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谋略

李薇这夜就没怎么合眼。她坐在自己房间里头一片粉色的小世界,塞满了毛绒玩具和漫画书,手机屏幕在渐渐昏暗的灯光下反复播放着那段视频。忍不住的小心思像泡泡糖一样粘在她心里,甜腻又带着点刺。卓韬和阮晖的画面,就像一团绕不清、解不开的线球,令她的少女心炸成了一锅粥。

想着自己那次洋装配发带的样子,被卓韬搪塞后的尴尬,她现在就舍不得这个小秘密,那是她的小小反击,一种呼之欲出的青涩复仇。李薇拽了拽抱枕,捏了捏手边毛绒兔子的耳朵,咬着唇,思考着怎样才能让卓韬颜面扫地,让他也感受到被忽视的滋味。

李薇在这寂静无人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谋划着她的计划,她的心虽然不安,但在黎明前的暗淡光芒穿透窗帘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那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中,她在心中描绘卓韬的形象,既真实又略带扭曲。

这个视频,关键的工具,她考虑是否将它交给能对卓韬造成影响的两个人之一:他的班主任老师,或是他关心的朋友赵珉珂。通过仔细思索,李薇得出结论:交给赵珉珂,最多被当作一则笑话;然而,递给班主任老师则更有可能达成她的目的。李薇计划向老师揭露卓韬的早恋行为,作为一种告发。

然而,她并不知道卓韬的好友赵珉珂已经开始怀疑卓韬对赵珉珂的“女友”阮晖抱有不一样的感觉。于是,李薇带着简单的目的——只是想给老师提个小小的“早恋”报告,单纯而坚定地决定了她的行动方案。

虽然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她怀里的手机就像个烫手的山芋,同时也是她胜利的王牌。李薇咯咯地笑着,幻想着卓韬那张平日里总是慵懒帅气的脸上溢出的尴尬和慌张。她像在写一篇只有她自己知道结局的日记,每一页都是她精心设计的场景。

夜幕低垂,霓虹闪烁,城市的喧嚣在此刻似乎都恬淡了。卓韬慵懒地躺在房间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摇曳的光影,手机闲置在一旁,屏幕微微发亮。晚风透过微启的窗,带来一丝凉意,室内弥漫着静谧的氛围,他的心却在起伏。

在心底里,卓韬对当天的记忆反复回放。试图平息心中的波澜,那幸好钟晓钧的及时出现,成为了他与赵珉珂潜在冲突的缓冲。然而,即便内心存感激,对于钟晓钧的靠近,卓韬仍感到难以释然。毕竟,他与赵珉珂的情谊不是一日之长,而钟晓钧,总是显得太过热心,这份厚意让他不知所措,甚至感到某种义务的负担。

卓韬的房间回荡着空调的轻微嗡嗡声,他靠在床头,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上留下的一道昏黄的灯光。一连串考试和课堂上的压力像缠绕不清的线一样缠在他心头,他只想这一晚上能够逃离一切。手机不期然地颤动了起来,打断了他的遐想——是钟晓钧的电话,屏幕亮起昵称“笑笑”的提醒。他差点就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却停顿了,心中升起一股对赵珉珂的忠诚感,那是不能轻易触碰的红线。

不过几秒,考虑再三,卓韬还是拒绝了来电。然而钟晓钧显然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手机屏幕亮起了新消息的绿色泡泡,钟晓钧的文字慢慢跳出来:“周五的午后,我们可能会有场不一样的小派对,希望你能过来,和牧云把过去的事都放下。哦,对了,阮晖也许会来哦。”

卓韬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心中掠过一丝莫名的紧张。他知道钟晓钧这是一个宽容的举动,也许这是化解他和牧云之间紧张关系的好机会,但他脑海中还回响着赵珉珂对钟晓钧的那些评语——总是说他装模作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将手机放在一旁,起身走到窗边,凝望着夜空中隐约可见的星光,他能感觉到心跳的节奏在加速。轻轻拉开窗户,冷清的夜风带来了一丝寒意,他深吸了一口冷空气,试图清晰自己的思绪。

岁月静好,但青春易逝,脑海里回旋着“阮晖也会来”这几个字,最终在心中的拉锯战中,卓韬回复了那条消息:“好吧,我来。”他自言自语:“反正就去看看,不是吗?”他心里还有个更多的疑问:钟晓钧为什么关键时间会那么帮他?

钟晓钧看到回信,心里有点高兴,至少卓韬没推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满意的微笑。他缓缓放下手机,心情轻松又满足,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

他踱步到窗口,看着高楼林立的城市,心想:每个人都忙于自己的生活,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像交织的线球,拨动一根,可能就牵动整个群体的情绪。但是,他要找到解开线球的关键。

窗外的夜空清澈,星星点点,仿佛在眨眼传递着某种秘密。钟晓钧的心里充满了期待,这次聚会不仅是一次简单的朋友相聚,更是一次冰释前嫌、重塑友谊的机会。

卓韬放下手机,窝在被子里,心里打着小鼓,不知道这聚会会发生什么,尤其是要见到牧云,尴尬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们要他去商谈的事件,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两个人虽然聚会的事都应下来了,可心里想的问题却各不相同。一个期待解决问题,一个则在想着如何面对可能的麻烦。

管元兴在自己家书房里,一边翻着那些满是官方文件和指导手册的书架,一边沉浸在自己的小计划中。寒假的闲暇对他来说,就是策划下一步行动的大好时机。牧云的事情就像根刺一样卡在他心里,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学生。

“逄萱瑶?高进?“他喃喃自语,考虑着谁更适合成为替罪羊。“一个受人喜欢,一个低调沉默,嘿嘿,该怎么选呢?”他嘴角泛起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头堆满政策文件的桌面上,明白规章制度可能正是自己的利器。特别是当他注意到那份纪律引导的活动安排时,他的眉梢舒展开,找到了解决牧云这顽疾的钥匙。“若问题严重,可直接向区教育部门反映。”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回响,像是突然看到曙光的探险者。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我倒要看看,这事闹大了,你这个小滑头怎么收场。”他轻蔑地想着,那份对权力的自信让他忘记了之前谭啸龙的警告。

管元兴心满意足地坐回老旧的转椅,对着电脑开始敲打起键盘,满脑子都是他即将如何给牧云制造麻烦的种种画面。键盘声清脆而快速,就像是他内心对成功的预期。

他给教育部门发了封信,大肆渲染牧云所谓的“不当行为”,甚至毫不手软地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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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教育局领导:

您好!作为一名关心学生们未来和学校声誉的老师,我有责任向您报告一个关于学生牧云的不当行为。

近日,牧云利用校园信箱,发布了针对我校教务人员的不实指控。牧云的行为不仅伤害了教师的名誉,更破坏了校园的学习氛围。随函附上了相关的证据,包括牧云涉嫌早恋的照片以及老高和逄萱瑶两位教师的意见报告。

我们有责任为学生们创造一个正直和积极的学习环境。因此,对于牧云的这种行为,我建议学校进行调查,并采取恰当的教育措施。感谢您的关注和支持。

此致敬礼!

[举报人签名]淮睿高中高中教研组主任:管元兴

[举报日期]2013年1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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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信几乎是他近期对抗牧云的心血之作:照片和报告被他巧妙地组合,加上他那些看似真实的描述,让整件事情显得牧云无疑是个问题学生。

他满意地回顾了一遍那封信,每个字句都透露着他对牧云的不满和报复的决心。说是写信给教育部门,其实更像是在为自己的仇恨定下了公章。在他看来,这封信足以让牧云背上沉重的负担,甚至有可能摧毁她的未来。

不过他也小心翼翼,怕自己手里的“证据”经不起推敲,于是多次修改措辞,力求让每一句话都充满深意,让接收这封信的人不由得对牧云产生质疑。

完成了信件的最后一次检查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发送”按钮。随着电子邮件的发送,他的嘴角不禁上扬,好像已经预见到了牧云的落寞和无助。

“牧云,你这次逃不掉了。”管元兴心里冷笑着,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获胜的情景。

同时,管元兴也没有忘记给自己铺好后路。他知道,如果这事被揭穿,自己也可能会陷入困境。所以他特意保留了一些操作的空间,让自己在这件事上看起来只是“误解”了情况。

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结果,看着这场他精心策划的戏剧如何上演。而牧云、卓韬、钟晓钧他们又将如何在这场戏中扮演角色,管元兴已经开始幻想这一幕幕的场景,并为自己的计谋暗自得意。

翌日,钟晓钧在卧室里的小桌子前坐下,开始筹划这场“关系破冰”的聚餐。他用心地画下这次聚会的思维导图,想着如何让大家群策群力。

画好导图后,他带上做好的材料,约了林家兄妹,在熙熙攘攘的咖啡馆角落里度过一整天,试图拨开雾气看清真相。他们言简意赅,对牧云转班后的一切情况进行叙述与整理,认真的眼神锁在彼此的脸上,确认每一个信息的可靠程度。

刚经历完期末考试洗礼的逄萱瑶和卓韬,很快就被他们排除在外,反倒是那些平时看上去无足轻重的面孔渐渐浮出水面。他们重点怀疑的对象是:班里人称“整事魔头”的管元兴,刻板于规矩的高进,以及那个总是跟在卓韬屁股后面的赵珉珂,都可能是隐藏在背后捣乱的黑手。

“要是卓韬能来就好了,他肯定知道点什么。”钟晓钧边抿着那杯退了温的速溶咖啡,边想着。所以当手机屏幕上跳出卓韬简单的“嗯”字,他们都多少有点惊喜,至少这意味着能多一份线索。

王韵晗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心想这一切跟看小说似的。林家兄妹看着彼此,心说问题是不是往简单里想了?钟晓钧低头,手指摩挲着桌面,对于卓韬是否真能如约抱有一丝怀疑,但他总觉得,他会来的。

他们约定,一旦卓韬一出现,就得把事情弄明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疑云重重的校园生活,得有个说明白的了局。

钟晓钧的店里,甜甜的面包香和淡淡的咖啡味混着习习清风,夹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步步走向二层。二楼的空间里,老式吊灯把光洒在每个角落。

而牧云此时还坐在那旮旯里,触摸着凉凉的推餐小桌,心里打着小鼓,毕竟待会儿要面对卓韬,心思有些复杂和尴尬。然后,只听见木楼发出欢快地砰砰声,好几人迈着轻快的脚步声冲上楼来——是卓韬和把他接进门的林偕恩,显然还在犹豫要不要摁响楼铃。

钟晓钧正站在落地窗前,转身一看卓韬带着迟疑的表情站着,赶紧走向他领着他先楼下介绍一番。牧云此刻感觉自己有点被放大镜瞄着似的。因为她那剪短的发梢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几丝头发顽皮地遮住了眼睛。卓韬咋一看,觉得她特别像个清秀的小男孩。

“牧大姑,和之前一比变化真大。“卓韬心想,”还是这个发型好。“

钟晓钧跟他熟络后,一起走到二楼,对着牧云一边搓着手一边笑着说:“你俩原先座位那么近,今儿别生分呀。卓韬,你能来,就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牧云静静地慢慢来回推着餐车打发时间,微笑停留在嘴角有些僵硬:“哎,只是座位近,但也不咋说话的。”她越说越小声,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卓韬轻轻嗤笑了一下,心想:牧大姑也算实诚,既然都这样了,不妨大方一点。于是就随口接了话:“哦,那今天……算补回来?”

幸好林偕恩性情直爽,哈哈一笑,打趣说:“不但给牧云补回来,给我们几个也补回来。说起来卓韬,你上回那个三分球,真是酷毙了。但是比赛后我们交流就少了,今天你来参加聚会,我们都很高兴。”

气氛顺畅和谐了很多,王一涵提议说:“走走走,别光站着了,快过来,我给你们亲手做的炸酱面呢!开动吧。”

这样的话音刚落,大家齐刷刷地动手,有倒饮料的,有摆碗筷的。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卓韬与牧云的距离,在无数双手的忙碌中,不知不觉地靠近了。阳光透过窗帘斑驳的光影打在他们的身上,洒满了整个餐桌。不同的手接力传递着盘子和杯子,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小屋里,每个动作都仿佛编织着青春的热闹拼图。音乐在空气中跳跃,悠扬的旋律像是年少的背景乐。

花样百出的菜肴都摆放好后,钟晓钧敲了敲碗,揽得一桌人的目光:“来来来,今天的聚餐就叫做‘和平大餐’,吃吃喝喝,大家开心就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真挚至极。

卓韬把自己摆放得有些靠近窗户,既是想保持与牧云的体面距离,又能享受这穿过窗帘的清风。他不太在意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也不那么介意这午后的事儿会怎样继续。牧云虽然话不多,但在忙来忙去时不时会和他目光相对,那眼神似乎在说:“卓韬,我对你有些问题要问。”卓韬用手背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定地给了个“可以”的眼神。桌子上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午后的阳光通透而暖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