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中猎食

坡屋里,兰香半夜突然觉得后背冰凉,惊醒后发现徐一鸣不在,不禁心下悲凉,暗自垂泪,难道这个男人也这么抛弃了自己母子,男人都是这么不靠谱吗?自己一个弱女子还拉扯着一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正在胡思乱想当中,徐一鸣回来了,女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为自己刚才产生的荒唐的想法而感到可笑可悲。他不是那种人,自己并没有看错人,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是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这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她心中有多了一份温暖。

“你去哪里了?”兰香小声问到,怕吵醒小五月。

“去那边看了看,”徐一鸣用手指了指回来的方向。

“怎么了?”不等徐一鸣回答,兰香替徐一鸣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说道:“雪下这么大,冻坏了吧,快烤烤火。”边说边往火堆了添柴。

徐一鸣把刚才看到的对她大概讲了一下,兰香不放心道:“那帮人没看到你吧?他们不会再回来吧?”“没看到,不会的!”兰香这才稍稍安心,关心到:“以后自己要小心点,不要招惹那些人。”徐一鸣“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夜已过半,愈发寒冷了。

当徐一鸣早上醒来时,雪已经停了。兰香和小五月已经起来了,收拾停当,烧开了水,在等着他吃干粮呢,小五月有点饿了,想先垫补一点,被兰香呵斥回去。

兰香看到徐一鸣醒了,温柔的道了句“你醒了?”就自顾自的清理坡屋周边的积雪。好厚一层雪,厚到一脚踩下去,可以到小腿肚了。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甚至树梢上了积了好多雪,昨晚的脚印被盖住已经看不出来了。小坡屋经受住了积雪的考验,雪就像棉被一样,给屋顶又盖了一层,让屋内感到很温暖。

小五月显得很兴奋,小孩子对于下雪有着天然的兴奋度,他们并不知道雪有时候也有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尤其是在牧区。他到处跑着、跳着,以在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脚印为乐事,搓着被雪冻的通红且有点隐隐作痛的手,用脚踢一下小树,让雪簌簌落下,对他来说,这就是乐趣所在,比起一顿好吃的、一件新衣服更加让他开心。

小五月兴奋地拉着徐一鸣的手,向他展示着自己的杰作——一个雪人,雪人的鼻子、眼睛、嘴巴、耳朵都是用树枝或者火塘的灰碳做的,两只胳膊用两根张牙舞爪的树枝做成,让徐一鸣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徐一鸣简单洗了一把脸,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能洗个热水脸,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洗完脸,招呼兰香和小五月一起吃了点干粮。

雪太厚了,继续上路不太好走,加上连日的赶路,大家都有点疲乏,而且过了这片林子,就要到牧区了,这里有温暖的坡屋住,还有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打个鸟,逮个野鸡野兔什么的。徐一鸣决定在这里休整一天,兰香表示一切听他的,小五月听说可以在这里玩一天,高兴地蹦了起来。

徐一鸣让兰香这坡屋了待着休息,看着火,自己和小五月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吃的,干粮所剩不多了,且天天吃干粮都吃腻了。他带上了自己的那把刀子,小五月带上了弹弓就朝着林密处出发了,兰香在后面喊着他们当心,目送着他们消失在白色的背景中。

他俩吃力地在雪地里往前走着,尽量选择雪薄的地方,即便是这样,也不轻松。小五月满不在乎,对他来说,这很好玩。徐一鸣却时刻留意脚下的情况,避免一个不小心踩空。

树梢上偶尔有几只麻雀在唧唧喳喳,小五月刚用弹弓瞄准就飞走了,林中实在是太寂静了,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足以惊吓到它们,而且白茫茫一片,两个人的身形都不好隐藏。匆忙打出去的弹子,把它们惊得更不敢在附近逗留,都飞的很远很远。

看样子鸟是不好打到了,徐一鸣就让小五月多留意地面上的痕迹,搜索了半天,地面上除了雪还是雪,根本没有动物的爪印,看样子在这种大雪天气,动物们也不出来了觅食了,再说地面上被积雪覆盖,也找不到什么吃的了。

徐一鸣有点失望,但小五月依然情绪高昂,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徐一鸣也重新振作起来。远处看到一处很高的悬崖,也许崖阴面背风的地方雪会小一些。两人走了好久,才绕到崖的后面,果然这里的雪很薄。

一番仔细的搜索后,小五月突然发现一些小爪印,在雪地里有的呈点状,有的拖在地上一长条的,根据一个花瓣状爪印,徐一鸣判断可能是野兔。顺着爪印约几百米,在一处突出的崖下,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洞口周边被悬崖挡住,没有积雪、洞口周边好多杂乱的新旧爪印,是了,就是野兔,这可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徐一鸣一阵欣喜,想到有香喷喷的野兔肉可以吃了,不禁浑身充满着活力。

“可是,我们怎么抓住它呢?”小五月稚嫩的脸上瞪着疑惑的大眼问到。

“咱们给它下套。”徐一鸣摸摸他的脑袋说到。

“可咱们没有绳子!”

“徐叔有办法,放心吧!”徐一鸣胸有成竹的道。说着四下寻找开来,小五月不解地跟着他。

“找到了,”徐一鸣面前是一棵榆树。小五月很聪明,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问道“这个能做绳子?”

“是的,榆树的表皮内层柔韧性很好,可以做成绳子,”徐一鸣对他笑了笑,“不但可以做绳子,还可以吃呢!”小五月是吃过榆钱儿的,但不知道榆树皮也能吃,一双眼睛睁得更大了。“从前年景不好的时候,人们吃榆树皮活命,可以说榆树皮救过好多人的命哩!”

徐一鸣麻利的用刀剥下一些榆树皮,表皮太硬,不能用,内层皮薄柔坚韧,先用手捻一下,然后卷起裤管,在小腿上搓成绳子,以前看过阿妈这样搓麻绳,没想到今天自己也用上了。小五月帮着递榆树皮,不时地照着学一学,但总也搓不好,只有心中默默地记下要领,希望以后自己也能搓的和徐叔一样漂亮结实。

绳子搓好了,在土里蹭了蹭,以盖住树皮的气味,确保不让兔子闻出味道。都说狡兔三窟,野兔是很狡猾的,不像家兔,所以要做的自然一些,一旦被野兔发现,它肯定会放弃这个洞的。

徐一鸣打了一个活扣,小心翼翼的放在洞口,底部用土稍微盖住点,绳子末端绑在一个牢固的树根上,一个套子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只能是等待了。

人躲在附近不是个办法,时间上没办法把控,如果一旦被兔子闻出人的气味,那就前功尽弃了,徐一鸣决定先回去,傍晚再来看。

回到营地,已近中午,兰香正在缝补包裹上的破洞,看到他们平安回来了,甚是欢喜。给两人又是拍打身上的雪,又是递热水的。得知他们一无所获,也不失望,她知道这不容易,只要人安全回来就行。

草草吃了点午饭,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野兽的吼声,低沉而有穿透力,让寂静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森,三人均为之一震,面面相觑。

“听声音像狼的吼声,”徐一鸣自言自语,小五月吓的赶紧抱紧他阿妈,兰香的心也一阵急促的跳动。

“是啊,林中有猛兽是很自然的事,自己怎么会忽略了这一点,”徐一鸣暗自庆幸,“幸亏昨晚下大雪让这些野兽都躲起来避雪,不然,自己三人毫无防备,一旦遭遇吃人的猛兽,就麻烦大了。”徐一鸣为自己的粗疏大意自责,强烈的不安全感促使他思考怎样采取一些防卫措施。

徐一鸣迅速盘点了一下:自己有一把刀,但是必须近身才有用;小五月有一把弹弓,但是弹弓的杀伤力有限;坡屋可以隐藏身形;火是对付野兽的最好的武器,任何野兽都怕火,要确保火不要熄灭;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依托的。

但是这还不够,还缺一个长武器,徐一鸣有了主意。

徐一鸣一边让兰香母子不要害怕,一边从附近找寻适合的树,这次要选择木质坚硬而有韧性的树木,终于让他找到一棵红柳,红柳也叫怪柳,枝条细瘦坚韧,红棕色,叶披针形,根系发达,既耐旱又耐湿,抗风能力强,耐寒又耐盐碱。

截取一段一握粗细比自己身高稍长的枝条,把一端削尖,一个即原始又实用的矛就成形了,试了试尖端,感觉不够尖利,又将削过的尖端拿去在火上烤,除去水分,直到矛尖变的又干又硬,然后把矛身弄光滑,上手试了试,感到很满意。

有了这个矛,徐一鸣心里稍安,有情况的时候可以用来防身,一端也可以绑上刀子,增加威力,平时也可以当做拐杖,翻山越岭也用得上,真是一举两用。

小五月看到了也吵吵着要一个,徐一鸣就给小五月和兰香也做了一个,多些准备总比没有准备要强,不玩一万就怕万一,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

等做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日已西斜,徐一鸣和小五月要去看看上午设下的套子,兰香担心有野兽出没,不想让他们去,但拗不过,只好任由他们去了,一再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两个人带上新做的矛就出发了,这次直奔目的地,没有过多的耽误在路上,也就很快到了下套的地方。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向洞口靠近,走到能看清的距离就发现洞口有一团灰灰的东西一动不动,徐一鸣心中一阵狂喜。果然,顺着绳子,拉出来一只惊恐的野兔,土灰色,头朝里卡在了洞口,应该是从外面觅食回来的时候被套住了。

小五月一阵欢呼雀跃,徐一鸣也很高兴,当下宰杀剥皮,清理内脏,他不敢带到营地去清理,怕引来食肉猛兽。

回去的路自然是轻松欢快的,到营地天已经快黑了,兰香也自然是非常开心的,眼中充满温柔和关爱,徐一鸣倍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