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

悠然居内,卯时。

话说数个时辰前就已回到悠然居,那时并无异样,付泽清就早早歇下入了梦乡,此时却被隔壁的动静吵醒,心想不妙,立马撞开了付泽生的房门。

只见付泽生半跪在地,浑身抽搐,身体犹如冰块,唇色红如滴血,双眸紧闭。

此行只为求药,向皇帝说此行是为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所以并未带任何随从,原是忍了这么久么。

付泽清立马背了付泽生赶往撷南阁。

撷南阁大阁主秦安估计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接到的第一单客人会是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阁内众人纷纷行礼,齐声道。

“快别来这些虚礼,赶紧看看我皇兄。”

付泽生躺在床上,面容痛苦不堪。

苏墨辞也闻讯而来,替人诊了脉,施了针,看着付泽生渐渐平稳,采取了针,带着众人去了客室。

有婢子奉了茶。

付泽清拱手道:“多谢苏阁主,令嫒聪慧,想必阁主已知晓我与皇兄出宫的目的。”

“四殿下客气,还要多谢太子昨日救命之恩,想来此次毒发,全由小女而起。”苏墨辞道。

“本是有求于苏阁主,我想皇兄不会为此后悔。”

“不是我不愿替太子解这寒毒,虽说我确实得了两株天香引,所谓天香引,可还需一味药引。”

“药引?是何?”

“白璧无瑕之女的心头血。”

“这好办,能为太子献血是多少女子的福气,这个轻而易举。”付泽清起身欲走。

“不可。”看着付泽清面露疑色,又道:“需得纯阳之血。”

“何为纯阳之血。”

“生于肇月第二十三日日正之时女子的血。”

付泽清跌回椅子上,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定竭尽所能,也要找出此女。此事还请不要声张。”

“请殿下放心。”苏墨辞郑重其事。“殿下若得纯阳之女,可速速带来,到那时我自会为太子殿下解去易水寒。”

“多谢阁主。”

付泽生已从昏睡中醒来,被付泽清带进马车,径直去了悠然居。

一路上付泽清细说了解毒过程的来龙去脉。

到了悠然居,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撷南阁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就能得知我们休憩之地。”付泽生看着不请自来的苏子苓,声色低沉道,“只是我们刚从撷南阁回来,不知姑娘来此作甚。”

苏子苓开门见山:“我可以解毒。你们要找的纯阳之女,我便是。”

付泽清猛然抬头,此景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可是如若她是,为何苏墨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阿爹怎会让我受剜心之苦。”苏子苓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素手撑着下巴,又言:“不过他是他,我是我,昨日承你救命之恩,让你今日受毒发之苦,我自该报答才是,我向来有恩报恩。”

见对方不曾答话,继续道:“不过为了不让我爹起疑心,等过段时日才可给你们我的心头血,你们就祈祷最近别下雨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付家兄弟面面相觑,付泽生想着刚刚女子由于没有睡好而隐隐的青灰,忽而勾唇笑出声来:“果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只是到了那日,怕是要苦了她了,不知还是否会如今日这般风轻云淡。”

苏子苓回了苏府,仿佛无事发生,整日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入了夜,总翻来覆去睡不着。

昨夜可是翻遍了古医秘籍,才得知易水寒解毒之法。

未经人事的纯阳之女,纵然对方是太子,一年半载也难寻到,然而自己恰巧就是,这种缘分,让她觉得是天意。

剜心之痛,她不是不怕,只是天意难违,又有救命之恩。这血,定是要给的。

“哎。算了,豁出去了。他可是太子,等我救他的时候,定多要些补偿回来。”苏子苓做个凶狠的表情,自言自语道。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皱着眉头入了梦乡。

月光从窗外透出,映在她雪白的脸上,弯弯的睫毛时不时扑闪一下,青丝散落床头。

全然没发现梁上有君子。

付泽生施展轻功至床前,看着睡梦中的人儿,心里莫名有些柔软,想着她刚才的话,觉得甚是可爱。

他也不知为何要来,或许是笃定她心里是怕的,想来确认一下罢了。

“还真不知你想要些呢,怕是皇宫有的,你那撷南阁里有。撷南阁里有的,皇宫未必有呢。”

付泽生轻轻扶平苏子苓蹙起的眉,施了轻功飘然而去。

“皇兄好兴致,不知是哪位美人儿,引的皇兄深夜赴约啊!”付泽清见人回来,揶揄道。

“四弟也是好兴致,深夜不睡,就是为了等为兄?为兄可没乱伦之心,龙阳之好。”付泽生从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说什么呢你,一向君子的皇兄今日怎的说出如此不雅之词。”付泽清差点吐血,“我若不是看你毒发,怕你毒性未散,我能守在此处?!”

“行了,不逗你。如你所想,我是去看了那丫头。”付泽生转着手里的茶杯,不以为然。

“当真是看上了?!”付泽清在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八卦之心燃起。

他还从未见过皇兄对谁如此上心。

“是啊。看上了,看上了她的血。”

“切!”付泽清泄了气。

“行了,不早了,歇着去吧。”付泽生开始赶人。

付泽清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的回了房。

付泽生看着他出去掩门,他不是不知道付泽清为何对他的毒如此上心,因为本来会中易水寒之毒的,是付泽清。

当时付泽清生母容妃刚生下他时,是至阴之日,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格外得付苍云宠爱。

淑嫔的孩子付泽明在第二天顺利产下,两个孩子待遇确实云泥之别。

付泽清赐字为淮,付泽明赐字却为成,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淑嫔也不再受宠,仇恨日积月累。

在付泽清七岁那年生日,是为前所未有的极阴之日,淑嫔终究按捺不住,在御花园偏殿教郭氏如何下易水寒之毒,郭氏是付泽清的奶娘,早被淑嫔收买。

“极阴之躯在这极阴之日,喝下这无色无味的极寒之毒,定叫他有去无回!”淑嫔阴险的声音残忍至极。

付泽清的生日宴正热闹,付苍云携着皇后以及容妃在大殿和大臣相聚共饮,付泽清由于体弱和大臣见了礼就回了他的寝宫承庆殿。

郭氏也端了药正一步步向承庆殿去。

都是受皇帝宠爱的,两个孩子难免亲近些,付泽生正在殿里与付泽清讲书。

“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郭氏行了礼,又将付泽清从床上扶起,:“来,四殿下,喝药了,喝了药身子啊,才会好。”

付泽生好奇问道,“苦吗?”

“不苦不苦。可是上好的补药呢。”郭氏忙道。

“奶娘,天天喝,我都腻了。”付泽清不大情愿。

“不如让我替你喝了,我也尝尝你每日喝的补药是何种滋味。”

“好啊,皇兄你喝吧。反正天天喝,少这一顿也无甚紧要。”

郭氏大惊失色,忙道:“不可不可啊。”

可奈何付泽生边说变动了手,郭氏未拦住,眼看着他将药喝的一滴不剩。

末了还来了一句:“唔,味道不错。”

郭氏惊慌失措的退出殿去。

过了数天,郭氏见付泽生依然活蹦乱跳,虽然奇怪,但也算是心中石头落地。

毒发是在雨天,吓坏了一旁练字的付泽清,急忙传了太医。

第一次毒发,并不严重,却因为差了天香引这味药,一直未能解毒。

对于中毒之事付泽生细想之下心中已有眉目,却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愿付泽明面临失母之痛。未再严查,并让太医院瞒下此事。

付泽清此后多了防备之心,更是黏着付泽生,走哪儿跟哪儿,指哪儿打哪儿。

而付泽明在他成年后,赐了府邸,因无实权,常年游山玩水,过得是付泽生心神向往的日子。

如今,付泽清身体已经调养的很好,整日活蹦乱跳,付泽生思及此,揉了揉眉心,合衣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