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卷3-14章 姬芷 ? 婚讯

“女公子,女公子!”

一片急促的脚步声过后,窗外响起召芷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门分左右,阿岚气喘吁吁,鬟鬓凌乱。

“急什么?”召芷没好气道。

“大……大事……”丫头上气不接下气。

“能有什么大事,”召芷一脸惫遢,拨弄着眼前的梳妆箧,百无聊赖,“不就是公父凯旋归来了嘛……早就不是新闻了。”

“是……是你的终身大事……”丫头神色不安,一时摸不准主人的反应。

“你说什么?”召芷大吃一惊,“嗖”一下跳将起来,把脂粉打落于地。

“终身大事。”

召芷心中如打翻了吊桶般,只觉心都跳向了嗓眼。

“难道,公父把我许配给他?不……不可能……芷儿只是个当诸侯夫人的命……”

在她心里,方兴的形象依稀变得模糊。上一次召芷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去岁春天的那次雩祭。大雨骤然而至,浇走了镐京城的旱魃,却也把她和方兴的距离浇得很远……

那天过后,召芷被淋出一场大病。

头昏脑热还在其次,最让召芷痛苦的,是遭到公父最严厉的责罚,这还是她记事以来的头一遭。尽管没人告密,但召公虎何等精明,自然猜到她去看了雩祭,幸好,公父并未怀疑他的义子方兴,而是把罪责都算在了可怜的阿岚身上。

不过,在那场热病过后,召芷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召公虎担心爱女再生事端,于是严加看管,再不许她再踏出太保府门半步。

她如何不知,召公虎不会同意她下嫁一个布衣大夫。尽管他在彘林、汉阳、陇右立下过大功。但这里是礼法森严的大周国都,公父又是恪守礼法的大周太保,金枝玉叶与平民联姻的童话之树,不会在这片压抑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遗憾也好,不甘也罢。召芷只恨自己生错了地方,竟投胎入了贵族门楣。

想到这,她的美眸已经湿润。

“也罢,”召芷万念俱灰,哑声问道:“阿岚,公父要把芷儿嫁到哪去?”

“齐国,”阿岚弱弱道,“齐侯世子,名讳无忌,年齿廿三。”

“哦……”召芷幽幽道。

过去的这一年多,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公父把她嫁给谁,都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自己要远嫁的齐国,倒是未出她的意料之外。自古同姓不婚,大周国姓为姬,召氏为姬姓小宗,召芷也只能从异姓诸侯中寻找夫家。而齐国是东方侯国、开国功臣吕尚的封国,渔盐富庶,虽与镐京隔着千山万水,可还算个不差的归宿。

“公父为什么选齐国?”她明知故问,问完又觉多余。

“没得选……”阿岚倒是坦诚。

“什么叫没得选?”召芷突然火冒三丈,“是芷儿太贱了么?还得公父倒贴着远嫁?”

“非也,”丫头连连摆手,“女公子误会了……”

“那你说是何缘故!”召芷强压怒气,剑眉倒竖,盯着阿岚,把侍女吓得噤若寒蝉,冷汗直冒。

“太保物色了齐侯的女儿,要嫁天子为王后……所以……”

“呵呵,”召芷冷笑几声,“所以,作为交换,就让齐侯世子娶芷儿为妃?”

“算是吧……”

丫头哪里还敢抬头,不自觉地往墙角挪动。她太了解女公子的暴躁脾气,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果不其然,召芷顺手抄起一个名贵的铜鉴,高高举起,正要往地上摔去。

不过,召芷终究没让铜鉴离手,而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将它缓缓放下。

奇怪,自己今日怎么变得这般克制?或许,哀大莫过于心死罢。

召芷的心在滴血,再没有人会像方兴那般卓尔不群,也没有人像他那样让自己深深迷恋。或许,这齐世子或许也不赖,他未来会成为齐侯,我就是齐侯夫人……可这有什么用?这不是芷儿要的生活!难道说,芷儿就该认命吗?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或许是有缘无分罢。

她转念一想,心道,如若齐世子真心待我,芷儿替他生下一儿半女,也算尽了夫人之分。若他胆敢对芷儿半点不好,我便搅将他齐国搅得天翻地覆,又待如何?这个恐怖的想法在召芷心头蔓延,她咬着牙,没有对丫头说出来……

已是午后时分,召芷意乱情烦,哪里还有心思用膳。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来报,“中大夫、职方氏方兴求见太保。”

“方兴?他怎么来了?”

召芷一个激灵,顿时打起万分精神。

自从方兴出任布衣大夫,搬入大司马公署之后,便很少再来造访太保府。而自从上次共观雩祭之后,召芷也有一年半没能再见到他的模样。她本以为此生与他有缘无分,却偏偏在此时再听到他的名字。召芷的芳心本已是一泓死水,现今却又再度泛起涟漪。

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哪怕只是打个照面。

方兴来太保府做什么?是劝公父收回成命?还是向公父求聘?抑或是,他来带芷儿私奔?

“绝不可能!”这些荒诞的念头连召芷自己都不信,“他就算有这胆,也没有这心罢……”

门外,召公虎亲自为方兴开门,降阶迎他入府,这可是九卿造访才有的礼遇。

闺阁之上,召芷猫身躲在屋内,只敢打开一道门缝,悄悄地看着方兴的一举一动。

他又消瘦了一圈,但精神却愈发饱满,还留起了髭须,稚气尽脱,俨然成了大人模样。

召公虎与方兴寒暄几句,便领他入了书房。

召芷不见了心上人的身影,不由哀怨地看向阿岚,丫头心领神会,告辞下楼。

这是主仆二人的默契,不用召芷开口,阿岚就已知晓,女公子需要她去“打探”消息,听听老太保与方大夫聊了些什么。

阿岚离开后,召芷独守空房,只剩等待与煎熬相伴。直到日落西山。

方兴告辞出府后,阿岚这才姗姗来迟。

“他们说了什么?”召芷迫不及待问道。

“都是些无聊的杂事,”丫头抱怨道,“我记不住那许多。”

“少废话,说!”

“对了,绛城传来噩耗,晋侯病逝,天子追谥为晋僖侯。其子晋世子……叫啥来着,即承君位。”

“晋籍,晋籍!”召芷提醒道,“此人是个脓包,当初听闻赤狄入侵,他吓得如缩头乌龟!”

“咦,女公子如何知道?”阿岚大奇道。

召芷痛苦地叹了口气,晋籍是方兴彘林故事中的老熟人,她如何不记得?

“再后来,老太保和方大夫又聊了些琐碎的政务,又是淮夷专利,又是太原驻军啥的。”

“没了?没有提到芷儿?”

“唔……没有……”丫头再次支吾起来。

但召芷何等聪明,她见阿岚眼神闪烁,想必隐瞒了些什么。

“快说,”召芷不住催促,“一定提到芷儿了!”

“是提到了……”

“什么?”

“女公子的婚……婚期……”

“定在何时?”召芷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

“腊月朔日……”

“什么?”召芷先是暴跳如雷,继而露出绝望的神色,“只有二十余日了?公父为何如此仓促?”

“太保说,这是太卜算定的良辰吉日……”阿岚显然也始料未及。

“芷儿不想嫁人!”召芷已哭成泪人,只顾喃喃道,“快想办法……”

“哪有什么办法?除非……除非齐国突然有了国丧……”

“好呀!”召芷如抓住救命稻草,“齐国怎样才算国丧?”

“就是齐侯……你那未过门的公公薨了……”

“好得很,那就让他去死!”

话刚说出口,召芷就被吓得不轻,她没料到,人言可以恶毒如斯,更何况,此话还是自己说得。

可狠话终归是狠话,召芷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很快,太保与齐世子联姻的喜讯传遍了镐京城。

自那以后,召芷每日郁郁寡欢,不思茶饭,更别说涂脂抹粉,扫画蛾眉,不过邋遢度日而已。

虽然婚期定得仓促,但周人的婚礼的流程却依旧繁复。

随着大喜之日将近,太保府里陆续来了些生面孔,无非是替齐世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犹如太庙中的祭祀一般,毫无感情。使者们说着齐语,齐地自古是东夷地盘,夷人崇尚鸟类,齐语腔调在召芷听来,就犹如东海之滨的海鸟般嘲哳呕哑。

召芷曾经向往大海,但她想到自己即将成为齐世子的夫人,便再提不起任何兴趣。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召芷的心中,一个想法日益蔓延,且无序地滋长着。

诚然,这是个大胆的想法!并且,她很快就付诸于行动……

一日,正是召公虎在宫中当值,月黑风高,乃是召芷精心挑选的“作案时间”。

正是午夜时分,召芷趁着丫头阿岚熟睡,悄悄摸下床去,轻轻踮出闺阁,瞅准左右无人,偷偷潜入公父的书房。太保历来治家甚严,下人不敢随处走动,其书房自然也未曾上锁。召芷屏住呼吸、蹑足潜踪,她小心翼翼蹭到公父的几案前,无暇细想,抄起一个沉甸甸的符印,揣到怀里,便急匆匆地掩门离去。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连贯,实则召芷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数万遍。自她记事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偷窃,至于所偷窃的物什,竟然是大周三公的符印。这事要是让公父知道,可远比出府看雩祭要严重百倍。更有甚者,召芷就算是王室贵胄,犯下此等大罪,也免不了流落镐京南郊,到甸人处领受私刑。

但此刻,召芷不再去想那许多,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除了亢奋,一无所有。

出了书房,她壮起十二分胆量,绕道后院,踩在柴垛上越过墙头,一跃而下……

她素来极少出府行走,更别说夜行在陌生的镐京城内。好在此时全城已经宵禁,她只用避开巡街的卫兵,径自寻路朝大司马府而去。夜深人静,召芷自然不敢在通衢逵道上大摇大摆。于是,她壮起胆,穿小巷而过。

今夜刚下过雨,土路上泥泞不堪,召芷的布履早已湿透,却无暇顾及其脏净。

她惧怕黑夜,惧怕公父的责骂,以至于每一刻退意萌生,但她只是咬着牙,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她没有任何它念,只求再见心中之人一面,哪怕只剩最后一面……

“傻子,你怕是想不到芷儿如此大胆吧?”

召芷含着泪水,低声自语给自己壮胆,想到那日与方兴共观雩祭的场景,她不由得脸上阵阵发烫。

又走了一阵,召芷已然晕头转向。可上天似乎也眷顾于她,跌跌撞撞,她眼前出现了成片的朝廷府衙。

“哪一处是大司马府呢?”

她虽认得各处匾额上的瘤体篆字,但夜晚漆黑,目难远视,还没等她凑到近前,早就被旁人发现。

“站住!甚么人?”

“大事不妙!”召芷万念俱灰。

她的眼前赫然出现两名卫兵,显然是被逮了个正着。她盘算着对策,双手不由伸向腰间。

“再动一下,格杀勿论!”一名卫兵以为她要去腰间拔刀,连忙喝止。

另一卫兵倒是眼尖,认出来人是个姑娘,语气柔和不少。

二人刚要搜身,这时看见召芷手中高举的铜牌,不由吓得瞠目结舌。

“认得它么?”召芷壮着胆问道。

“自然认得……这是,虎符……”

召芷松了一口气,看来公父的物什果然管用。虽然她不清楚这沉甸甸“虎符”有何功用,但很显然,这些卫兵相当惧怕于它,看来自己还有一线机会。

“倒是识货,”召芷笑道,“快,带我去大司马府。”

“这……这里就是……”

“这里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召芷的运气好到了极点。

“不过……”一卫兵弱弱道。

“不过甚么?”召芷有虎符壮胆,忍不住逞起女公子威风来。

“大司马……他卧病在床,已然数月未曾来府衙办公也……”

“谁要见个老叟?”召芷嘟着嘴,强作镇定,“我要见他下面的……”

“小司马?”

“非也,”她鼓足勇气,“我要见方兴,职方氏大夫。”

二卫兵面面相觑,不敢怠慢,只得照办。

穿房过屋,大司马府里倒是宽敞。二位卫兵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将召芷带到一处别院。此事已是深夜,那别院内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有人正在挑灯夜读。

“方兴!”召芷依稀看见一个人影,不禁喜出望外,再也不顾矜持,叩门便喊,“方兴!速速开门!”

这一吼,直将两位卫兵吓了一跳,同样受惊的还有屋内之人,只见一人探出半个脑袋,正是方兴。

“哎,你……”

此前,召芷心中酝酿着无数句话,可当朝思暮想之人就在面前时,她却一时语塞,迟迟说不出话来。

还是方兴先忍不住,讶异问道:“女……女公子,你怎么来了?”

方兴此时或许有无数种疑惑,可当他看到召芷手中挥动的虎符时,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小声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女公子,请移步屋内叙话。”

将召芷迎入屋内,方兴惊魂未定,连忙将两位卫兵支走。好在大司马府是卿大夫办公之所,除了方兴之外,其他人极少在此起居,因而召芷这么一闹,夜间倒也没几个人知晓。不过,召芷从方兴大汗淋漓的窘态中发现,他尽管历经过各种凶险,似乎也未曾像今夜这般狼狈过。

“快说说,这虎符有什么来历?”召芷很是得意,自然放松许多。

“这可是太保调兵的信物,”方兴吓得不轻,“可以指挥西六师军队……女公子好大胆子!”

“是么?”召芷哑然失笑,“芷儿还以为是什么寻常物什咧,原来是个宝贝。”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透过方兴痛苦的眼神,召芷不禁后怕,自己的祸事怕是闯得不小。

既然已经惹出祸端,召芷也知时辰不早,便劈头盖脸质问起来。

“是不是你?是你让公父把我嫁出去的,对么?”

“这……此话从何说起?”方兴吓得不清。

“公父要把我嫁到齐国!腊月、朔日,你不知道么?你……你不心痛么?”

召芷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这些日子来的委屈一股脑地倾泻而出,顺带哭了个梨花带雨。

“这……”

“怎么?没话说了?”

“齐国是女公子的好归宿,”方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异姓诸侯国中,当数齐国实力最强……”

“你说什么?”召芷怒目圆瞪,周身颤抖起来,音量不由加大。

几个卫士听动静不妙,赶紧过来保护职方氏大人,生怕方兴被这刁蛮女子所伤。不过很显然,召芷的身份还未暴露,如果这些卫兵得知屋内的少女竟是太保的千金,不知又会何等惊诧?

“无妨,无妨。”方兴苦笑地摆摆手,示意众卫士退下。

“你也太绝情!”召芷咬着牙,把头扭向一旁,心中凄恻。

“婚嫁乃喜事也,女公子切莫哀伤……”

“少歇,别给芷儿摆什么大夫架子,”召芷最不喜这些官话,愈发歇斯底里起来,“芷儿就是不嫁,芷儿不想离开公父,更不想离开……你……”

方兴大吃一惊,噤声道:“女公子,冤枉,你我这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召芷嘲讽地打断,“那你为何带芷儿乔装去看雩祭?对了,你还偷亲芷儿……”

“这……”方兴脸憋得通红,“不是你求我带你去看雩祭么?”

“你负心,你轻薄芷儿,我要告诉公父,我已被你玷污……芷儿不能出嫁也!我要和你私奔!”

“这都哪里话?”方兴急得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突然大司马府外传来金柝之音,清亮而急促,召芷闻之变色,不禁拦腰抱住方兴。

“什么声音?”召芷心神不宁,声音哆嗦,“是盗符事发了么?公父来抓我了?”

“三长、两短,”方兴摇了摇头,侧耳倾听,“是诸侯国报丧,我去问问。”

他三两步到了门外,果然,在隔壁大宗伯府门口拦住了报信的使者。召芷刚才经历惊乍,不敢踏出门房,只听到方兴和对方聊了片刻。当他再回到召芷面前时,手中多了一个竹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召芷强作镇静。

方兴露出奇异的神色:“你不想这么快嫁齐国?”

召芷坚决地摇着头,她不知方兴想表达什么。

方兴挥了挥手中的竹片:“齐国国丧……”

“国君死了?还是世子死了?难道说芷儿的诅咒灵验了?”召芷破涕为笑,竟拍手称快起来。

“是齐侯,”方兴白了她一眼,继续念道,“齐侯公女守孝三年,天子大婚推迟。”

“那我呢?齐侯世子也守孝么?”

“自然要守孝。准确地说,齐世子现在已经是新齐侯了。”

“最好这短命鬼也速速死去,芷儿宁可守个望门寡……”

“此话大逆不道,切不可再言!”方兴紧张地环顾左右,在寒冬腊月,额头上赫然冒起冷汗来。

“要不,你带芷儿私奔?我也不当什么女公子,你也不用做这屁大的小官,岂不美哉?”

“私奔?!”方兴愣在当场,许久方缓过劲道,“女公子,还是尽快回太保府罢……”

召芷看到方兴的窘样,破涕为笑,道:“你怕公父,世人都怕公父,芷儿偏偏不怕他。”

方兴哭笑不得,指了指她手上的虎符:“太保若是发现少了此物,我也脱不开干系……”

想到方兴也会受到牵连,召芷这才悻悻作罢。可如今黎明将至,自己又该如何回府呢?

就在这时,二人身后闪过一个黑色身影,电光火石间,将虎符抢夺过去。

召芷大骇,吓得娇呼一声,心里凉了半截。

“有刺客……杨兄,是你?”

方兴话还没喊出口,却突然转忧为喜,与那黑衣人相拥而笑。

这倏忽的变化,看得召芷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见那黑衣人体态轻盈而健硕,可蒙面之下难辨容颜,只觉双目犀利而冷漠,分明是一副杀手面孔。召芷脑海中飞速运转,心想方兴在镐京城哪会交到这等刺客,莫非是他早年在北国的旧友?想到这,她似乎有了答案。

方兴问道:“杨兄,你怎么深夜至此?”

“已看了一阵,”冷酷的目光扫向召芷,“我怕此女害你,故引而不发。”

“杨不疑!”召芷嗔怒道,“我怎么可能害他?芷儿还要同他私奔呢……”

“你如何知道我名?”来人正是杨不疑,语气稍缓。

“恕不奉告!”召芷嫣然一笑。

方兴连忙打断:“此时非闲聊之时,在下烦劳托付杨兄一事……”

杨不疑皱了皱眉:“何事?”

方兴略有为难之色:“烦请送女公子回府……”

召芷听罢不喜,嗔道:“怎么,你不送么?”

方兴望了望发白的天色,又无奈地指了指两人高的石墙:“此时此地,恐怕也只有杨兄这等高人,才能飞檐走壁,将你这女公子悄无声息地送回太保府罢?”

召芷想到公父那严厉的面孔,不禁沮丧万分。可她不想在方兴故友面前泄气,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位杨公子……该不是坏人吧?”

“噗嗤”一声,杨不疑忍俊不禁,把刚夺来的虎符物归原主,笑道:“杨某若是坏人,这虎符也轮不到你来偷窃吧?”

召芷吐了吐舌头,只得同方兴依依惜别,随杨不疑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