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张才就到东江野味馆来接王超喝早茶。
喝早茶的时候,张才话中有话的问王超:“昨晚怎么样?”
王超听了有点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张才,想了想回答道:“怕公安来查。”
王超这一夜还真是没睡好,脑子里总是辛艺和蔡晴交替着出现。
喝过早茶王超就和张才告辞了,然后在淡水附近跑了几家石场。
有个叫秋长镇的地方王超着重跑了一下,因为他曾听陈萍说过,秋长镇是叶挺将军的老家。
但王超并没有在秋长镇找到什么遗迹,只好抱憾回到武汉。
话说王超从惠阳回广州以后,刚进“大元帅府”的招待所,就听服务员说,刚有一个惠阳的张老板来电话,说装载机油缸漏油,要派人去修!
王超一看留的电话号码,知道是张才的,想到厂里派的三包师傅到别处修车去了,一时抽不出人来处理,正考虑如何办时,陈萍吹着口哨走过来了。
当陈萍得知情况后就说道:“这样吧,油缸漏油不就是换个油封,我去换就行了。”
“你会换?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上回跟师傅修过一会,很简单。”
“那太好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刚回来,先休息吧。”
王超感动了,心想兄弟就是兄弟,没说的,于是拍着陈萍的肩膀说道:“行,那就辛苦你一趟了,你去农机公司黄科长那里拿上配件快去,回来我请你喝酒!对了,张老板那人不错,你去了管吃管喝还管烟。”
“哪还管什么?”
王超忽然想到那个像辛艺的小姐,立马笑道:“你想管什么?还管小姐行不。”
“去你的!我现在有王可音,才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行了行了,你搞不搞谁知道。”
“听你意思你搞了?”
“我说我控制住了没搞你信吗?”
“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随后,陈萍提着行囊就去惠阳去了。
第二天到吃晚饭的时候,王超下楼准备去招待所食堂吃饭。走到服务台时,服务员说:“王超,你的电话。”
王超拿起电话一听,原来是张才的,赶紧说道:“张老板,车修好了吗?”
“没有呢,你的人刚一走,又漏油了。”
“啊,又漏油?这……这怎么办?”
“哎呦急死我了……”
“你别急,漏油只要不是很厉害,你先干着,等他回来我问一下什么情况好吗?”
“问吧问吧,反正我没亏待他!”
王超一听话中有话,就问道:“张老板,没亏待他是什么意思?”
“你派来的人说我的装载机过了三包,要收费。”
“是的,油封钱是要收的。”
“什么油封钱,他光收我的维修费就收了一千五!”
“什么?一千五?不会吧,我同事不是这种人!”
“那你问他吧!反正钱不钱无所谓,但事情要做好啊。”
王超刚想再解释几句,张才却把电话给挂了。不消说,张老板生气了。
王超气极了,气得饭都不想吃了,想着就在房间里等陈萍回来,看他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解释!?
陈萍是晚上八点多钟才回来的,看到王超和衣躺在床上,就推了推,问道:“你吃饭吗?”
王超没理他。
陈萍还说道:“是不是等我吃饭饿昏了?哈哈,不错,好兄弟!等等,我洗把脸就一起去吃饭。这回出去大有收获!”
王超再也忍不住了,他坐起来说道:“大有收获,是挣了昧着良心的钱吧。”
陈萍莫名其妙了,问道:“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我装什么糊涂?”
“好吧,你不说我来说!我问你,你到张才老板那里为什么收人家的维修费?”
“过了三包期为什么不能收!”陈萍瞪着眼睛问道。
“嘿嘿,你还有理了。我跟你说,要收只能配件费,维修费就不能收!”说着说着王超开始骂人了:“妈的,换个油封还敢收人家一千五!”
“你别骂人!我收一千五怎么了?那些师傅还收两千呢。再说,我收一千五又不是我一个人挣,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
按理说王超听到这里应该气消消了,这陈萍兄弟还是够意思,挣了钱还想着王超。可问题是王超不认个账!他不认账反而破口大骂起来:“去你妈的,谁要你的臭钱!别脏了我的手!”
陈萍也开始火了,他气愤地说道:“什么臭钱,我凭本事挣的。你有本事你去挣啊,几号扳手都不认识的人还好意思说别人挣的臭钱!”
“好一个有本事!天底下没有你这样臭不要脸的。吹牛皮说自己能修车,结果车越修越坏,人家都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车没修好把状告到你这里来了?”
陈萍语气有点软下来了,可王超得理不让人,又是一串怒火倾泻在陈萍身上。
只听王超骂道:“我想把张才发展成为重点客户,可你倒好——宜工啊,就是多了一些你们这种见利忘义的龟孙子!我真是瞎了狗眼,白交你这个朋友,你挣这些钱做什么?是去买棺材板吗?”
这下陈萍再也忍受不住了,他也不管自己能否打得赢王超?冲上去就打王超一拳!
王超猝不及防的挨了一拳,这下不得了,立即一脚踢到陈萍的小腹上,看到他弯下腰还要打几下时,一个送开水的女服务员恰好走了进来。
这女服务员马上扯开嗓子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江西老表打起来了!”
这一叫,没准整个“大元帅府”的人都听到了。
就在这时,朱光新回来了,他看到眼前这场景,呵斥道:“你们干什么?给我住手!”
王超和陈萍于是住手了。他俩分坐在两张床上,气呼呼不吭不哈的沉默着。
朱光新把女服务员支走后说道:“好意思打架!你们这样一闹,让全农机公司的人知道了,不觉得会丢宜工人的脸吗?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面对朱光新的质问,王超和陈萍好像商量好了一样,谁都不说话。
“好,你们既然回答,我跟厂里汇报去!”
朱光新还真跟领导汇报。当在电话中李护华知道了打架的事以后,只是轻猫淡写地说道:“都是年轻人,火气旺啊,打了不就打了。”
“打了就打了?领导,不处理他们吗?”朱光新问道。
“处理什么?你没问问他俩为什么打架?”
“问了,但他俩不说。”
“既然不说,就没有多大的事。让他俩自己处理吧。”
朱光新没想到李护华这样护犊子,只好说道:“好吧,领导说了就是。”
回到房间,看到只有陈萍一个人躺在床上,王超这家伙不知跑哪里去了?
工于心计的朱光新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就推了陈萍说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陈萍只好坐起来说道:“问什么?”
“刚才我跟领导说了你们的事,领导说要严肃处理。”
“哪个领导说要严肃处理?”
“你别问哪个领导,你先把自己的态度端正一下,到时我好跟领导说。”
在朱光新看来,王超是个愣头青,软硬不吃;而陈萍性子就柔一些,从他这里下手应该好一些。只是朱光新不明白,这两个好得像亲兄弟的人为什么会打架?如果在其中做点文章把陈萍争取过来,以后工作就好作了。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你不说为什么打架的事情……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想你一个那么爱看书的人,怎么会和王超这样一个武夫样的混在一起?他呀,再这样冲冲打打,销售科是呆不下去的。可你不一样,只要你听话,跟着我保准不吃亏。”
陈萍搞不清朱光新说这番什么意思,只是摸着还有一点痛的小腹说道:“我现在不是吃亏了吗?”
“那是你没跟着我啊。你说,他为什么打你,我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是我先打他。”
“你先打他,为什么?”
陈萍瞟了一眼朱光新说道:“私事,不想说。”
朱光新讨了个没趣,但他还是不甘心说道:“厂里多少人盯着销售科这个位子,像王超那样的人,迟早会离开销售科的。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朱片长,不说了,我跟你请个假行吗?”
“请假,请什么假?”
“我想回家了。”
“你出来多少天了?”
“快一个月了。”
“按理说出差要达到四十五天才能回去,既然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只到这时陈萍才对朱光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那我现在就去火车站排队买票,买到了今晚的票就走。”
朱光新眼瞪瞪的看着陈萍提着行囊走了以后,心想陈萍这家伙,搞不好是个“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妈的真是碰到了鬼,怎么手下摊上这两个家伙!
陈萍到火车站很顺利买到了当晚去宜乡的火车票。想到和王超打一架,心情郁闷得很。
由于离开车的时间还很长,他就买了一份盒饭吃起来——十点多钟了,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吃完了饭以后,陈萍就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打了一个电话给张才。他说道:“张老板,装载机没修好,给你添麻烦了。这样吧,我今天回去就叫厂里最好的师傅过来帮你修好。那钱,我下次到惠阳还你。”
谁知张才说道:“没事了,刚才王超已经帮我联系一个师傅修好了。钱嘛,沙沙水(小意思),没关系的啊。”
想到王超帮他擦了屁股,陈萍多少有点惭愧,但又想到王超踢他的那一脚,又气不打一处来,不禁骂道:“真是姓王的王八蛋,下手这么狠!”
其实张才那台装载机没有多大的事,是提升油缸有点渗油而已。
陈萍虽说是跟着师傅修过,但毕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当他用葫芦把油缸吊起来后,却怎么也不能把坏油封取出来……看到张才总催,心中一急,就把出来一点的旧油封又打了进去!由于打出毛刺来了,当时一试车——没事?
陈萍眼珠子一转,趁张才不注意,把新油封藏好就说修好了。
可没想到装载机还没干几个小时,油又渗出来了,你说张才会不会恼火!
说来陈萍也确实可怜,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由于自己的小聪明没有把事做团圆搞成这个局面。
本来他想着的是挣了一千五百块钱,分一半给王超后,另一半去南方大厦给王可音买玉兰油化妆品和法国香水的,可这样一来,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幸好事先准备给王可音意外之喜而没有说,否则王可音会说他吹牛皮说大话的。
且说王超出去以后打几个电话把张才的事善后以后,觉得肚子饿了,就在街边大排挡找一个位置,点了一道炒青口,一道茄子煲,就着一瓶“一滴香”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回到招待所房间,却见朱光新躺在陈萍的床上看电视。
一个标间两张床,朱光新躺在陈萍的床上等下陈萍回来住哪?
本来王超准备多嘴问一下,但想到刚和陈萍打了一架,就没有吱声。
朱光新见王超满嘴呼出的酒气,又点厌烦得拧了拧自己的大鼻子说道:“又去喝酒了?”
“是啊,心里烦喝酒解解闷。”
“你还解闷?你看你都把你铁兄弟打回家了。”
王超故意装作不当一回事地说道:“回家就回家,跟我说干什么?”
“跟你说干什么?你打了人家就不准人家回去反映反映。”
“有本事他去反映,我不怕!”
“喂,我说王超,我真不明白,你们以前关系那么好,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说说看,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没有跟你说?”
“说了,但我不能偏听偏信,做人我是很公道的。”
“既然他说了就按他说的吧,我没有意见。”
朱光新真是郁闷啊,他真是搞不清,这两个家伙打了架,为什么还如此默契不跟他说丁点他想知道的事?莫非这两个家伙是打玩架来逗他的?
只是当晚王超怎么也睡不着,一想到陈萍弯下腰子的情景就甚感后悔。多大的事啊,犯得着这样打自己的兄弟?
想到陈萍没有任何预兆就突然回家,他这样走,一定是带着伤心走的。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陈萍吃了饭吗?
王超当然不相信朱光新说的陈萍回去会反映打架的事。且不说谁对谁错,就凭这学友情、战友情、工友情,对了,还有发小情,陈萍也不会去反映的。
只是不管怎样说,打架相骂总不是好事。看来今后脾气还是要改一下改,不能再做鲁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