她点头道:“藏匿手法和所藏之物都如此相似……只怕我们现在置身的神女暗阁就有那群太一天宫建造者的手笔。从我们手上的情报分析,太一天宫应该就沉睡在洞庭湖地界。如此至宝,得之者或许真能拥有逐鹿天下的资本。难怪北天权和元难会趋之若鹜。”
极天鸿解下腰间的洞庭箫,递给苏瑶瑟:“盟主可知此箫之奇?”
“此箫周身遍刻花纹,精巧繁复却不实用,从未见过其它箫上有此装饰。”苏瑶瑟一语中的。
极天鸿点头,没有把里面其实还封着一位气急败坏的巫族神君幽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了更为重要的事:“盟主可还记得,去年武林与我们开战之时,我与空山曾在洞庭湖以箫为战?”
苏瑶瑟听到洞庭湖这个地名,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严肃。
“正是在那夜,我遇上了以往有些小仇的舟山派掌门。我曾笑他们以君山为家,却自居‘舟山派’,以洞庭箫为至宝,却不懂丝毫乐理。直到那掌门为了活命,向我吐露舟山派的不传之秘语,我才意识到异常——秘语是两句话:弃舟不得道,无箫不入门。”
“难道说,太一天宫在洞庭湖中?而洞庭箫……是宫门的钥匙?”苏瑶瑟何其聪慧,立刻想通,面色大变。
“虽然离谱,但若这样解释,一切就通了。”极天鸿慨叹道,“从洞庭箫到北海古镯,横跨数国,流传千载,这太一天宫的秘密……”他的心底忽然产生一种奇妙的触动:林晚与他初识是在洞庭湖,两人因他抢箫之行而结缘,其后神女暗阁、北海古城,古镯铭文、舟山派秘语……目前与太一天宫相关的线索,竟无一不被他们所发现!
太一天宫,就像一道紧紧跟随的影子,不知不觉穿插了他与她相识之后的一切。
“难不成我和晚丫头命中真与这太一天宫有不解之缘?”极天鸿心中自嘲片刻,正经道:“还请盟主用着药墨修书两封,将一切告知恒教主和晚丫头。晚丫头那边不用担心,让鸣羿找到林暮转交就行。太一天宫之事不能再拖了,等到咱们这边和安息的局势稳下来,就迅速联合玄祭堂行动。除了我们四人和万俟堂主外,此事断然不可让他人知晓。”
苏瑶瑟颔首,调整了神情。两人有说有笑的出了暗阁,仿佛刚才谈的只不过是家常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