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潺潺,鱼戏蛙鸣,勿惊了河畔钓鱼人。
村舍依依,远唤相归,日头升了落又升。
书声朗朗,雨打风吹,绵绵时光写昨日今来。
云山苍苍,不见空明,一夫当关断凭险自居。
春日盈盈,一朝始初,微风细雨润物无声。
夏晴炎炎,蝉语荷香,汗如注靛蓝天红霞漫天。
秋风爽爽,遍染万川,一叶落千山染尽黄,诉离别。
白雪皑皑,冷彻冻寒,万籁俱寂几缕袅袅炊烟。
先生柄书而立,说完道:“孩子们,下学,归家吧”。至四散有序,相依从凳子上离开。今日的课堂设在了学堂屋外,听得到凛凛风声,从屋里屋外,从小道,从地间,从河旁,从正坐有序孩童间,轻翻了书页。先生说着一眼望穿的远方,是看到的小河,身侧的房屋,是我们的读书声,是跨过的云山,走遍的四季。学堂的声音点点滴滴,绵绵不觉绕着,直到飘向很远很远。从伴了日头,到日落成夕阳,此时,晚霞在侧,我在归家途中。
无名收拾好一应书本起身时,愣了下,也相比以往慢了。因为没人在旁帮他把凌乱的书桌用具摆好,再将所需的用品装好拿在手里,少了很重要的一只手,还有比自己高一头的身影。无名对着先生说:“先生,我吃完饭即再来”。先生没有回头,身影背对着,向后招了下手,示意着好,依旧是两手背在身后,一手攥着书的一角,长长看向在变的晚霞,像饮茶品香,又有无穷变幻的妙哉,似品出悠长悠长的味道,只一个姿势直站着累倦了,扭动下身体,像又续了一杯。无名径向外走去,时时回头看,直到转弯进入巷陌。
娘亲看向下学的无名,手中拿过来孩子手中的读本,放在小桌角,拿块温水的浸湿毛巾,抚擦着晚风吹拂发冷的脸,无名闭着眼,嘴巴也闭着,发着嘟嘟的鼓腮帮子的音,回家时哥哥也常这样给自己擦脸,连带着脖子,脖子发痒的缩起,脑袋不听话的晃着,无名一时忍不住发笑,从娘手中接过毛巾,对弯腰的母亲道:“娘,我也可以给你擦脸”,将毛巾放入脸盆中,晃荡摆动好,攥一攥,伸向母亲的脸畔。
无名学着,一点点,到一滴眼泪不住的从母亲眼角流出,无名将他轻擦干,新的一滴又流下,说道:“娘”,母亲蹲下,相拥的和母亲抱在一起,靠在肩膀,缓声说着,“我会好好学的,到时去见了哥哥,再和哥哥一起回来。”
不一会儿,老何携月而归,放下锄具,看着正书写的孩子,还有煮沸的蒸锅冒的气,及那热气漫漫中忙碌的人儿。
“先生。”
“坐吧,静坐,垂钓”,先生指向一旁已备好的小椅和垂钓用具,无名看向先生,不再说什么,依话照做。时值月初,天无圆月,繁星依旧,静静屏息,勿惊勿燥。
无名时看向身旁的先生,河水流淌反映着一丝的星光照着,先生双眼歇着,面容平静,呼吸浅缓,双脚触着大地,犹如静止的树木,伸出的鱼竿同树枝的枝条般,触向小河。身遭仿无一物,于此地浑然无二。无名遂也学着,缓闭了眼,静坐下去。
正月风冷,不得又拱鼻缩手的,可钓鱼只得静下来,心想:只待钓了鱼,先生才会起身吧。
无名没有问过先生,这条河为什么无论时节年月依旧如常,湍湍不止,水尤清冽。到了寒冬,储在缸里的水遇寒即冻,这里却如常,比不上春季的生机,夏季的温暖,却湍流不止,如果四季在流转,时间飞逝,同流走的还有这河的水,不知其源,不见其终。
待得时日,无名不自知打了哈欠声,歪头下去,呼吸重了几分,身旁的声音一瞬间像灌入耳朵般,除了近处的水声,无所不在的风声,似有山林传来枝折叶落,又带无数起伏的呼吸,有穿过水面深透水底的游鱼摆动,还有若星辰划过,又运转。无名猛惊,睁起惺忪的睡眼,看到先生依旧在静坐垂钓,不免有些抱歉,对自己瞌睡的样子起了失望,瞬即继续摆正身形,用手擦去嘴角流下的口水,继续看向线钓处,慢动起的水波。眼忽一亮,“鱼”“先生,鱼”,无名转向先生忙道,用手指处,先生睁眼将鱼线收起,一条黑鱼扬起鱼尾,拍打着水面,先生伸手取下鱼钩,将鱼放入水中,道:“不是这条,”又继续坐下。
哎,我的先生,好歹条鱼嘞。
时日过的已入了深夜,老何提了盏灯向这边走来,无名招手道:“老爹,我们在这儿”,坐的时日长了,蹦跳着从藤椅起身迎着来这的老何,不忘伸伸腰,好觉大睡方醒。
“先生,时日不早,夜深了”。
“走,一起回”,回道。
“先生,鱼钩和小椅子呢?”无名看向先生问。
“放这儿吧,明日还来。”先生轻摸了下无名的头说道。
因为这场鱼钓,方至元宵,过了整七天,先生才钓到那条鱼,那天圆月夜明,先生大笑收竿携椅而回。后来说起,那天先生钓到后,大笑着,扔了鱼竿,任它随水而去,还是想到后来哪天又想吃鲜鱼了,便又沿河赶去,将鱼竿捞起。
这天老何执灯一侧,先生拉着无名的手一同向村里走去。不定哪个来人看着没人的垂钓,自己拾起,静坐一番,待到垂钓的主人归来,亦相与归还。
“娘?我们钓鱼的。”
“注意保暖,喝口糖姜水……”
这夜到无名盖好被子,吹熄灯烛,闭眼的无名脑海现起那时河畔垂钓的声音,成了脑海的景,挺美,又幻。那个梦挺美,好静的梦…
…
何名来青石镇已有两日,当天即到小镇外,遂行至入了小镇。“何名过来看”,何况道。俩人站在一块无状厚石下,何名道:“青石,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遂扭头对漾予师兄问询:“师兄,这行字读什么?”
“那个是骨文,象形字,外传的少,写在骨甲上多用来祭祀占卜。”
“用这个文字写多用来表示彰显和价值”。近来细看番,道:“这八个字我也不大识得,但这青石镇传这一段佳话,大概这个意思’其质无贵,其形无华,然可成其千万,金辉万丈重楼可起,平路小道亦可起,镂而刻之成其贵,丝缕度之成其华’。”
“好深奥”,何况听罢感慨到,倒是有想起另一句,便拍了下何名的肩膀,问道,“是不是想起另一句话了?”
何名回道“是有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嗯”,就这句。
漾予听着这两个孩子的话,突有感慨想起,或许那句话确实至理,修行其实人人可修,所谓的选拔要求不过是在找,早识觉又多思的人,至于门派传承和家族传承,也只是让这“早”识觉,成为“学”识觉,至于多思,再举一反三,闻一知十,就看个人了。忽然自己又甚觉可笑,轻摇了下头,只觉这句说出去可真是大逆不道,眼间瞬流露出怅然茫茫状。
“何况,何名,进镇吧,师兄弟们还等着呢。”
厚石之旁是来时的主道,顺着主道过兰西寺,通庸庄,西直镇等七八个村镇,就是平泽乡,过平泽之后,翻依水岭,再至一片桃林之所,就是玉阳府所在了。“最少半月后方达,是需要转向哪去处?”,“每次外出都是见世经历,我们还有修行己任,这就后面给你们说了。”何名向师兄问着。
“哎,何名过来看”,何况向这边招手,两人一边向前走一边被这市巷面貌吸引。
“果真精琢细刻,”何况正欲伸手拿起。
被一声喝住:“谁家孩子,弄遭坏了,赔的起吗?”,“带钱币了吗?看你们这打扮也够呛,去去,”,直用手摆,拿根挺长的羽毛弹弹,继续叫卖道“走过路过,看一看啊,上等金星台砚,凤眼雀眼,高眼低眼,透雕深雕,浮雕微雕,是百鸟朝凤,亦云霄游龙,尽徐工之雕功,彻王然之篆字。走过路过,不容错过啊。”
“公子,不知公子看中哪件?”身着棉纺灰布,腰系宽直绳束打扮的卖货人,看近走来的人委身和气道。
”师兄?你要买来?”
漾予看着跑跳过去的师弟,也就随后走进货摊,细左右前后打量一番看向两个师弟道,“你俩刚才过来有看中哪个吗?”
何名伸手指道,这个?摊主欲顺手指处拿起,何况遂回道,不好看,又指另一个,摊主正又抬起石砚,遂听到粗糙又放下。
“这个,这个”,“嗯~,不好,不好”,“都容易坏”,何名嘟嘴随道:“弄遭坏了不好”。
“师兄,这里没什么看的中的,下家看看吧。”边晃着脑袋,嘟囔道。
三人径直走去,何况又转向别处,师兄问道:“刚才看到几个确实精致美观,虽不懂赏砚,但只看外观细微处也能识别好坏一二,又怎的?”
何名笑道,“师兄你不知道刚才你没过来,那摊主怎么说的”。
漾予听完刚才经过,笑说道:“所以,你俩,一个乱指一通,一个胡乱一说,忙的那摊主拿起又放下”。
何况转身正对着俩人,放慢脚步倒退走着,继续道:“刚才就算囊中富足,听了那话,难道还能急一时之忿,呈口舌之快,大张口袋,愤而说道速速取来,然后一揽子收了让他看看实力,哈哈哈”。
何名道:“师兄?我俩好像也用不着吧,背个好看石头跑半月来地可不好受。”
漾予看着俩人向其它处转去,想到:这两个小鬼,人小倒机灵的很,以后当师兄的应该能省心不少。
几人拉拉扯扯,向歇脚处走去,‘青石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