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兔肉让这三人大饱口福,倍感幸福和满足,尤其是小五月。
徐一鸣和兰香目光对接处,闪现出别样的情愫,总想说点什么,但又感觉说不出口。
徐一鸣让兰香将兔皮烤干了,给小五月缝一个帽子,小孩子虽然火气旺盛,但抵抗力弱,带上帽子能暖和点,兰香被徐一鸣的细心感动,花了半晚上精心缝制了一个帽子给小五月,小五月很喜欢,戴在头上不肯摘下来。
火烧的很旺,没有野兽来侵扰,坡屋里也很暖和,这样又过了一夜。
第二天,天气好转了,新出的日头照在雪上明晃晃的很刺眼。该动身了,他们三个人告别温暖的小坡屋,重新上路。
出了这片林子就是草原了,冬日的草原枯萎荒凉,加上大雪过后,枯黄的地面被一片洁白覆盖,更显空旷寂寥。
草原上人烟稀少,几天遇不到一个人,徐一鸣他们再也不用为避人而发愁。但是,雪后的路上不好走,他们走得很辛苦,尤其是寒冷和大风让他们吃尽了苦头,白天走路还好受点,到了夜间就冰冷刺骨,再没有住过树林坡屋那样的温暖处所,住的不是山洞,就是坑洼处,有时甚至找不到生火的材料,只有相互依偎着度过漫漫寒夜。这期间,小五月接受到了浓浓的来自阿妈和“徐叔”两个人的爱,虽然苦点累点,但依然乐观快乐,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幸福感;而兰香和徐一鸣两个人相互扶持,互相依靠,早褪去了初识的羞涩,两个人眼中装满了对方,心中充满了爱的花火,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这天,他们来到了日月山,日月山古称赤岭,是一条重要的地理分界线,山以东为跌宕纵横的黄土高原,山以西为波澜壮阔的青藏高原。山的两侧景致截然不同,东侧以沟壑纵横、田陌相间、草木成林的农业景致为主;西侧却为开阔空旷、荒草连天、牛羊遍野的牧区景致。
三人饶有兴致地参观了山上的日亭和月亭,徐一鸣给小五月讲述着关于文成公主摔镜成岭的美丽传说故事,小五月听的很入迷。兰香是知道这个故事的,但听得从徐一鸣口中娓娓道来,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突然,从后面奔过来一队人马,穿着军装,骑着军马,扛着大枪,一行约十余人,朝着他们这边过来。徐一鸣心下一紧,暗道不好,但是避之不及,已经被他们看见了,对方如果对自己三人不利,只能听天由命了。
还好,这队骑兵经过的时候对他们并不在意,快马加鞭的一溜烟跑远了。徐一鸣特意数了一下,一共十五人,为首的两人看着有点面熟,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还是小五月记性好,对徐一鸣说道:“咦,这不是牛肉面馆的那两个人吗?”
一句话点醒了徐一鸣,确实是被称为马头儿的军官和那个先生,看他们样子,估计是去哪里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
沿着“天下河水向东流,唯有此水向西流”的倒淌河继续向西,不日,就来到一处荒凉的小镇,镇上倒也有一些人气,过路的行商脚夫均在此歇脚,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已经住满了客人,徐一鸣他们自然是没钱住店的,就在附近找了一好心人家留宿一晚。
主人是个好心肠的藏族老阿妈,五六十岁的年纪,丈夫很久前就已经过世,无儿,有一女嫁到青海湖的南边去了,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靠着丈夫留下来的一些牲畜过活。
藏族老阿妈大概是一个人孤独寂寞的太久了,对人格外热情好客,遇到前来投宿的尽量给予方便,对落难之人更是尽力周济。徐一鸣感恩一路以来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什么年景,不管是什么种族,总有一批善良的人为这个乱世播撒希望,为这个寒冷的季节增加温度。
老阿妈拿出自己不多的奶酪和青稞炒面招待徐一鸣三人,让徐一鸣他们很是感动,总想回报一点什么,但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可以作为回报的,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老阿妈并不在意什么回报,与人沟通交流,了解外面的世界才是她的兴致所在,徐一鸣将自己所知的统统都告诉她,对此她表示出很满足的样子。同时,老阿妈对于小镇的事了如指掌,她能说出这里发生的每件事和这里经过的每个人。当她说到前几天有一队人马路过这里,把旅店包了下来,把那些已经住下的客人赶了出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的时候,徐一鸣已经猜到那些人是谁了。
好好休整了一晚上以后,三人精神大震。千恩万谢的告别藏族老阿妈以后,他们继续向西。
西边就是青海湖了,古称西海,和东海、南海、北海并称“四海”,自神话传说以来就很有名,被称为西王母的瑶池。青海湖湖面宽阔,湖水微咸,湖岸草原宽阔,沙漠点缀其间。夏季水草肥美,是很好的牧场,时值严冬,湖周均已上冻,湖岸草枯叶黄,显得了无生气。
徐一鸣他们在湖区最大的考验是寒冷,这里由于水的缘故,比其他地方显得更加清冷,徐一鸣每天晚上要收集很多的干草和牛粪用于维持火源,没有火的话恐怕就会冻死在这里。干草烧起来很旺,但是不能长时间烧,只有干牛粪才能烧一晚上,当地牧民就是靠着牛粪,才能熬过漫长的冬季。
这里最不用发愁的就是食物。湖区及周边入湖河流中有一种鱼,被当地人称为湟鱼,浑身无磷,色灰泛黄,肉质鲜美。这种鱼适应性强,在入湖的淡水河和湖中的咸水均能生存,由于几乎没有天敌,且湖周边藏族群众有不吃鱼的禁忌,因此,湟鱼在这里数量巨大,曾有人用石头、棍棒在水中随便一砸,就能砸出一片。
当然捕捞这些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湖水封冻,有的地方湖水厚度甚至能达到数尺,光把冰砸开就要耗费很多力气和时间。他们三人每到一处后,找好过夜的山洞或者坑洼地后,先生好火,留下兰香照看火及清理宿营地,徐一鸣就带着小五月去抓鱼。小五月最喜欢的就是抓鱼了,虽然被冻得手就像切掉了一样痛,但是在抓到鱼的那一刻开心极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俩首先用刀和石头在冰上砸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洞,这个是最困难的,首先要挑选冰层较薄的地方,冰很坚硬,用刀一次只能抠一点下来,积少成多,一点一点,慢慢才能挖到水面。洞挖好后,往里撒上一点干粮渣,冬季的湖水里,觅食不易,不一会就有成群的鱼儿游过来争抢。起初徐一鸣和小五月没有捕捞的工具,只能把刀子绑在长矛上,或者直接用矛刺,在黑压压的鱼群中一矛扎下去,基本都能扎到一条,运气好的话还能扎到两条。后来在吃鱼的过程中发现鱼刺很适合做鱼钩,且干粮已经很少了,不能再浪费用来作饵了,就用鱼刺自制了几个鱼钩,以后每次就采用钓的方式,只要打开冰洞,用一些鱼内脏就能钓到鱼,有时候就是不用鱼饵也能钓到鱼。钓鱼的好处就是不用人一直守着,下好鱼钩,隔一段时间过来看一下就行,有时隔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回来也能有所收获。
这段时间是他们最衣食无忧的日子,由于伙食好,三个人吃的很开心,兰香的身体早就恢复了,穷苦出身的她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虚弱了,身体和心理上有了极大的满足感,赶一天路也不觉的累,生火、做饭、收拾营地、缝补衣服都是她一个人在操持,把徐一鸣和小五月照顾的很好。这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和以前伺候老爷一家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她甚至把三人当成了家人,把徐一鸣当成了丈夫,这是一个家,有吃有穿,无忧无虑,有欢笑,有快乐,有情感寄托,作为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更高的指望呢!
小五月正在长身体,这些天来,吃了不少好吃的有营养的东西,暂且忘掉了令他念念不忘的牛肉面,兰香感觉儿子身体越来越壮实了,徐一鸣有空就教小五月识字,讲故事,教一些技能,兰香看在眼里,乐在心中。
徐一鸣不是那种只看眼前的人,他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美好,干粮快要吃完了,前路还很遥远,一旦离开湖区进入戈壁,食物马上就是问题了,但他不忍心破坏兰香母子对这种美好的享受,即使快要出湖区了,能让他们高兴一天就高兴一天吧。
这些日子,兰香对徐一鸣的感情增加了几分,碍于孩子的面子不敢明示,只有把爱默默地藏在心中,平时则通过细心的照顾来表达爱慕之情。徐一鸣自然也感受到了兰香炽烈的爱意,但内心的那份矜持和沉重的责任感让他不敢随意把那份情感说出口。两个人都心里有对方,但各有各的顾虑,不好表现得更加明显,只有在寒冷的夜里,使他们不得不靠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时候,才发觉比以往靠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