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曝光？

解决了“想学”的问题，然后就是怎么“学好”的问题了。

地板上堆着一些纸板、裁纸刀、塑料管、尺、笔、胶枪、铜丝、电池等工具和材料，孙小军在照着图纸制作一个看起来挺复杂的教学模型，甘自在则坐在办公桌前批改学生们的练习册。

“甘老师，做这些真能赚钱吗？”孙小军边动手边说。

“能，至少能赚我的钱。人手不够你还可以招。”甘自在笑着说。

孙小军还真招了两个助手，他指挥着助手一起将五个大纸箱搬进教室，摆在中间的五张课桌上。

甘老师说：“大家之所以觉得学习困难、记不住，是因为你所看到的知识是平面的二维的。如果能够把平面的知识变成立体，把三维的知识变成四维甚至五维，学习会有趣很多。有请我们的模型专家——”

孙小军和他的助手打开纸箱。五个半人高的生物结构模型展现在大家面前，有细胞结构模型、动植物局部结构模型、植物生长模型等等，立体直观、透明可拆装，还有各种颜色的彩灯，引得学生们哇声一片。

“每个同学有十分钟时间记住它们的结构，然后我们来进行拆装竞赛，赢者有奖。”甘自在微笑着说。

学生们立即积极起来，分组、宣布规则、限时记忆，快速拆装，计时打分……课堂上热闹非凡。甘自在的课堂引来别班学生和老师围观，他又带学生们亲手制作其他学科立体模型，各科课堂都活跃起来，甚至陆续有其他学校的老师也来旁听。

但即便大部分学生都有了学习的热情和积极性，也仍然有人心思在他处。

晚自习时，甘自在看了一眼教室后排三个空荡荡的座位，他的灵识感知力已经穿透整个教学楼，“看到”某个偏僻的拐角里，学生赵鸣和他的两个小跟班正在得意洋洋地“修理”别班的同学。他也看到眼前这个叫傅小春的瘦弱男孩，一手写作业一手却放在口袋里，攥着一把弹簧刀，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这个学生已经连续好几天，书包里带着把刀。

学校附近一条偏僻街巷里，夜晚路灯昏暗，小雨淅沥，树影斑驳。甘自在远远看到这个瘦弱的男孩被三个校外混混堵住去路。

“哥，我真没钱，我爸大半年都没消息……”傅小春怯怯地说。

“你姑不是开商店吗？”一个小混混说。

“上次偷了三百，差点被我姑打死。”

“那你觉得凯哥不会打死你喽？”另一个小混混笑着说，逼近了一步。

“哥，求你了，我再想办法……”傅小春缩着身子，哀求着。

混混小头目嬉笑着说：“你那点脑子能想出什么办法？硕哥说了，你要是肯去他那里干活，就当替你爸还债了。……要不你妹妹去也行，嘿嘿。”

“去你妈的！”三人来拉扯傅小春，却没发现注意到傅小春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向那个小混混头目的肚子上扎去，但转眼被另一个混混一脚踹倒地上，弹簧刀也脱手飞出。三个小混混抄起木棍准备殴打傅小春，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飞奔而至，长臂一拎刷刷几下他们丢出好几米外，一个个痛呼呻吟。

“甘老师？！”傅小春懵乱中抬头，辨认出救他的人。

三个小混混懵然看到一个身形高壮的人撑着把黑伞站在面前，胡子拉碴挺不好惹的样子，一时间都吓呆住了。

甘自在面显怒色：“再敢欺负他，包括任何学生，我见一次揍一次！”

三个小混混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互望一眼狼狈逃走。

期中考试后，甘自在把一份班级成绩单放到讲桌上，宣布成绩：“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学生们纷纷觉得这个笑话老土，给出呵呵的表情。

“坏消息是，本班成绩依然垫底儿；好消息是，之前是全区垫底儿，现在是校内垫底儿。”甘自在说。

学生们欢呼，拍桌子地庆祝。垫底儿班是最容易进步的，他们的追求也很容易满足。众人欢呼中，林欢喜的桌子被前面同学摇晃，一个本子掉了出来，她慌忙去捡，但却早就被甘自在看在眼里了。

“林欢喜，你挺厉害啊！”

教师办公室里，甘自在正对着手机看林欢喜写的玄幻小说，林欢喜那本厚厚的草稿本被收缴放在桌子上。

“难怪这次考试，别的同学多少都有进步，只有你断崖式下跌，原来忙着搞创作呢？都写三十多章了……”甘自在一字一句地读着林欢喜写的小说：“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血脉觉醒，一瞬间法力迸发重创魔尊，横扫黑暗军团，拯救了三界和无量众生，从那天起，我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至尊战神……”

林欢喜站在一边尴尬地抠墙缝。

甘自在说：“哎呦，还有我的戏份呢，客串了还挺多——“甘自在法力高强，冠绝三界，所向披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邪魔外道谁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避让三分……”谢谢你把我写这么牛啊……”

甘自在读得津津有味儿，林欢喜闭着眼咬牙想死，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捂住甘自在手机不让他往下看。

林欢喜恳求：“甘老师别看了，求你了。“

甘自在：“写得挺精彩啊，我看完这章。“

林欢喜哭笑：“不行，马上会比较虐……”

甘自在：……

林欢喜噔噔噔地追赶着甘自在一步三个台阶的大长腿，扯着他的衣袖哀嚎：“甘老师求你了，别给我妈打电话，真的，这事儿不能告诉她。”

甘自在正在手机上拨号，说：“你天天熬夜创作这么辛苦，我又没法关照你，只能让你妈妈多关心一下了。”

林欢喜松开甘自在的衣袖站定了，咬牙摆出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您要是告诉我妈，我就——曝光你身份！”

甘自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林欢喜，咬着嘴唇思考着怎么治这个小丫头。

电话接通了，林欢喜妈妈不安的声音：“甘老师好，有什么事儿吗？”

甘自在：“呃，没什么事儿，林欢喜妈妈。我就是问一下，林欢喜最近是不是没吃早饭？”

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林欢喜一路小跑追着甘老师。

甘自在说：“行啊小丫头，敢威胁老师啊。”

林欢喜苦着脸哀求，私下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再也不敢了甘老师，真的真的，我发誓！”

学校食堂里，林欢喜和甘自在坐在角落一张桌子上吃午饭。食堂里人来人往，声音吵闹，两人说话的声音淹没在学生们的喧闹声中。

林欢喜说：“我爷爷是神仙，对吧？”

甘自在已经基本适应了凡间饮食，随意地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说：“按你们的逻辑理解和名称定义，算是吧。”

林欢喜说：“那我是不是应该继承点什么？你看我年龄也不小了，像我这么大，哈利波特都上魔法学院了，刘沉香也法力觉醒了……”

甘自在差点被噎到，赶紧喝口汤顺顺，说：“小姑娘，你串台了，我们那里不讲血缘，没有继承。”

林欢喜不相信：“难道你们不结婚、不生小神仙？”

“我们那里小神仙不是生出来的——”甘自在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好断了小丫头的奇思异世想，说：“在你们这层世界里，每出现一个新物种，当物种的数量和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在我们的世界里形成一个有意识灵识。我们是这么来的。”

林欢喜说：“就像石头里蹦出孙猴子？”

甘自在说：“差不多吧。”

林欢喜不死心：“那我爷爷下凡来结婚，生下我爸、我，不算违反天规吗？”

“你爷爷在凡间的时候是纯凡人，跟凡人结婚，没有滥用法力，就不违规。”

“哦，这样啊。可是……我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

林欢喜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能保我期末考第一吗？怎么着我也算“上面有人”吧？”

甘自在为难极了：“呃，“上面有人”是这么用的吗？”

时间飞快，转眼大半个学期快过去了。

一场寒流，气温骤降，别人一夜之间都换上了棉袄羽绒服，甘自在对寒冷没概念，依旧穿个衬衫牛仔裤单层风衣去上课，等感觉到冷的时候已经重感冒了。

晚上，他在公寓里一边批改学生作业一边扯纸巾擤鼻涕。

砂锅里汤药熬好了，他倒出来，试好了温度然后捧起碗来喝，喝完又嫌弃药味儿，赶紧给自己嘴里补了一勺蜂蜜。

公寓里结界能量微微波动，甘自在看到细辛来了，化现凡体落地，还给他带了一瓶他在仙界时最爱的“极泉蜜酿”。他喜欢蜂蜜，因为他是甘草仙灵，蜜制甘草有助于增强他的能量。

“阿辛，你太好了。”甘自在高兴地接过来，打开美美地尝了一口。尽管这种仙界的能量对凡体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熟悉的味道还是让他很舒服。

细辛看着垃圾篓里堆满的鼻涕纸，说：“我应该叫青龙来给你一巴掌。”

甘自在笑着说：“没那么严重，我已经喝了小青龙汤，一会儿就好了。”

细辛看着他桌子上厚厚一摞作业，拍了拍说：“人类也太能压榨劳动力了，神仙也扛不住啊。”

甘自在笑道：“还行，快忙完了。四个班的生物课，最近还有两个班的物理课。”

细辛说：“你可以拒绝。”

甘自在微笑着说：“没关系，忙了点，也干得了。”

细辛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开个分身权限？但是你只能在这个结界里用。”

甘自在说：“不违规吧？”

细辛说：“不想要就算了。”

甘自在忙说：“要，当然要。”

细辛说：“别叫百部知道，小孩儿耿直得很。”

细辛操作仙屏，甘自在很快感觉有能量在身，感冒也霎时好了七八分。他分了个身起来舒展肩背活动身体，批改作业的那个分身继续忙碌，同时又分了个身去拿水壶烧水，问细辛：“章兆亭有消息吗？”

“最近他没在学校附近出现过，而且似乎越来越远了。”细辛摇头说。

“是不是我藏太深了？”甘自在说。

“还能怎么浅，总不能拿个大喇叭喊吧？”细辛笑道。

不过还真有人替他举大喇叭喊了。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林欢喜爬上一处高台上，对着操场上人来人往的师生们扯开嗓子，准备爆出惊天秘密。

甘自在匆忙赶来，对着爬到高处的林欢喜严厉地说道：“林欢喜你给我下来！你天天熬夜写小说，自己管不住自己，我通知你妈妈，有问题吗？”

林欢喜不管，继续喊：“甘老师——是——神——仙！”

当林欢喜喊出“甘老师是神仙”的时候，四下往来的师生们瞬间惊呆。

但也只是呆了一下。

“天哪，林欢喜这是跟甘老师表白吗？”小冯同学羡慕地说。

“神经。”小卢同学嗤笑一声。

“看看人家甘老师，这是得到了学生们的高度肯定啊！”刘校长正跟几个老师说事儿，听到后不禁竖起大拇指。

“每周八节体育课，谁当都是神仙老师。”某班老师“哼”了一声。

吐槽完众人又各忙各的去了。

甘自在得意地对林欢喜说：“好好学习吧小姑娘，你的杀手锏无效。”

但甘老师也并不总是和颜悦色的“神仙老师”，严厉起来也叫人腿酸。

这天体育课上，别的学生们都在运动或自由玩耍，赵鸣和他的两个小跟班蹲在树下聊天，一边聊天一边用树棍捅蚂蚁窝玩儿。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了他们一跳。

三人嬉笑着站起来，地上那个蚂蚁窝被扒拉得稀烂，大大小小的蚂蚁被捏死一片，还有一个形似蚁后的东西黏在棍子上半死不活。

“为什么捅蚂蚁窝？你怎么不去捅马蜂窝？”甘自在神情严厉。

几人低头憋笑。两个小跟班偷偷撇赵鸣一眼，又偷看甘自在，看到一向好脾气的甘老师真的生气了。

赵鸣嬉笑着说：“甘老师，我研究生物。”

李如有点害怕：“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王涛觉得这老师有点大惊小怪，说：“几只蚂蚁而已……”

甘自在声音沉闷而严肃：“如果有一种生命，可以像你们捏死蚂蚁一样随手捏死你们，你还会觉得好玩儿吗？”

“实不相瞒，甘老师，这世界上能捏死我的还没生出来呢。”赵鸣吊儿郎当地笑着，正了正自己的上衣，抖抖裤子上的灰尘，跺了跺脚。他全身上下都是世界名牌，只可惜眼前这个老师像个土老帽，似乎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