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历史剧卷二(莎士比亚全集·第八卷)
- (英)威廉·莎士比亚
- 6181字
- 2020-07-09 15:17:44
第三幕
第一景
[奏上场号。先是两个传令官上场。接着亨利王、玛格丽特王后、波福红衣主教、萨福克、约克、白金汉、索尔兹伯里及沃里克上至议会会场]
亨利王 我纳闷格洛斯特爵爷怎么还没到;
他向来都不是迟迟不到的人,
眼下也不知是什么事把他拖住了。
王后 你看不出来吗?你注意到没有?
他近来的神色变得颇有些异常。
近来他变得是多么道貌岸然,
多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哪儿还有他从前的半点样子?
我记得他以前是那样地和蔼平易,
只要我远远地瞥他一眼,
他就会立即双膝跪地,
朝廷上下谁不称他谦恭有礼?
现在倒好,你要是碰见他,即使是早晨,
别人都要道一声早安,他却皱着眉头、怒瞪
双眼,腿连弯都不弯一下就走过去了,
全然不顾对我应有的礼仪。
小狗龇牙咧嘴,可以不加理会,
但是狮子咆哮,大人物也会发抖。
汉弗瑞在英格兰可不是等闲之辈,
首先要注意的是他和你血缘关系近,
一旦你倒下去,下个就该是他爬上来。
考虑到他心怀仇恨,
且能在你驾崩后优先继位,
所以我以为你把他视为亲信,
让他参与军机国事,实在不怎么明智。
他凭甜言蜜语博取了民众的欢心;
如果有朝一日他想发动叛乱,
恐怕他们全都会一齐响应。
现在还是春季,杂草根儿还不深;
此时若任其滋长,将来它们就会长满园子,
花草就会因缺乏芟荑而窒息。
我一心系着主公,这才使我觉察出了
公爵可能带给主公的这些危险。
如果这番话荒谬可笑,就当是妇人之忧吧;
倘若有更好的理由可以打消我的忧虑,
我甘愿承认自己是冤枉了公爵。
萨福克、白金汉和约克几位爵爷,
你们若是能证明我所说失实,尽管指出;
否则你们就得同意我所说确凿无误。
萨福克 王后陛下对公爵之奸可谓洞若观火;
如果要卑职第一个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我该重述您刚才说过的那番话。
我可以以性命担保,公爵夫人是在他
的唆使之下才玩出那些呼神弄鬼的把戏;
就算他没有暗中参与那些勾当,
他平日自诩出身高贵,诸如什么
除了王上他就是王位的继承人
之类的话也足以怂恿那个狂妄的公爵夫人
利用邪门歪道来颠覆我们的王上。
水流平缓说明河水很深,
他老实的外表下藏着叛逆之心。
狐狸想偷吃羊羔时决不会出声。
不,不,我的君王,格洛斯特
是个难测高深、诡计多端之人。
红衣主教 他不是违犯法律规定别出心裁为鸡毛蒜皮的
罪刑想出了处死犯人的稀奇法子吗?
约克 他在摄政期间,不是打着筹措驻法兰西
军队的军饷的幌子,在全国横征暴敛,
搜刮了巨额钱款却从未发放,
从而使得每天都有城镇发生叛乱吗?
白金汉 啧,比起那些尚不为人知的罪过,
这些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狡猾的汉弗瑞公爵的这些罪行终会大白于天下。
亨利王 众位贤卿,一句话,你们对我的关心,
要刈除有可能刺痛我脚的荆棘
是值得赞许的;但如果凭良心说,
我的亲族格洛斯特决无害朕之心,
其清白堪与吃奶的羊羔和驯良的鸽子相比。
公爵志行端方、宅心仁厚、禀性忠良,
绝对不会萌生恶念或图谋我的覆亡。
王后 啊哟,再危险的事情莫过于这样轻信别人!
他像鸽子?那他的羽毛准是借来的,
因为他有的只是可恨的乌鸦般的本性。
他是羊羔?他的那层皮无疑是借来的,
因为他有着贪得无厌的恶狼般的野心。
居心叵测的人哪一个不善于乔装打扮?
当心啊,我的主公,铲除这个狡诈的骗徒
直接关系到我们大家的幸福。
[萨默塞特上]
萨默塞特 敬祝吾王陛下圣躬康泰!
亨利王 欢迎,萨默塞特贤卿,法兰西那边有何消息?
萨默塞特 陛下在那片国土上的全部权益,
全都丧失一空,一点不剩了。
亨利王 真寒心,萨默塞特贤卿;但上帝的意旨必须执行!
约克(悄声)叫我才寒心呢;因为法兰西我原本有望,
就像我把肥沃的英格兰视为囊中之物一样。
我含苞待放的花儿就这样遭了霜侵,
我的叶子也让毛虫吃得一片不剩;
这件事我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加以补救,
否则我就卖掉爵位换取一座体面的坟墓。
[格洛斯特上]
格洛斯特 敬祝我的主上国王洪福齐天!
还乞陛下恕罪,我迟到了这么长时间。
萨福克 不,格洛斯特,我要叫你知道你来得太早了,
除非你比眼前的你更有忠孝之心。
现在我以叛逆之罪将你就地逮捕。
格洛斯特 哼,萨福克,别以为你将我逮捕,
就可以看到我色变脸红,你休想;
心中无杂病,就不怕冷水冰。
再清洁的泉水也难免夹带泥浆,
岂堪与我对王上的忠心贯日相比?
谁能指控我?我的罪状在哪里?
约克 大人,有人认为你做护国公期间,
接受过法兰西的贿赂,克扣过军饷,
国王陛下因此而失去了法兰西。
格洛斯特 不就是有人认为吗?这些人是什么东西?
我从未侵吞过士兵们的薪饷,
也从未接受过法兰西一文钱的贿赂。
上帝垂鉴,为了大英社稷的利益,
我哪天不是彻夜不眠费尽心机?
倘若我占了王上一丝半点儿的便宜,
倘若有半个铜子儿进了我自己的腰包,
就叫我在受审之日在劫难逃!
不,倒是我从自己的财产中
提出了不少银两开支了驻军的费用,
而且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偿还,
因为我不想加重贫苦百姓的负担。
红衣主教 大人,你的这一番自我辩护真不赖呀!
格洛斯特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而已,上帝鉴察!
约克 你摄政期间想出了那么多
前所未闻的处罚犯人的新奇酷刑,
致使英格兰背上了暴虐的恶名。
格洛斯特 噫,众所周知,我做护国公期间,
我所有的过错就是心慈手软;
因为一见犯人落泪我就心生恻隐,
哀哀求饶便能成为他们罪过的赎金。
除非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犯,
或是拦劫可怜行人钱财的恶棍,
我才以应得之罪绳之以法。
对于死有余辜的杀人犯,我确实
动用过重于盗窃和其他罪犯的酷刑。
萨福克 大人,这些过失你可以轻易辩解过去;
但是你还被控犯有更为严重的罪行,
只怕你不能轻而易举地洗刷干净。
我以国王陛下的名义逮捕你,
现在就交与红衣主教大人监禁
起来,听候到时开庭受审。
亨利王 格洛斯特贤卿,我特别希望
你能将一切罪嫌洗刷干净,
我的良心告诉我你是清白无辜的。
格洛斯特 啊,圣明的王上,这年头儿局势险恶呀,
忠良为心怀鬼胎的奸臣所害,
仁厚之士遭到心狠手毒之徒的排挤;
唆使人发假誓作伪证之风盛行,
公道在陛下的国土上已无立足之地。
我知道他们的阴谋是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我死了可以使本国幸福如意,
可以结束他们的横行霸道,
那么舍出这条老命我将在所不惜。
只怕我这一死还只是他们把戏的序曲,
再搭上千万条还不知要大难临头者的性命,
也无济于结束他们精心策划的悲剧。
波福红光闪闪的眼珠表明他用心歹毒;
萨福克阴沉的眉宇显示了他凶暴的仇恨;
尖刻的白金汉言语中已暴露出
他心头积压已久的满腔嫉妒;
还有欲念包天、一意孤行的约克,
我扯住了他伸得过长的胳膊,于是他
就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加害于我。
而你,我的王后陛下,则伙同他们
无中生有地把恶名强加在我头上,
用你最拿手的伎俩蛊惑我最亲爱的王上,
让他成为与我势不两立的敌人。
哼,你们沆瀣一气全都串通好了——
我亲眼见过你们不止一次偷偷聚会——
全都想除掉我这个清白无辜的人。
你们可以找到一大批作伪证的人来诬陷我,
也不难制造大量的叛逆材料来加重我的罪名。
有一句古谚看来要应验了:
“要打狗子,不愁找不到棍子。”
红衣主教 主上,他这样血口喷人实在叫人难以容忍。
如果忠心耿耿保卫圣躬不受逆贼叛臣
明枪暗箭伤害的人这样遭人诋毁谩骂,
而罪人却可以恣意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那么陛下的忠义之臣都要心灰意冷了。
萨福克 他刚才对我们的王后陛下不也曾
措辞巧妙地辱骂了一顿吗?
其言外之意是说王后买通了什么人
作伪证要把他搞得身败名裂。
王后 我倒是能容忍失败者骂一通消消气。
格洛斯特 这话实在是说到了点子上,不错,我失败了;
但胜利者不得好死,因为他们赢得并不光彩!
这样的失败者自当有理鸣冤叫屈。
白金汉 他这样歪谈乱道要把我们全天都耗在这里了,
红衣主教大人,快让他蹲到你的大牢里去吧。
红衣主教 来人哪,把公爵给我带走,严加看守。
格洛斯特 哎,亨利王上的腿脚还支撑不起身体
就这样早早地把自己的拐棍丢弃。
您身边的牧羊人让人这样一顿鞭打,
嗷嗷而嗥的豺狼势必拿您第一个下口。
唉,但愿我担心错了,但愿是错了,
亨利好王上,我怕您要鱼游釜中了。
[格洛斯特由红衣主教手下的人押下]
亨利王 众位贤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们就看着办吧,权当你们就是本王。
王后 怎么,陛下也要离开议会了?
亨利王 是的,玛格丽特,哀痛浸透了我的心房,
悲伤的潮水开始涌入我的眼眶;
苦恼已将我的身体团团缠绕——
还有什么能比内心不安更让人难过呢?
唉,汉弗瑞叔父,在您的脸上,
我能看出正直、诚实、忠诚的图像;
可是善良的汉弗瑞,没想到等待您的是
他们竟要我说您虚伪、怀疑您的诚挚。
您的权势也不知引起了哪颗凶星的忌恨
使得满朝王公和王后玛格丽特
硬是要想方设法铲除您无辜的性命?
您从未得罪过他们,也未冤枉过任何人;
他们残酷无情地将您带走了,
就与屠夫掳走小牛没什么两样:
捆绑得结结实实,不老实还得挨抽,
最后牵进那血腥的屠宰场。
我自己就像哞哞而叫、跑来跑去、
朝着她无辜的小犊被掳走的方向张望、
除了哀嚎痛失宝贝外毫无办法的老母牛一样,
面对善良的格洛斯特的这桩案子,
我也只能徒洒酸泪、两眼模糊地
干望着他而帮不上他半点忙,
因为他的这些死敌势力太强。
我将为他的命蹇时乖而悲泣,哽咽声声里
我要说:“无论谁是叛逆,格洛斯特决不是。”
[与白金汉、索尔兹伯里及沃里克一齐下]
王后 诸位高贵的大人,阳光一照冰雪就会消融:
我的主公亨利在大事上浑浑然不辨愚忠,
善恶不分对谁都滥施恻隐,格洛斯特
可怜兮兮的外表骗取了他的同情,
恰如淌泪的鳄鱼利用自己的可怜相
诱吃菩萨心肠的过路行人一样,
又似盘在花丛中的毒蛇借着自己
鳞光熠熠的花皮咬伤见其艳丽
而误以为它是什么好东西的孩子一样。
相信我,诸位,你们若是比我更有见解——
在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的见解不错——
要想免除其对我们构成的威胁,
这个格洛斯特必须迅速予以铲除。
红衣主教 将他除掉不愧为上乘之策,
只是我们还没有处死他的借口。
最好是依法处决才是万全之策。
萨福克 不过,依我所见,那不是什么上策:
国王还会竭力保全他的性命,
百姓也可能起而挽救他的性命;
而我们要处死他并没有充分的理由
只不过比瞎猜乱疑略胜一筹。
约克 照此看来,你是不想让他死了。
萨福克 嘿,约克,谁会比我更想置他于死地!
约克 更有理由置他于死地的是我约克。
不过,红衣主教大人,还有你,萨福克大人,
请你们说句心里话;
让一只空着肠子的鹰去防御
一只饿着肚子的鸢扑食小鸡,
与让汉弗瑞公爵做亨利王上
的护国公岂不是并无两样?
王后 所以,那可怜的小鸡只有死路一条。
萨福克 娘娘所言极是;若不是昏了头,
谁会把羊栏交与狐狸看守?
一个被指控为狡诈的杀人高手,
如果因为他杀人的目的未遂,
其罪过就该糊里糊涂地忽略过去?
不,得让他死;他既然是一只狐狸,
纵然他的嘴上尚未染上殷红的血迹,
但其本性早已证明他是羊群的天敌;
同理,我们可以证明汉弗瑞是王上的敌人。
至于怎样杀他,不必拘泥于法律条文;
无论是用圈套、用罗网还是用妙计,
不管是睡时还是醒时下手,都没关系,
只要弄死他就行;他先存骗人之心,
我们则先发制人,既合情也合理。
王后 顶呱呱的萨福克,说得斩钉截铁。
萨福克 说到做不到,就算不上斩钉截铁,
因为人们往往是说得多付诸行动少;
不过,我既然认为此事功德无量,
我绝对会心口如一说到做到,
为了保护我的主上不受敌人的伤害,
您只需吩咐一声,我就做他的送终牧师。
红衣主教 萨福克爵爷,只怕还没等您当上牧师,
我可能早就把他变成了一具僵尸。
只要您表示同意、赞成这件事,
打发他上路的人就包在我身上了,
我对王上的安全实在太放心不下了。
萨福克 我举手为誓,此事值得一干。
王后 我也这样看。
约克 我也一样,现在我们三人既已发了誓,
那么,谁反对我们的决定都不顶用了。
[一差官上]
差官 列位大人,我是从爱尔兰火速赶来
报告列位,那里的叛党已经起事
大开杀戒,拿英格兰人开刀问斩了。
列位大人,快派援兵去镇压反贼吧,
省得事态扩大,弄得不可收拾了,
因为叛乱初起,想挽救还来得及。
[下]
红衣主教 制止这场叛乱,刻不容缓!
对于这一重大事件你有何高见?
约克 我看应派萨默塞特去那儿任总督:
这种时候宜启用运气好的大员,
瞧他在法兰西时多么走运啊!
萨默塞特 如果约克当年代我去做总督,
固然他深谋远虑足智多谋,
也未见得能在法兰西驻守那么久。
约克 对,也不见得像你那样把法兰西丢个干净,
我宁可早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也不愿在那儿待上那么久,
等到一切丢光,带着耻辱回来。
不妨让我瞅瞅你身上留下的伤痕:
皮肉如此完好无损之人实难得胜。
王后 不要吵了,这点火星上面若是再加些柴火,
用风一吹,势必变成一场熊熊的烈火。
别说了,好约克;亲爱的萨默塞特,你也别做声。
约克,要是你当时在那里当总督,
你的运气没准比他的还要差得远哩。
约克 什么还能比全军覆没更差?不,那就让大家羞死!
萨默塞特 你这么恬不知耻,也该在羞死之列!
红衣主教 我的约克爵爷,试试你的运气看看。
爱尔兰野蛮的轻步兵正在兴兵作乱,
他们正在用英格兰人的血浇润泥土,
你可愿率一支从各郡精选来的队伍,
前往爱尔兰去与那些爱尔兰人
较量一番,试试自己的运气?
约克 大人,如果王上降旨,我愿意。
萨福克 嗨,我们的权力乃国王授予,
我们决定的事他肯定会同意。
所以,高贵的约克,这个任务你就接下吧。
约克 我愿意效力。众位大人,给我调拨人马,
我去料理一下私事之后就出发。
萨福克 约克爵爷,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我们还是回到狡诈的汉弗瑞公爵的问题上来吧。
红衣主教 别再谈他了;有我去对付他,
保管他再也不会给我们惹麻烦了。
就此散会吧;今天也所剩无几了;
萨福克爵爷,你我再把那件事商量一下。
约克 我的萨福克爵爷,我希望十四天之内
能在布理斯托见到我的人马到位,
因为我要从那儿把他们运往爱尔兰。
萨福克 这事我保证办理妥帖,我的约克爵爷。
[下。约克留在台上]
约克 约克呀,此时你若不化恐惧为钢铁、
将你以往的缩手缩脚变成果断坚决,
就时不再来了;做你想做的人吧,
否则,你目前的地位也会葬送掉。
话说回来,你那地位丢了也不足惜;
把面如土色的恐惧还与出身卑贱的人,
不可让它在贵人心中找到藏身之地。
我心潮起伏比春日阵雨还急还骤,
每一个念头想的无不是人世尊荣。
我的头脑,比结网的蜘蛛还忙碌,
正织着精致的罗网以捕捉我的敌人。
好,贵胄们,好,你们干得真巧妙,
给我一支队伍将我打发走;我恐怕你们
不过是温暖了一条冻僵了的蛇,
揣在怀里,等着它螫咬你们的心脏。
我缺的就是人马,你们就送到了我手上;
真感激不尽。不过我要让你们相信,
你们是把犀利的武器塞进了狂人的手里。
等我在爱尔兰培育起了强大的军旅,
我就会在英格兰掀起一场黑色的暴风雨,
把千万个生灵刮进天堂或是地狱;
这掀江倒海的风暴将不停地肆虐,
直到我头上戴上那黄金箍儿,
像那光芒万丈的缕缕阳光一样
将这场混乱刮起的怒潮平息为止。
为了找一个实施我这一计划的人,
我已经怂恿了一个刚愎的肯特人,
此人真名叫阿什福的杰克·凯德,
要他化名为约翰·摩提默,
尽其所能地制造骚乱。
在爱尔兰我曾目睹过这个倔强的凯德
孤军奋战一群爱尔兰的轻步兵,
打了很久,到后来他腿上中了许多箭,
看上去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豪猪;
最后他获救之后,我看见他欢腾雀跃
活像是在跳一种狂野的毛利斯舞,
摇动着血淋淋的箭就像摇铃铛一样。
他还常常披头散发装成灵巧的轻步兵,
混到敌人队伍中去刺探军情,
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来,
将敌方的诡计向我一一通报。
我要叫这鬼家伙变成我的傀儡;
因为他相貌、步态、言谈都酷似
早已死掉了的约翰·摩提默。
用这个法子我可以窥测百姓的心思,
了解他们对约克家族及其主张的反应。
万一他被擒获挨拷打受刑讯,
我清楚无论对他施用什么酷刑,
他们也休想让他供出受我鼓动的实情。
万一他得逞——大有可能得逞,
那我就可以从爱尔兰率兵前来
将这坏蛋播下的种子结出的果实采摘。
汉弗瑞一死——他是必死无疑,
亨利一废,下一个就轮到我登基。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