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鸣一直不明白那首诗中“苦寒尽处暖意至”是什么意思,直到沙漠之行的结束。
通过五、六天艰难苦楚的沙漠跋涉,他们终于走了出来,远处的雪山历历在目,老天爷也很赏脸,再也没有为他们制造麻烦。沙漠之旅让他们尝尽了行路之难、行路之苦,在这片苦寒之地,他们白天忍饥受渴、精疲力尽,夜晚饱受酷寒之苦,全靠那件大衣和相互的体温才熬了过来。但他们是快乐的,他们是幸福的,精神上的愉悦可以冲淡身体上所承受的苦难。
在走出大沙漠后不久,三个人发现远处一片雾气朦胧,似山间的白云,又似秋天早晨的大雾,一股湿气和暖意扑面而至,和大漠中干燥而寒冷的空气截然不同,这让他们感到舒服、通畅。这个情景让他们惊奇不已,在这种荒僻之处,竟有如此温润之所,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徐一鸣他们走了不一会儿,身体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甚至感觉都有点热了。正走着,突然“嘭”的一声,吓得三个人一愣,只见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喷起几丈高,非常壮观。水花在空中短暂绽放过后,重新落了下来,发出一阵泼水般的哗哗声,空气中传来一股硫磺的味道。
“是喷泉!”徐一鸣兴奋到。他虽然以前没见过喷泉,但从书中看到过。小五月马上好奇的问什么是喷泉,他解释道:“喷泉是从地下把水喷射出地面的一种自然现象,它隔一会就要喷一次,很好玩的,不信你看着吧!”“是吗?那我要好好看看!”小五月充满期待。
不一会陆续在其他地方又有一些喷泉喷发,但都不是刚才的那个,也没有刚才那个喷的高、喷的大,小五月觉得这地方又暖和又好玩,兴致盎然,但他还是希望能看到刚才那个喷泉喷发,以验证“徐叔”的说法,就一直注意着那个喷泉,直到过了好久那个喷泉再度喷发,这才作罢。
那袭人的暖意和空气中的硫磺味表明这里是温泉的世界,大大小小的泉眼星罗棋布,伴有间歇喷发的喷泉。泉水气泡滚滚,带有响声,远远望去,一片热气腾腾、白雾弥漫,犹如置身仙界。泉眼周边土地和石头均被日积月累的泉水侵染而染成了橘黄色,或深或浅,形成了一道绚丽斑斓的色彩。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用手试水温,或温或烫不一,有的甚至可煮鸡蛋。
这是一片高原温泉群,处在巍巍昆仑冰封雪岭之下,冰火本不相容,而这里冷和热竟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独特的难得一见的自然奇观,可以想见,如在夏季,这里将一片葱绿,生机勃勃,而一侧冰雪皑皑,另一侧黄沙漫天,是一幅怎样的壮丽画卷,造物主的奇思妙想可见一斑。
徐一鸣、兰香母子处在这种既温暖又舒适的环境当中,恨不得马上洗个热水澡,吃上一顿热乎饭,然后倒头便睡上他三天三夜。但他们还不能这样做,他们是尾随那些当兵的而来的,在没找到那些人之前,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
他们一面搜寻着那些当兵的踪迹,一面还要当心那些喷泉喷出的热水烫伤身体。在一处山坡脚下,发现了那些当兵的,还有一个类似房子的不大的建筑物,不及细看细想,三个人很快隐藏了身形,并在周围找到一处很小的但能勉强容纳三人的山洞,先在山洞隐藏起来,徐一鸣还在洞口堆上一些石头、杂草之类的作为伪装。
安顿好兰香母子,徐一鸣就出来侦查情况了。他必须尽快了解和掌握那些当兵的情况,以便计划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另外,有兰香母子在,他是不能冒险回到队伍的,他的计划之能在暗中进行。
他找了个有利地形,悄然靠近那些当兵的所在,暗中仔细观察。只见那些当兵的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似是也刚到不久。看人数也不多,数了一下,只有六个当兵的,不见两个当官的,还有两个与他相识的民工被当兵的呼来喝去,不停地端茶递水、忙前忙后。他心中不禁愕然:难道只有这几个人走出沙漠?
再看那个类似房子的建筑物,是用大小石头垒砌而成,顶上覆盖这一些杂草、毛皮之类的东西,姑且也可以算得上一个房子,而房门开在徐一鸣视野的背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徐一鸣心下纳闷,是谁建造的这么个简陋但是实用的石头房子,要是是那些当兵的干的话,首先不可能这么快建成,其次看他们样子和通过时间推算,也刚从沙漠出来,一个个如同打了败仗一样,筋疲力尽,很显然不可能是那些当兵的修建的,那会是谁呢?徐一鸣心中充满了疑惑。
通过观察,徐一鸣基本确定了那队伍的头儿就在那个石头屋内,但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在,至于屋内有没有别人就不得而知了。想起这个石头房屋,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建这么个庇身之所,其人自非等闲之辈,难道还有人在打吐谷浑宝藏的主意?
在他陷入苦思冥想之际,突然从那石头房中走出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队长马有禄,他出来抻了抻腰,想必房子有点小,有点憋闷。紧接着先生李文修也从里面出来了。“看样子,这两个当官的都没事,唯独折了这么多当兵的?”他心里盘算着,“这样看来,一共十四个当兵的,出来八个,还有六个失踪了?民工一共五个人,出来两个人,加上自己和那个死在沙漠中的,还有一个失踪了。”
正在计算那些失踪之人时,突然出现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从那小小的石头房子里竟然又出来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人相貌不一般,虽离得较远,看不太真切,但其高高大大的个头,一头金发还是很显眼,显然这两人并非我国人士。徐一鸣虽听说过,但从没见过洋人,感到非常惊讶和新奇。
徐一鸣看的没错,这两个洋人正是那先行探路的俄国人彼兹柯夫和他的助手洛沙斯基,这俩人已经“考察”一年多了,那个石头房子也是他们建的,由于这里距离宝藏已经很近了,而且气候暖度适宜,水源食物充足,因此,将这里作为“考察”活动的“大本营”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两个洋人已经到这里好长时间了,又上了几次雪山进行探索后,不敢贸然行动,就一直在这里静静的等待军方队伍的到来。待马有禄带领着那些残兵败将从沙漠艰难地走出来的时候,很快就被两个人发现了。他俩又喜又忧,喜的是才这么几个人,不足为虑;忧的也是才这么几个人,不足为用。
彼兹柯夫带着他的助手迎了上去,“啊哈哈,马队长、李先生,二位终于来了,真教鄙人好等啊,怎么比预定是时间晚了十多天?”
马有禄和李文修是知道这事的,也见过这两个人,亦不觉得奇怪。只是那些当兵的乍见两个洋鬼子着实吃惊不小,纷纷驻足观看,只见那两人个头高大,金发碧眼,相貌凶恶,衣着怪异,但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却很谦恭。而那两个民工初看之下,吓的不轻,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吗?再及细看,方知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很是新奇。
马有禄一听那洋人的问话就来气:“唉!他奶奶的,别提了,这破地方,哪是人来的地方,你们这选的什么路,害得老子损兵折马,还好意思说晚了!”李文修一听,连忙补充道:“路上遇到点麻烦,耽误了时间,二位勿怪。”
“不敢不敢,”彼兹柯夫用他那生硬的口音说道,“马队长不要生气嘛,这是唯一到这里的线路,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辛苦点,但宝藏就在眼前,应该高兴才对啊!”
一说起宝藏,马有禄立马来了精神,“怎么,位置确定好了吗?”彼兹柯夫点点头。马有禄兴奋到:“太好了,终于可以发……”,一想有点不妥,硬生生把那个“财”字咽了下去。
在洋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石头房子这里,暖和的温度和舒适的环境让这些受尽寒苦的人们彻底放松下来,在补充了食物和水分之后,当兵的纷纷或卧或躺,倒下休息,而那两个雇工,就成为伺候他们的仆人。彼兹柯夫和助手带着两个当官的进入石头房内议事,石头房本就是两个洋人为自己而建,四个人进去显得有点拥挤。
根据彼兹柯夫的“考察”,登山的路线已经确定好了,最近天气不错,可以随时出发。据那个助手洛沙斯基说,登山的前半段还好,一旦进入冰川地带就不好走了,需要工具的辅助,而最后一段路,连他们两个都没能上去过,需要想点办法才行。彼兹柯夫问到他们所带物资的情况,知道大部分物资遗落在大沙漠当中后,表示出了一丝担忧。
四个人在商议后决定先在这里休整三天,一来让这些刚从大漠出来的人身体有所恢复;二来需要补充一些物资,主要是食物和保暖品,因为据洋人说这地方有一些动物可以捕猎;三就是等一等看有没有在大漠中失踪的人找过来。
研究停当,四个人从石头房内出来透气,正好被徐一鸣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