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30年代,一批志在推广社会经济史研究并热心探讨其最佳门径的学人,如陶孟和、陶希圣、吴景超、汤象龙、连士升、梁园东和王宜昌等等,也在有意无意之间为史建学播种。在《读书杂志》而外,主要园地有《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集刊》(1932年问世)、《中国经济》(1933年创刊)和陶氏主编的《食货》半月刊(1934年始刊)。这位受过胡适、傅斯年影响的“北大人”,曾亲与1929—1933年间的“中国社会史论战”,是《新生命》派的主力。[1]论战的高潮既逝,冷静反省之余,他深感绝大多数参战文章是空论有余,证据不足。论争所见通病,不是背教条就是搬公式。概括所有论述,最佳评语也只能是:“中国史的社会学的解释”,而非社会史更不是社会史研究。[2]因此决心改弦易辙,仿效顾颉刚办《禹贡》杂志故事,继陶孟和之后,自创一“专攻社会经济史的刊物”——《食货》,标出首先“重视材料”但“绝不忽视理论和方法”的宗旨,鼓吹两不偏废的取径,一则在正确理论和切实方法引导下搜集材料,一则以“充分的史料”去“证实”或“精致”理论,甚至“产生”理论。在他看来,这不但是攻治社会经济史的最佳进路,也是研究一切历史的必由大道。因为多年的实践与观察,特别是社会史论战的教训,终于使他憬悟:

史学虽不是史料的单纯排列,史学却离不开史料。理论虽不是史料的单纯排列可以产生,理论[也]不是尽原形一摆,就算成功了的。方法虽不是单纯把材料排列,方法却不能离开史料独立的发挥功用的。有些史料,非预先有正确的理论和方法,不能认识,不能评定,不能活用,也有些理论和方法,非先得到充分的史料,不能证实,不能精致,甚至于不能产生。[3]

在他看来,天下并无不怀先人之见的研究,带着疑问和假设去找材料、找证据原属正常。他甚至“不反对[先]有一个结论在心里,再去找印证”,可是“把方法当结论”就不容许了。[4]因为“世间还没有人创一个神妙的方法,使我们一朝得到这个方法之后,万年万事皆通”。他深信“经济理论的陶冶,历史哲学的引导”,必能为经济史“这门学问大张旗鼓”。不过,他反复叮咛,“单学会一套解释的本领是不够的”,“理论和方法只能使我们用来研究历史,并不能代替历史的本身”。这是因为“任何伟大的理论家,只能指示我们一个观察事物的眼光,解释事物的见地,批评事物的立场……不能如《创世记》所说的那样,替我们创造历史的事实”[5]。故而治社会经济史的学人,像别的史家一样,也“应当尊重历史事实”,奴隶生产也好,商业资本也好,有什么都得承认,断不可因为它们与什么理论冲突而加以抹杀。[6]“实验主义不尊重确定的理论或思想”固然不可取,“公式主义不尊重事实或材料”,亦同样不可取。总之,“以一般的理论”或方法“应用到中国史上时”,只可当它是“假设”,是搜集材料的出发点。“所得的材料对于[原先]假设,或是证实,或是充实,或是发展,或是修正;由此所形成的结论,比[原先]假设是高一等的。而此高一等的结论,对于以后的研究,又是新的假设”。他坚持,只有“从历史发展过程里面抽绎出来的”、“从历史现象里再产生出来”的方法,才是“正确的方法”,才是史家“当应严守的方法”[7]。就搜罗的目标言,在纪传体的正史外,他特别重视地方志,并提出以都市为中心的起点,号召治社会经济史的同时从事分工协作的努力。[8]

《食货》笔友原则上多赞同陶氏的新取向,学院派经济史研究者的反应最为显著。例如,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的汤象龙即完全同意陶说,确认经济史界“目前的责任最重要仍是搜集资料”,《食货》“一点一滴搜集,一个一个小题目研究的办法是很对的”,写经济史大书的工作不妨留待后辈。在资料搜集上,以明清两代而言,他认为在地方志、正史外,应重视三类原始材料:(1)中央政府的档案;(2)各地方政府的卷宗;(3)各种账簿,从一般家庭到大公司,皆宜仿美国“工商史学会”(Business Historical Society)办法作有计划的搜求。他还强调,治经济史的学人须有“比较放大的眼光”和“经济、法律、统计等科的知识”,切“不能图急功近利”,“尤其忌讳的,是那种找到一方面的原因去解释全部现象或问题的方法”[9]。这最后一句,是针对爱好空论的史观派,特别是唯物史观一宗说的。又如,执教清华大学社会系的吴景超,在从事近代都市研究时,就是“先由[西方的]理论下手,根据这些理论来研究中国都市”;然后又“以研究中国都市的所得,再来修改[西方的]理论”。他所凭借或看重的资料,主要是“海关每年出版的华洋贸易报告统计册,以及大都市中的银行、工厂、公司每年所出的报告,市政府及其隶属机关所出的公报及其保存的档案,学术机关对于都市某一方面的调查报告,外人对于都市各种生活的描写”,等等。[10]北京大学的高耘晖,则力陈社会科学理论的重要性,以为在历史研究中,“所需的理论的重要是不减于所寻找的材料的;有一分见解,才有一分材料,有十分见解,则有十分材料”。是以,不论研究任何专史,皆须“有这种学科的理论来指导”,“有外国的这种历史的知识来作比照”。研究范围越广,“应知的理论和别国的历史”就越多。他深信现代人对于古史理解的增多,实赖社会科学的进步,如戳穿神话多得力于民俗学与考古学的发展,解通神话则归功于人类学和社会学的输入,图腾和氏族社会之类概念的运用。[11]也有人从局部和全部的关系着眼,提出一方法论疑问:即追寻“经济史迹,是否能单看经济史料而得其实”?并由此引申,得出了“专攻虽在部分,而方法与眼光须赖通史”的结论。曾经诘难疑古学派[12]的大夏大学梁园东辩称,治通史固宜由专题专史入手,尤当以经济史先行,然不可不知,“经济状况亦非由其他文化制度对比观察不能[正确]了解”。“比方两汉之奴隶,若不注意相关联之其他事项,自必认为奴隶社会。同理若只注意其他方面,而不注意其时之奴隶制,又必释为他种社会。”梁氏又建议,像《食货》这样专攻经济史的刊物,“最好对历代经济史实,纯为客观的整理叙述”,“使其特点及演变明白表现出来”,“不必急为论断,定某些代是奴隶社会,另一些代是封建社会,或商业社会”,以免引起“各执一端”的“无谓的争论辩驳”[13]。甚至干部派的历史唯物论者、一度意图与郭沫若竞争的吕振羽[14],也对《食货》的工作很热心,并和陶氏直接通信,确认《食货》“以方法论的探讨与史料的搜集”并重“是完全正确而必要的”。他还从方法论设想,建议《食货》“加辟世界史料一栏”,借以扩大读者眼界,方便学者从事比较研究。[15]

然而,重材料但不忽视理论和方法的“陶希圣主义”,也经常受到非议。“没有受过高等洋教育”的王瑛、李秉衡和王宜昌等人的措辞尤其尖锐。王瑛坚决表示,他是主张“把方法当结论”的。不过,同时声明,他“既不是机械式的方法论者,又不是背公式的教条专家”。他要坚持的,无非是先学会历史唯物论“基本公式”和辩证唯物论“基本方法”,然后才通过材料与研究去“丰富、证实、精致”并“修正”它们。他甚至同意,中国的经济史专家也可利用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的发生、发展和变迁之具体事实”,去“勘验马克思主义的一般理论是否切合实际,是否可适用于一般国家”[16]。李秉衡的驳议还要泼辣。他直认所有马克思主义者皆肯定“理论与方法即是结论”,皆认为“先有结论在心里是必要的”,“透过有色眼镜”去看中国社会史也是必要的。他极力排斥史料可以“产生”方法和理论的观点,说:“使史料验证吾人之理论与方法则可,凭史料以求理论与方法则弊”,势必会导致多元论或折中主义,这是唯物辩证论者决不能容忍的。以方法与材料相较,前者远比后者重要,断不可相提并论,这一则是“材料之搜集,须在方法确定之后”,二则是方法不当,必然“影响于材料之选择、鉴定与分析”。而最不愿意见到的,是在“假设的实验”口号下,去推行“五四时代盛兴的方法论”,即胡适所宣传的实验主义方法论。[17]后来有人讥陶氏一度依违于马克思主义和实验主义之间[18],或许即缘这一驳析的暗示而生。

首先附和郭沫若,认定中国存在过奴隶社会的王宜昌[19]所持立场与前二者大体一致,唯措辞更具机巧。矛头直指陶式“曲笔”的短文表明,在他所进行的“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中,理论、方法与材料”,从来“是不能分开的”。不过,他始终以为,“历史科学”所提供的“理论是最重要的”。因为理论确定研究的观点和方法;观点和方法又决定研究材料的取舍。他并不讳言,他所信持的“此时最高程度”之“历史科学底理论,无疑只是适合于一时代一社会内容”;“其观点为相对的,其真理非绝对的”。但由此而生的方法适足以指导治史者,如何去“吸收适当的必须的”“表示根本社会关系的材料”,从而把握历史演进的趋向,“以重现真实的中国社会经济史”。他所说的“理论”即历史唯物论;“观点与方法”即辩证观与辩证法。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他同时也承认“历史科学的理论与法则,是要从历史材料中抽绎而出的”。当它应用到中国时,开头难免会发现与中国史实格格不入,不是中国多一些事例,就是中国少一些事例。因此治史者须深入研究它们是否真的特有或缺乏,另一方面“更要在历史科学所由以抽绎出来的世界史实中钩沉,来探讨历史科学应否修正或补充”。这就意味,“历史科学”是可以修正或补充的。不过,他指明这只能由它们“所以抽绎出来的世界史实”来修正或补充。至于史料,他认为“万物都是好史料,岂止六经、廿五史和地方志”。王宜昌还一再声称,他决“不反对搜寻史料”。他所反对的,只是迷惑于故纸堆的搜集,或在“庸俗的社会意识”支配下的搜集。尤其反对的,是“不懂历史科学的人来研究中国社会经济史”[20]。然则,像当时的许多历史唯物论者一样,这位托派马克思主义者似乎从未察觉,用一项理论“所由以抽绎出来的”经验材料去“修正”它“补充”它,其结果最多也只能增强它在那个经验领域的有效性,而不克保证它在中国社会的实用性。而且他从未甚至无意向读者交代,何以中国史实不能用来修补历史唯物论。他似乎也未意识到,这样的修补,根本不是中国社会经济史研究,充其量只能是“中国史的社会学的解释”。更令人叹惜的是,当年患“西洋科学迷信症”的,并不限于历史唯物论者,连某些留美归国的社会科学教授也相信:“中国社会科学唯一的出路,是以欧洲上古社会、欧洲中古社会、欧美现代社会为背景,去解释过去中国的社会,现在中国的社会。”[21]

二王一李的争辩虽未动摇痛改前非的陶氏的决心,重走以论带史的旧路,但足以令这位主编相信,“以社会科学的理论与方法研究中国经济社会史”的时代已经降临,并促使《食货》给理论和方法以适当注意。[22]故自1935年春起,该刊除发表研究资料,继续探讨中国社会形式发展史外[23],最着重的,便是介绍东西洋有关中国社会经济史的论著,翻译或摘录外国经济社会史研究的理论、方法和结果,以利中外之间的比较研究。由第四卷(1936年6月)起,又增辟“理论与比较”和“比较与参考”专栏。

《食货》所译介的理论和方法多环绕一个主题,即助长这二者在经济社会史研究中的健康结合。其中连士升的选择最有眼光,对史建学的孕育亦最有意义。首先,他选译了德人桑巴德(Werner Sombart,1863—1941)的《经济理论与经济史》,主旨在阐明英国经济史家倡之多年的史论合一说。[24]接着介绍的,是剑桥经济史先进人物克拉潘(John H.Clapham,1873—1946)的《经济史学科》和《论经济史研究》。像桑巴德一样,克氏也认为武断的概括分期不切实际,且有危险。但对德国历史学派意图化经济史为经济理论,或者以历史通论代经济理论的做法,则抱敬而远之的态度。相对地,他相当重视统计意识,认为经济史家须对经济制度、运动、团体和政策问:多大?好久?几次?或代表性如何?研究近代经济史的须熟统计方法。攻价格史的,还得通晓价格学原理和方法。治古代经济史的,得旁通语言学、金石学和古文字学。此外,所有的人都得学点法国史家特别重视的人文地理。[25]针对当时社会业文章议论多材料少的通病,连氏特译介英国工会运动研究权威卫布夫妇(Sidney and Beatrice Webb,1859—1947,1858—1943)的《怎样研究社会事实》。这篇劝人从事实出发由小处入手的深入浅出文字,极可能是三十年代中文书刊所见的最切用的社会研究方法论。《事实》充分肯定分类和假设在科学致知中的重要,确认“没有分类,那种种色色的事实的描述都没有法子利用,而且也没法子明了,社会研究就不能进步”。而假设亦是“一种有价值的必要的工具”,“假如没有假设作指导,我们就不知道要观察什么,要找什么,或者要做什么试验”。《事实》同时提出警告:“科学的研究者,不应该把定义、分类,或综合看得很严重”,因为“这些东西不过是人类用一些词句来表现自己的感觉和思想,它们并不是人们想描写的现象”本身。卫布夫妇以实际体验坚证科学思想史家持之多年的论断:“定义不能当做思想的基础,它只指出研究的途径。”它的真实意义须由观察的过程和结果中找出。又指出:“假如有人要找一种最后的独立的定义,并根据这一定义演绎一些结论出来,他一定徒劳无功。”而分类也只是一些“同时或继续试验的假设”,须通过相关事实的比较去不断修正或否证。至于假设,亦同样不得视为结论。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不应只有一种假设,而应持有“种种相互矛盾的假设”。因为“唯一的假设会使人陷于偏见”。为了避免偏见的陷阱,《事实》建议研究者留心“正统的学说”,尽量搜集前人用过的假设,包括已证明错误的在内,并且经常思考他的研究题材,好“让一点模模糊糊的思想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变成一种很清晰的思想”。最难得的是,作者还据切身经历分析“问卷”(Questionaire)调查法的弱点和局限。[26]

北大经济史研究室鞠清远所选译的,是哈佛大学商业史教授格拉斯(N.S.U.Gras)的《经济史之兴起》。依《兴起》的记述,美国的经历大致与欧洲无异,也是先商业史,次经济史,最后才是社会史。与德、英、法各国有别的,是美国经济史著述始终重统计材料和量化表述。格拉斯以为,理想的经济史应是“创造性想象与统计学判证”的当对婚配,不只著录量的变迁,也应反映质的进化。《兴起》虽肯定“发展”或“进化”观点为经济史研究所提供的便利,但丝毫未忽略它的缺陷。正如前引梁园东的批评,这一观点最明显的限制,是将经济史从更广阔的历史网络中抽出来考察。最根本的谬误,是“认为[某]一种原始的刺激,一旦被推动,就必然走到[某]一种结局”。殊不知经济历史亦如其他历史,乃“是自各方面推动的各种力量[相互作用]的结果”。所谓原因,也“只是相互倾挤的事件的连续”。它们是既复杂亦琐碎,当经济史家“详尽的描述了已发生的诸压力时”,他“就已然详尽地解释了这些原因”。格拉斯强调,“详尽的描述,就是详尽的解释”,此外别无解释。故经济史家的考索须眼观三面,在经济力量对非经济力量——如唯物论者盛言的下层基础对上层建筑——而外,还须注意经济体系内部各种因素,如贸易、制造和运输这三大行业间互相生克的关系,以及经济体系以外压力,如人的生理心理本质,社会结构和自然环境等。[27]

以历史唯物主义尺度选译的文字,也不乏开启心思之作。李秉衡重译的《对于经济史底两种见地》反复申言,研究经济史的人不宜只注意“生产技术”,要紧的是抓住分配、交换等社会关系,特别是“劳动者与生产手段的关系”,即“生产手段属于何人的问题”。摩尔根《古代社会》单取“生产技术”为分期准绳固属不够,毕希(Karl Bücher)《国民经济的发生》只重交换的尺度,亦同样把握不到“历史之本质的东西”[28]。在《经济史学上的恩格斯》中,他先简单地界定了恩格斯动态的宇宙观和唯物的历史观——认自然、历史和人生为流转不已、彼此相关而又互相作用的“无限错综现象”。论及历史发展,此文则指出,恩格斯虽肯定“经济条件为历史发展的究极条件”和社会基础,但并不以为,诸上层建筑完全是被动的。恰恰相反,非仅它们彼此之间互相作用,即对“经济基础”也有一定的“反作用”[29]。其说显然比当时享盛誉的郭沫若机械论高明。

[1] 《中国社会之史的分析》(1929)和《中国社会与中国革命》(1931)二书,即是由论战文字辑成。

[2] 翟兑之:《中国社会史料丛钞·陶序》(甲集),上海,1936。又参看陶希圣《八十自序》,载《陶希圣先生八秩荣庆论文集》,台北,1979年。

[3] 《编辑的话》,《食货》半月刊,一:1,1934年。以下简称《编辑的话》。

[4] 前文。

[5] 《编辑的话》,一:11;三:2。

[6] 《编辑的话》,一:6。

[7] 《编者按语》,《食货》半月刊,一:5。《编辑的话》,一:5、9。

[8] 陶希圣:《搜读地方志的提议》,《食货》半月刊,一:2。又参看鞠清远,《地方志的读法》。鞠文提出以经济都市、交通干线和工矿重地为中心。前志,一:2。又王沉,《关于地方志》,前志,二:1。

[9] 汤象龙:《对于研究中国经济史的一点认识》,《食货》半月刊,一:5。四十五年后的回忆仍然表示,当时他和“史学研究会”会友的共同看法有三条:(1)按时代或专业分工,各自作专门研究;(2)三十年后才写社会经济全史,当时史学工作者最重要的责任是收集资料;(3)倾向以唯物主义解释社会经济史,但反对理论脱离实际。《汤象龙自传》,《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四,太原,1983年。

[10] 吴景超:《近代都市的研究法》,前刊,一:5。

[11] 高耘晖:《分工研究的方法》,前刊,二:2。

[12] 梁园东:《〈古史辨〉的史学方法商榷》,《东方杂志》,二七:22、24、1930年。

[13] 梁园东:《中国经济史研究方法之诸问题》,《食货》半月刊,二:2。

[14] 吕著有:《史前期中国社会研究》(北平人文书店,1934年)一书,规模足与郭的《古代社会研究》抗衡。又撰《殷代奴隶制度研究》(《河南政治月刊》,四:12,五:1,1934—1935年),首倡殷代奴隶社会说,与郭的“原始共产”论异趣,并终于迫郭修正其社会史分期假说。

[15] 《编辑的话》,一:5、8。引文见《对本刊的批评与贡献》,《食货》半月刊,一:8。

[16] 王瑛:《研究中国经济史之方法的商榷》、《研究中国经济史的大纲与方法》,前刊,一:5,二,4、5。

[17] 李秉衡:《方法与材料》,前刊,一:9。

[18] 翦伯赞:《历史哲学教程》,长沙,1938年。

[19] 他认为自周至汉皆有奴隶制,封建社会实始于五胡十六国。说见《中国社会史短论》,《读书杂志》,一:4、5,1931年。

[20] 《关于反对读历史的话》,《食货》半月刊,一:8。王宜昌探讨历史研究方法和理论的文章尚有:(1)《论陶希圣最近的中国经济社会史方法论》、《中国农村经济研究方法论》,《中国经济》,二:1、9,1935年;(2)《中国原始社会史方法论》,《新社会科学季刊》一:4,1935年;(3)《历史法则及其运用》,《文化批判》二:5,1935年。

[21] 杨开道、瞿同祖:《中国封建社会·序》,北平,1936年。

[22] 陶希圣:《食货学会本年(1935)六项工作草约》,《食货》半月刊一:6。

[23] 《食货》曾两次刊行《中国社会形式发展史专号》,二:9、11。

[24] 桑氏执教柏林大学多年,以研究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闻名。本文原载英国《经济史评论》(The Economic History Review),二:11。连译见《食货》半月刊,一:8。

[25] 克氏系剑桥大学首任经济史讲座教授(1928),以方法精确、重视事实著名,《论经济史的研究》一文,原是他的就职讲稿。《学科》原刊《社会科学百科全书》卷五。连氏中泽分载《食货》半月刊二:2、8。

[26] 本文原为卫布夫妇《社会研究法》(Methods of Social Studies)(1932)中的一章。中译见《食货》半月刊三:6。

[27] 《兴起》原载英国《经济史评论》一:1,1927。鞠译载《食货》半月刊二:3。

[28] 《两种见地》的撰者卢森堡(Rosa Luxemburg,1871—1919)是第三国际最有学识的马克思主义者之一。李文是据日译本重译。载前刊,三:8。

[29] 此文是据当时日本名历史唯物论者石滨知行所撰同名文章改写。该文原载《文艺春秋》昭和三年(1928)六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