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中华传统美德　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工人日报》就传统道德与市场经济的关系开展讨论，是很有意义的。

随着改革开放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社会道德领域出现了许多新情况、新矛盾，而且许多事物还在发展过程中，处于不稳定状态，这就难免要给人们带来许多困惑、疑问。

道德作为人们处理社会关系的行为准则，归根结底，是由人们的物质生活方式决定的。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和社会进步，人们的相互交往急剧扩大。交往的主体不仅有自然人，还有法人；有国内的，有国际的；有不同经济成分的成员。人们活动的地域也在急剧扩大，几千万农民进城，“孔雀东南飞”“出国潮”等等都是社会的新现象。人们交往的内容也日益复杂，包括经济生活、社会生活、文化生活等各个领域，有亲友关系、行政关系，还有买卖关系、经济合作关系。交易有现货，有期货。金融关系中有借贷、投资、股票、集资、延期付款、预付定金等多种形式。还出现了知识产权、专利权、商标权、名誉权等人们过去很陌生的概念。这些新事物有许多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而出现的。然而由于这一段历史时期正是我国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目标的改革逐步深入的新时期，于是，人们很自然把许多新的矛盾同市场经济联系起来，企图从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中寻找答案。

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一部分原有的社会道德规范约束能力下降，与新的行为相适应的道德规范还来不及形成或尚未取得社会的普遍认同。不同的社会成员，道德判断的标准也不尽相同。在这样的时刻，相当一部分社会成员就会感到道德力量削弱，社会道德水准下降。有人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是争取经济繁荣必须付出的代价；有人认为这是不可取的，应当以道德标准来约束经济的发展。这两种观点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把市场经济与社会道德看作互不相容的对立物。这种认识当然是不正确的。任何社会形态，只要有人群存在，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人们的行为，总需要有一定的规范。否则，这个社会就没办法运转，就不可能存在下去。市场经济体制既然是以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充分发展为条件的，就更需要有健全的道德规范。这是市场经济自身发展的要求。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过程的实践，对于社会的道德影响也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十几年来，我们看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劳动积极性显然比过去提高了。追求技术进步的热情大大增加。平等竞争的观念正在形成过程中，其消极影响则比较集中地反映在对货币作用的认识上。

货币是一种人创造出来的特殊商品。它的作用就是作为一般等价物来促进商品交换的发展。它对于人类社会分工，对于发展生产力，都有不可磨灭的功劳。但货币由于其巨大的作用，很快又成为人们追逐、崇拜的对象。“拜金主义”、巧取豪夺、“有钱能买鬼推磨”等等，带着铜臭味的丑恶现象随之发展起来。这是人类的悲剧，人自身创造了货币，却不能驾驭它，反而成为自己创造的工具的奴隶。这样的现象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还不可能完全消失。但这并不说明市场经济不需要道德，更不说明市场经济一定同传统道德格格不入。

市场经济是与计划经济相区别的经济体制。在我国，实行计划经济体制只有大约短短30年的历史。显然不能认为我国的传统道德是在计划经济时期产生或者只能适应于计划经济体制。中华民族有悠久的历史，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商品交换早就有了相当规模的发展，近代以来，在沿海一些大中城市，现代市场经济也有了相当的发展。许多优秀的道德传统，就是在这些条件下发展起来的。例如工人阶级讲团结、讲纪律，大公无私的优秀道德品质，就并不是在社会主义社会计划经济条件下才形成的，工人阶级诞生比社会主义早得多。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同资产阶级一起，诞生了现代工人阶级。现代大生产的条件，使工人阶级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在于团结，在于组织起来，自己的最后解放要同全人类的解放一起才能实现。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实现为这些优秀道德提供了更坚强的物质基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机制的建立也将为工人阶级这些优秀道德品质开辟更广阔的天地。例如，现代市场经济中的竞争主要是企业与企业的竞争，劳动者只有参与一定的企业才能实现与生产资料的结合，才能从事生产劳动。因此，把企业作为劳动者命运的共同体，团结协作，严格工艺纪律和劳动纪律，大家共同为整体的利益而奋斗，这样的企业自然竞争力更强，劳动者能够得到的利益也会更多。

道德当然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向前发展，它的内容和形式都会不断地有些变化。同时，每一个时代形成的道德规范中，总会有一些优秀的东西作为优良传统为后世所继承。因为人类社会总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是带有长期稳定的特性的，应该变的不变，就会成为束缚社会前进的枷锁；不该抛弃的被抛弃了，也会使社会失去重要的精神财富，也会妨碍社会前进的脚步。当然，在继承当中也会有某些变化，才能更加适合新的时代、新的人群的需要。

中国是一个有着丰富优秀道德传统的文明古国。继承这一份遗产，对于今天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曾经有过一段时期（那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我们对于继承这一份宝贵的遗产过于忽视，甚至不恰当地过分强调与过去的道德传统彻底决裂，这是吃了大亏的。今天当然不应当重复这个错误。

在实践中，对于传统道德，不但应当择其善者而从之，注意排斥其中的糟粕部分，而且应当根据今天的实际需要，区分轻重缓急，决定取舍和提倡的重点。在中国的传统道德中往往把忠君同爱国联系在一起，我们今天在屏弃忠君的糟粕的同时，应当更高地举起爱国主义的伟大旗帜。这同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但毫无矛盾，而且只会带来巨大的动力。发展市场经济最需要提倡的道德就是讲信用，没有这一条，健康的市场机制就无从形成，企业也不可能赢得稳定的销售对象。在长期的商业经营中形成的货真价实、货无二价、童叟无欺、薄利多销等原则在今天的营销中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其他如敬业、乐群、孝敬父母、夫妻互敬互爱、爱子以德、教子以方、待人以礼、谦虚、谨慎、守廉节俭等等传统美德，在发展市场经济的时代仍然为整个社会所需要，是毫无疑问的。

在回答“市场经济与传统道德的关系”这个问题的时候，不能忘记：第一，整个社会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仅仅是经济关系。第二，金钱有威力，但它不可能买到一切。第三，市场需要有规则，人们在市场中的关系也需要有规范。第四，我国要建立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市场经济与优秀传统道德决不是不能相互结合。现在需要做的是：研究在新的条件下如何继承优秀的传统道德，如何使这种继承不仅有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也能有力地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这是需要费力气做的，但只要我们认真去做，就一定会有收获。

（本文是作者为《工人日报》以“怎样看待传统道德与市场经济的关系”为题开展讨论写的总结。《工人日报》，1996年2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