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挑衅（七千字）

当罗林他们从工坊出来，匆匆向邻近的传送玉柱赶去，此时天色已将近入夜时分。

夜幕徐徐降临在辽阔的凛冬山脉之上，星空魔法城的四处已经开始点燃深夜的灯火。

蒙蒙如烟雾的金色魔法光辉从不同的哥特式建筑上不断溢出，并升腾而上，覆盖着魔法城的上空，宛如万千星辰齐聚，一时竟让人分不出哪个才是真正星辉的投影。

在遥不可及的金辉之中，一轮幽幽蓝月荡漾在星辰之间，如水般的蔚蓝色月辉反哺洒向已经人烟稀少的街道，显得颇为寂寥而宁静。

苍蓝之月，在月神殿的教义中代表着月神塞勒涅无声的愤怒。它在教会对应的神术叫做泯灭。

夜晚下的行人明显减少了许多，这里又是魔法城的郊区，罗林和三位少女在一条林荫路上边走边谈，商议着进入秘境前的准备事项。

星空魔法城的秘境有很多，每个秘境所偏向的构建法则也大有不同，如果想要兼顾所有人着实还需要再进行斟酌许多。

微风吹过杂乱的枝叶，在地上形成了一片颤颤巍巍的阴影。就在罗林即将走出小路之时，对面同步走过来了一群贵族青年。

被众星揽月般居中是一个有说有笑的华衣少年。少年的外貌俊朗，他的衣装更是极尽奢华，透着典雅大气。

其中格外瞩目的是，在男子的胸前佩戴了一个银枪样式的精致徽章。徽章散发着奇异的濛濛辉光，即使是在无光的小路中依旧清晰可见。

两拨人还未相遇，一股浓郁的酒气就随风而来。罗林微微皱眉，看那华衣少年眉间稚嫩，年龄不过与自己相仿，但是嬉笑怒骂之间，已经初显纨绔子弟之态。

对于迎面过来的罗林等人，华服少年视若无睹，原本只是目光浅浅一扫，连多余表情都不屑流露。

忽然，他身形一顿，仿佛是辨认出了什么熟悉之人，漫不经心的脸上竟浮上一抹惊愕。他停下脚步，眼睛狐疑不决的向罗林一行人之间打转。

只可惜的是夜色朦胧，始终无法一窥真容。

在他周围随行的青年，见此情景也纷纷停下脚步，伸长脖子向罗林这边望去。

此时莉亚正走在一行人的前列，少女火红色的独特发色几乎在秩序同盟是特雷家族的外貌标志，不少回想起来的青年脸色一变，缩了缩脖子，偏过头下意识看向中间的贵族少年。

罗林微微眯眼，向前一步和莉亚并肩走在前方。他向白姬眨了眨眼，少女便心领神会拉着对于气氛茫然无知的半精灵悄悄落后了几步，静静的观望事态的变化。

尽管是在边境长大的，但罗琳从小给罗林灌输的却是正统的豪门教育体系。而在豪门教育体系内，人脉和社交网络一向是重中之重。

通过少年胸前的徽章，罗林只是微微回忆，便随即想起对方的来历正是近些年来一直和特雷家族颇有冲突的伦西卡家族。

一个家族的实力越大，所结交的盟友和敌人就越多。而在一定的利益面前，是否是敌人的这一点还要分情况讨论。

所以对于这种程度的试探，罗林和莉亚虽然心生警惕，却并未太过在意。

“德恩少爷，那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特雷家族的人。”

旁边一个面色阴鸷的青年，利用秘法窥见了罗林的外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对少年附耳说道。

青年宛如毒蛇般阴冷油滑的声音没有丝毫掩饰，就连相隔数米的罗林也可以清晰听到。

如今在星空魔法城与少年同龄的特雷家族成员寥寥无几，罗林和莉亚的身份很容易猜出。

在听到话语的刹那，醉酒的华服少年顿时变了脸色，原本平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豫。他看似紧紧的盯着不紧不慢走来的红发少女，可是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忽在少女身旁的一道由于光线而模糊不清的身影。

“少爷……”

之前说话的阴鸷青年弯了弯腰，再次出声，似在催促什么。

对此，华服少年只是短暂思忖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否决道，

“算了，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又饮酒，不宜发生冲突。日后找机会再说。”

阴鸷青年弯腰微笑应下，他恭敬说道：“自然听您的意思，只是难得有机会，试探一二倒也未尝不可。”

青年见华服少年态度默许，他的目光若有若无间扫过最边缘的一圈随从，眼底的用意十分明显。

被目光扫到的除少数几人面色挣扎有些踌躇不决之外，大部分青年都显得跃跃欲试。

对于绝大部分的小贵族来说，他们生活的方式就是去依附更大的贵族，至于在这过程中是否得罪人，在大部分情况下自有大贵族本身来承担代价。

当即就有一名面容机灵的随从急忙向前跑了几步，按照自己察言观色理会到的意思，有意把男子和渐渐走近的莉亚有意隔开，大声献媚笑道：

“德恩少爷，您先走，我们在这里给您挡着，省的有什么狗东西污了您的眼。”

老实说，这名随从做的没有问题。

但是唯一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很多时候，作为依附他人存活的人除了要察言观色以外，还要学会审时度势。

在面对势力大于自家主子的人时，沉心静气也不失一种选择。在看似是机会的陷阱面前，许多眼光狭隘而又自以为是的人就是这样活活蠢死的！

莉亚冷冷的看着竟然真的跑过来张开双臂拦在自己面前的蠢货。单手向背后抽出新买的大剑，剑光一闪，只见一只单薄的手臂就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若喷泉般从断臂中向空中喷出，洒了脸色还挂着一抹微笑的随从一头一脸！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夜空。

“啊！我的手！！”

变故骤生，立刻让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贵族们惊呆了。谁也没想到，面对这么多人，这个特雷家族的少女竟然照样敢拔剑伤人！

“莉亚，区区小事，你未免做的有些过头了！”

华服少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在酒被吓醒后，他终于认出了莉亚的身份。

在华服少年身边几名身强力壮的随从，立刻跨前几步，逼了上来，纷纷卷起袖子，做好了冲突的准备。

“德恩•伦西卡，我记得你来参加过我的十岁舞会，在亚兰德也还算得上是排得上名的年轻贵族。”

莉亚看也不看在地上打滚哀嚎的随从，她懒洋洋的举着剑指向面色难看的少年，寒声喝道，

“你们家族花费这么大功夫才将你送进星空魔法学校，不好好珍惜就罢了，还想动什么歪心思，居然还打在我的头上来了。区区伯爵家族子嗣，你想死吗？”

在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少女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森然的寒意，她冰冷的目光依次点着少年以及他的同伙，凡是与少女凛冽的目光接触者，皆承受不住压力下意识偏过目光。

德恩面色铁青，面前的一幕明显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他瞥了身边阴鸷的青年一眼，知道是他刚刚说话时走漏了风声，心中一时竟隐隐生出了几分埋怨之意。

“少爷，事到如今，不得不发，机不可失！”

注意到了自家少爷狐疑的目光，阴鸷青年竭力压下心中生出的寒意，再次开口相劝道，他的面色无比诚恳，让德恩心中的天平再次开始动摇了起来。

见到德恩犹豫，青年顿时大喜过望，他向前一步在德恩耳畔，压低嗓音悄悄说道，

“这可是天大的功绩！我听说您的父亲威灵伯爵下个月就要从位面回来了。”

这句话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块砝码。

身为伦西卡族长的威灵伯爵可不止有他一个儿子，目前由于年龄缘故身为第三顺位继承人的德恩，任何微小的错失都有可能发展成为他兄弟甚至姐妹攻击他的手段。

而与之相对的是，同样任何一个细微的功绩也能成为他晋级的绝佳机会！

德恩咬紧牙关，向前一步，故作哈哈大笑，伸出手指点着不远处的莉亚，高声道：

“哟，我当是谁这么厉害，这不是特雷家族的大小姐吗？几年不见，你的小嘴还是这么厉害，只是不知道你以后在床上的功夫能不能配的上你这张诱人的小嘴！”

德恩周围的年轻人在对视了一番后，立刻哄堂大笑，他们的笑声如此欢畅淋漓，寂静的夜色中远远传出，只是在同伴凄厉的哀嚎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罗林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皱眉看着眨眼之间神情大变的少年。这样的挑衅陷阱也未免太过直白了，以至于他很难不去联想到其他方面。

作为当事人的莉亚显然也看出了什么，她淡淡的看着不远处飞扬跋扈的少年，眼眸微微闪烁。

此时被之前的哀嚎声所吸引，小小的路口处已经渐渐围上了几圈好奇打量的人众。德恩不留痕迹地握紧手掌，一咬牙索性将事做绝。

他在人群中忽然夸张的拍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歪着脖子，对着身边一侧故作洗耳倾听的青年，高声狞笑道：

“这两天我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于是围着德恩就开始了七嘴八舌的纷纷讨论，他们翘首以盼的表情，浮夸的就好像听从什么无上旨意般的臣子。

周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在空气中逐渐无力的哀嚎声中，德恩换上了一副故作矜持的笑容，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我听说，特雷家族的深红大公，在昨天晚上，可怜的老死在位面了！”

德恩故意每过几个字就故意停顿一下，几乎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讽。

此刻已经辨认出德恩身份的人群顿时发出了阵阵惊呼，类似“那特雷家族岂不是现在就没有传奇坐镇了！”“特雷家族完了的”的恶意言论，更是开始从人堆里被有意传出。

“放肆！”

一股暴戾的杀气升腾而上，莉亚手持着还在滴着鲜血的大剑走入人群，环顾四周，阴测测的冷笑道：

“一派胡言！如果有人相信这种言论，大可亲自去特雷家族求证。”

看到被震慑到的周围人群开始有息止的趋势，莉亚将目光落在罪魁祸首的德恩身上，心中已然杀机大起，淡淡说道，

“无知小儿，平白浪费家族给你大好资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这是一个双方都知道的显而易见的圈套，但是在德恩在公共场合大肆诋毁特雷家族的那刻起，是不是圈套就已经无所谓了。对于重视家族名誉的秩序同盟贵族来说，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与造谣只能用鲜血洗刷！

换句话说，只要莉亚还承认自己是特雷家族的一份子，那作为在场中的一份子，她与面前的德恩就唯有不死不休！

谁知下一秒，德恩却忽然摇头轻笑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决斗吗？我可从来不跟女人动手。可笑至极，特雷家族没有男人敢来维护荣誉吗！”

最后一句话德恩是吼出来的。

此刻的德恩终于撕开了最后伪装，他将目光遥遥落在人群后方的某个身影，阴沉如幽潭的眼底几乎藏不住发自内心的恶意。

特雷家族的直系子嗣多一两个无所谓，但是涉及到星空魔法城则是另一方面的问题了。一旦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未来得到了星空魔法学校的支持，几乎可以预料，定会家族的一大阻力。

趁着正式文件还没有出来，像这样的机会绝对可谓是可遇不可求！

顺着他的目光，人群宛如燥乱的野兽互相推挤着蜂拥向后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斥着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这个颇有名声的伦西卡年轻贵族，不惜扮演丑角的角色也要引出与之决斗。

“你这个蠢货，如此自甘下落居然只是为了白白送死！”

就在德恩就在以为计谋得逞之时，一声毫无掩饰的嘲笑突兀响起，他愕然望去，只见刚刚还冷漠森然的少女，不知何时竟带上了一抹毫不掩饰肆意嘲弄的笑意。

少女火红色的衣角在晚风中抖动，肆意飘扬，宛如冥河蔷薇在风中猎猎摇摆。宛如娇嫩花蕊的嘴唇猩红如血，胜似烈焰的眼眸中满是嘲讽与嗤笑。

莉亚怜悯的看着某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宛如明镜的眼波中倒映出来的已然是一摊骨肉俱碎的死相！

“你什么意思？”

看到这样的少女，德恩本能心生不妙，厉声喝道。

下一秒，刚刚还嘈杂的人群中变得寂静，心中不安的德恩顾不得少女的回答，急急向远方看去。

只见在清冷如水的幽蓝月光下，却是德恩做梦也从未想象过的一幕。

黑金色的华袍，凌乱而打理整齐的黑发，长身而立在被树枝分成细碎的月光之下，一个面容俊美的不似人间的男孩，正一步一步踏着潺潺光流走进了人群的视野之中。

男孩鎏金色的瞳眸隔空落在德恩的脸上，里面摇曳着蔚蓝色的月辉和灼灼的人影。

而比光辉更甚的是，那一抹如山似海的煌煌威严！

可能是错觉，每个被他不经意扫过的观众，心中都悄然涌起了一种“他记住我了。”的感觉。

所谓天生的贵族风范，不过也就如此。

“这是罗林•特雷？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气质！他不是今年侥幸挤入特雷家族直系子嗣的支脉乡巴佬吗？”

德恩下意识惊呼道，下一刻，他将目光近乎疯狂的移向身边的青年。可是熟悉的人影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德恩愣在原地，忽然心中不住想到了什么，身体一颤，只感觉到一股深不可测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蠢货。”

莉亚冷冷说道，她已经不屑于去看身边面容大变的青年了，费这么大功夫摆出如此架势，居然连要挑衅的对象底细都未摸清楚。

她的眼眸中心倒映着缓缓走上前的少年，金色的眼眸宛如位临天下的君王，一股清冷的气息混着晚风，让少女的鼻尖有些痒痒的。

即使平日里的嘻嘻哈哈一度让人忘记了少年的本质。但是当男孩那带着稚气的脸庞冷峻下来，就如同薄薄的冰面塌陷，轻而易举的就让人回想起了那藏在往日和风之下的波涛怒浪。

晚风拂起了少女耳边红色的发丝，莉亚深深的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少年，几乎毫不掩饰眸中的欣赏，下一刻，她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人群的中央，将已经搭建好的舞台放心大胆地全部交给了自己的男孩。

或许只有在罗林面前，这个强势的少女才会去主动担任观众的角色。

“我是罗林•克罗塞尔，你想要跟我决斗？”

罗林漫不经心的端详着眼前苍白的少年，轻声说道。在他的怀里，藏匿整整一天的金色卷轴终于在月光下露出了它的一角神圣的辉光。

“罗林•克罗塞尔。”

德恩阴晴不定的咀嚼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他心中莫名涌起了一股烦躁，德恩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气势被压过了。

他狠狠的瞪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少年，尽量让自己神情变得凶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内心深处的忌惮和紧张。

“你不过是贵族出身，要想与我决斗就要遵循我制定的规则。”

他嘶声说道，他将掌心放入怀中，饰品和卷轴的独特触感短暂抵消了心中的顾虑不安。他歇斯底里的怒视着面前的少年，再次坚定了决心。特雷家族年轻一辈有莉亚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多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克罗塞尔。

“你说我贵族出身？”

罗林的金眸中又多出了几分漠然，淡淡反问道，

“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从未被人如此羞辱的德恩的脸上立刻青一块白一块，他冷哼一声，傲然说道，

“我是伦西卡家族的直系子嗣，威灵伯爵之子，母系来自于四大公国之一的血莲家族！”

“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仰仗长辈荣光的废物。”

罗林在完整听完后，不置可否的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你放肆！胆敢侮辱同盟贵族！”

德恩厉声喝道，可是他话还未说完，眼前就被一道浩瀚的金光覆盖。只见罗林竟从怀里掏出了卷轴，一手抓住一头，用力扬起撒向在空中。

在宛如绸缎般摊开的卷轴中，皇室独有的辉光印记在大庭广众之下顿时暴露无遗！

罗林将卷轴随意扔给宛如被捏住脖子瞠目结舌的德恩，随意吩咐道，“念吧。”

德恩下意识伸手接过了空中的卷轴，心里忽然掀起了一股遮天蔽日的寒意。他的手脚宛如僵住了一般，颤颤巍巍怎么都无法翻开已然摊开大半的卷轴。

而当他目光落在上面，心脏顿时停跳，一种从未体会过被出卖的情绪激起，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可始终都念不出那句已到嘴边的话语。

“荣誉子爵……你怎么可能会是秩序同盟的荣誉子爵！你有什么贡献也配得到这个头衔！”

一句失态的怒吼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德恩死死捏住手中的卷轴，却怎么也不敢当众将它扯坏。他脸部过分充血目眦欲裂，脸皮绷在肉上显得青筋血管猛突，着一刻彻彻底底的丑态毕露！

“你不知道我的来历吗？”

罗林无视了周围人声鼎沸的呼声，向前一步，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自觉向后倒退的少年，声音平静却如同一道怒雷轰然落在了他的耳畔，

“我的名字是罗林•克罗塞尔，母亲是红龙伯爵罗琳•特雷，姓氏来自于虚空侯爵克罗塞尔的克罗塞尔。我的荣誉子爵爵位，只不过是我父亲当年随口为我答应下来的十二岁生日礼物。按照我是被挑衅者的情况来看，我才是制定规则的一方。”

德恩死死的看着此刻在心中的形象就已然完全陌生的少年，心中的悔意在这一刻升到了最大！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压低嗓音咬牙说道：

“星空魔法城是不允许生死决斗。如果你要进行决斗，就要接受我的赌注！”

“你想要什么！”

罗林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动，平静说道。显然此刻他的眼中，眼前这个丑态百出的少年早已和寻常丧家之犬、过街鼠辈无异。

“贵族之间的赌注无非就是金钱和荣誉！除了十万金币和你必须主动退学之外，我还有一个额外条件。”

在提到这些规则的时候，德恩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些主场，强行挤出一抹狞笑，高声向台下喊着：

“我希望如果我赢了，莉亚小姐你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欣赏一下，你衣服下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你的小嘴那么漂亮！”

话语如同一颗巨石砸入水面激起了千层，浪翘首以盼的人群在短暂沉寂下来后，立刻发出了一阵热火朝天的起哄声。

对于这些闻风而来的好事者来说，光是遐想豪门贵女赤身裸体的这份淋漓快意就已经可以突破他们为数不多的理智！

至于事后的报复？

就算是特雷家族还能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杀光吗！

见到罗林沉默了下去，德恩心中大喜，果然面对这个苛刻至极的侮辱性赌注，这个形似神祇的男孩也会害怕，犹豫不决，他终于夺回了了话语权！德恩绷住脸极尽所能地提升自己的气势，提高声音哈哈大笑道，

“你要是不敢，我们就改日……”

“答应他，然后将鲜血染红的胜利带给我！”

一声冰冷至极的声音，穿过了人群。旁观这一切的红发少女，独自站在月辉组成的潭水之上，孤傲强势的气质宛如从天而降的女王。

她抬起雪白的下巴，看向男孩，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尊贵地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神。

女孩的声音许许落下，目瞪口呆的德恩忽然发现身边的罗林好像刹那间停止了呼吸。

而当他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去时，少年眼眸中的金色不知何时变得璀璨夺目，在难言尊贵的孤高气质中散发噬人的光辉！

罗林淡淡的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华服少年，宛如坐居高台凝视着脚下忤逆之臣的君王。

“可以，我没有什么额外条件。至于多余的代价，你就在决斗场上用身体的一部分来慢慢偿还吧。”

罗林轻声说道。带着不寒而栗的森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字一句的定下了决斗对手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