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村的最后一抹晨阳，至少对何名和何况来说如此，没有人会知道明天的事，更难说未来。
“何名，何况三年后可再相聚，向家中离别好，免阻碍修行，我就在村口等你们了。”说完向着村口走去，其他师兄弟在昨晚落脚的镇市等待着。
“是，师兄。”说完走出祖庙向家奔去。
何名进门，就看到院中的爹娘拿着备好的包袱，新纺成的布料，几道缝制的图案鼓鼓包着东西，看到正欲唤“无...”忙说，“别叫醒弟弟，”轻进门，走向床边，看了眼，转身向院走去。
“爹，娘我......”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静看着......
“哈，儿啊，爹娘给你放了你的辣椒罐，小咸菜，裹着叶子，用木盒盖着，不会跑味儿......红绳做了几条，你......一年一换，鞋子......衣服......”
“爹娘......我......”跑跳起来，紧紧抱着。
“哈......我儿长大了，气力也大了......”老何伸手紧托着何名的身子说着。
老何撑着沉重的挂不住的泪，睁圆眼吭吭道：“男子汉...不许流泪的...”
“是，孩儿听爹娘的...”松开紧紧的手，拿过环在娘胳膊上的包袱，直直向门外走去，大喊道：“何况！走了...走...”
“......”
“好，我......走了...爹娘”
...
两人相齐着，一句不吭，伸直身子直直向远处走去....越来越慢......
“爹...娘......”
两人转身，向地上跪跌下去......
......
看到等待的师兄，两人齐说道：“师兄，走...吧”，看到越来越近的两人，脸上灰土挂在湿湿的泪痕处，掏出一块绢巾，递了过来。
“站直，走了......”
三人乘风而起，立于剑身，疾风呼哧，越来越小。看着的人有族长，有先生，有谁的爹娘，有......
“哥...哥哥...”无名醒来，忙跑出来，寻父母问道，只看到已飞远的一个点。
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爹娘看到哭着的无名，将孩子抱起，又将他放到这个曾睡着哥哥的床上，都怨我...睡，睡...哭声减弱，泪依旧连连续续趟着，没了声音，听的嗒......嗒......滴到枕边的声，整个人向枕头栽去。
叮铃...
叮铃...
...
伸手一摸，这是？不是梦......
“哈...，”将脸上的泪用指头胡乱抹了抹，拿起铃铛，跳下床，出门，向外跑去。
爹娘在门外听到无名哭停，又发笑的一声，忙走过来，担心孩子出什么事。只见孩子抹着脸蛋子，直向外跑去，就跟着跑去，叫着‘你去哪......’
到先生家门，何名急停下来，叫道先生，调整好喘着的气儿，正好衣衫，向下跪去......
“请先生教我”向下拜去。
“请先生教我”再拜下去。
“请......”
正欲再拜，先生将无名第三下叩拜低下的双臂急托着，说道：“无名，你起来吧，修习之术我确也不会。”
无名继续使力向下，却被先生死死挡住，晃动不了分毫。
“先生，庆丰也求先生顺了孩子吧”老何跪到先生面前，直说道。
“庆丰......起来，年礼已过，不可，不可。”分出一手托向老何的手臂。老何使力却依旧动不得分毫。
“起来吧。”直直的将无名踮起来，老何拜不下，也让先生托着起了身。
......
“先生只是先生，做不了师傅......”
无名愈发沮丧，看向老爹，再看向先生，说道：“先生，你...不是说过万法出于一，一生万法吗？”
命中所定，听到这句话的先生，眼角一亮，微笑看着他说道：“孺子可教也...”
无名听到先生的话，又欲跪向先生，却仍被先生托住，不得弯腰，跪也跪不得了。
“仍是先生，何况来不得给先生提水了，破晓时来给先生提水，戌时再来提水。明日开始...”看向无名说道。
“谢先生。”行正常尊礼，弯腰合手施向先生。
“谢先生。”老何也行礼向先生。
……
三人行走还未到聚集的镇市，便看到相对过来几人，看到这边说道：“这不是玉阳府邸的师兄吗？来的真早，看来早我们一步了。”
“只是这两个孩子？”其中不免几人带有疑惑和像看透般的，上下打量着碎语道。
正前一位忙打住，施礼向这边问道：”漾予师兄，勿怪，还望海涵”，继续说道：“不知身后两位小师弟哪里遇到的，我等也好另寻他处，免得一场空罢。”
待师兄将几日去向说明，对方几人齐道声谢，便向另一方向行去。
……
新一日，太阳刚露出山头，何名便跑来两手掂起桶的提子，向河边跑去，噗...扔进河里，摇晃两三下，荡开一夜飘落的尘叶，掂起，‘嗯...’憋脸鼓鼓发着音，怎的也提不上来。之间半晃着的桶在河的浮力下起起伏伏，晃荡会儿，水洒剩的不到半桶，无名有些伤心，欲大叫，但也只得这样......来......去......来去......
此时阳光升了起来，照的打湿的脸闪闪着光。
“不错”说着向无名指向旁边的石墩，有些凉，只得坐下......
先生缓缓说道：
“格物，知至，意诚，心正，修身，如是，地，天。”八境，就是修行的八个境界。
“天？是什么？”无名弯腰两手撑在膝盖处，问道先生。
看着无名，摸着胡须笑道“如若为天，大道至简，所欲所做即代天而行...具体我也未可知......”摸了摸无名的头继续说着。
“八境合于自然间的炁，如果有天和自然间的炁断了，或许只有家国天下了。”
先生愈发叹息道：“人，生于世，自有格物、知至、意诚、心正四者其一，只有四者其一！不可谓人。”
“人？”
“？”
无名问说。
“意诚、心正是内在基础，格物，知至是外在途径，四者缺一不谓人。”
“修身境，即为人。”
“如是境，地境，天境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先生自言继续道。
“花是花，雾是雾。如若有天，世界在你看来是一片叶子，那其上一两点的残黄，都会显得那么深刻刺眼；如果你看到的是一棵树，没有哪片叶子是相同的，翻折的，几点残黄的，半片于树只连接一丝依然向阳的，红的，黄的，阳光直照绿的泛白的......一棵树的美就屹立于眼前，如果你能看见一棵树，那么森林，也会让你看见，真正看见世界，也只是你想不想的事了。”
......
先生看着此时座靠在石墩上的无名，似心满意足微笑着继续说道：“无名，有天也要知道，先生也会是错的。”
或是第一次这么提水来回奔走，或是第一次听了这些不解的话，无名双手垂着，脑袋歪斜着，扬在脸上的水还是汗都已化干，似睡着般眯着眼。
直发着：“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