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肯定的结论
讲完无物性和否定是语言的纯粹效果以及存在总是在肯定中彰显自己之后,人们有可能想知道这会不会同讲它的限制和拒绝的能力相矛盾。于是让我们纠正另一个隐喻,从修辞的原因讲这个隐喻给我们的感觉是用起来非常上手,借此搞清我们想要说明的问题。存在对我们说不的方式,就像一只乌龟在我们问它会不会飞的时候说不。这并不是乌龟意识到它不能飞。是鸟会飞;它以自己的方式知道自己会飞,并不会去想能不能飞。乌龟只能在陆地上继续着自己的行程,毫无质疑地,并且不知道乌龟以外的状态。
当然,动物也会遇到它感到是限制的障碍,它会努力排除这些障碍;只要想一想狗就可以了,它在门边抓挠吠叫,同时还咬门把手。但在此种情形中动物正逐步接近类似于我们的状态;它在彰显欲望和意图,正是涉及这些欲望和意图才设置了限制。一扇关着的门自身并不是“不”;相反,对于那些在里面寻求隐秘和保护的人来说正是“是”。只是对于一条打算越过门槛的狗来说成了一个“不”。
鉴于人脑能够提供可能世界的想象表征这一点,是我们把事物问得非其所是的。并且,在它们继续是其所是的时候,我们认为它们在告诉我们“不”,以及在为我们设限。我们认为我们的腿(以膝盖为中心)可以描绘某些角度,从一百八十度到四十五度,但它并不能描绘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角。但这条腿——一条腿能“知道”多少呢——意识不到任何的限制而只意识到可能性。对于我们这些想在无常中生活下去的人,死亡作为限制而显现,但是对于有机体来说死亡是当事情必须如此发生的时候到达。
存在从不告诉我们,除非是在隐喻之中。简单地说,面对我们提出的问题时,它并不给出我们所希望的答案。但限制存在于我们的欲望中,存在于我们企及绝对自由的过程中。
当然,借助于这些抵抗,诗人的语言似乎占据着一块自由的区域。天性就撒谎的人不是说存在之所是的人,而是那些允许自己(和我们)对抗它的抵制——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乌龟可以飞翔,也会有长生不老的生命。但是他们的话语在告诉我们不可能之物也可能的时候,让我们面对面地遇到了我们的欲望的无节制的本性:通过让我们瞥见超越限制的东西,一方面他们安慰我们的有限性,另一方面又提醒我们自己常常是“空怀激情之人”。即使他们拒绝接受存在中的抵制,也通过抗拒它们而提醒了我们它们的存在。即使在他们因发现了它们而遭殃的时候,他们也让我们认为我们或许很快就能辨清它们(并且把它们具体地制定成律例)——那大概就是这些抵制仍然得以流布的原因。
诗人们真正对我们说的是我们需要用快乐与存在相遇(也充满希望地用科学与之相遇)。去质疑它,测试它的抵制,把握它的敞开处和它的蛛丝马迹,这些都从未明晰过。
剩下的就是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