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智能浴室镜准时跳出24:00的报时提示音,尖锐而突兀。林晚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目光聚焦在左眼瞳孔里那神秘的叠影上。浴室中,水雾氤氲,模糊了镜面,却无法掩盖她眼中的异样。那圈琥珀色的虹膜深处,竟浮着针尖大小的第二层瞳仁,犹如藏在贝壳深处的黑珍珠,散发着诡异而迷人的光泽。
“遗传性虹膜异变。”医生曾给出这样的诊断,理性而科学。但此刻,当林晚打开手机录像模式,对准自己的眼睛时,这个解释瞬间分崩离析。取景框里,本应是她的眼睛,却赫然映出一片血红的天空,十几个身着白麻衣的小孩,正围着一口青铜瓮,机械地转着圈,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花洒毫无预兆地自动开启,37℃的恒温水喷洒在背上,却如滚烫的热油,刺痛着每一寸肌肤。林晚吃痛,踉跄着向后退去,手掌重重地按在防雾镜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水汽指印。然而,当她准备收回手时,心脏猛地一缩——在那五个指印的内侧,竟整整齐齐排列着七枚带血槽的指甲印,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意触碰。
“智能管家,关闭淋浴!”林晚声嘶力竭地喊道,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尖利的爪哇语在浴室中回荡,仿佛是某种古老邪恶的咒语。镜面泛起阵阵涟漪,林晚的倒影缓缓歪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湿漉漉的头发间,半张焦黑的脸若隐若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中人抬手擦拭水雾的动作,比她本体整整慢了七秒,仿佛是另一个独立的存在,在模仿着她的一举一动。
手机从洗漱台上滑落的前一秒,林晚瞥见录像仍在继续。画面中,自己的后背竟趴着一个皮肤青灰的婴儿,脐带紧紧缠绕在她腰间,另一端消失在镜中世界那弥漫的雾气深处。而现实中,瓷砖地面不知何时已积了一滩粘稠的黑水,表面还漂浮着橡胶树特有的三叶型种子,散发着阵阵腐臭。
林晚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除雾功能。然而,镜面却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智能显示屏上满是乱码,闪烁不停。在屏幕彻底黑屏前的瞬间,一行血红的爪哇文映入眼帘——“饲鬼者,瞳中生魙”。这熟悉的短句,曾在祖父日记的残页上反复出现,此刻却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她的心。
浴霸的灯光陡然变成暗绿色,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幽光。镜面上,渐渐浮现出雕花木窗的轮廓,南洋风格的孔雀翎纹样渗出黑血,仿佛是被诅咒的图腾。林晚惊恐地发疯似的捶打着紧急呼叫按钮,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橡胶刀割胶树的“沙沙”声,伴随着婴儿含混不清的啼哭,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求救信号。
防雾镜突然裂开,如蛛网般的纹路迅速蔓延。裂纹中,几十条沾着胎脂的脐带猛地伸出,像一条条扭曲的蛇,缠住林晚的脚踝,将她缓缓拖向镜面。就在她的鼻尖即将触碰到玻璃的瞬间,智能马桶突然冲水,巨大的漩涡中,卷出大把湿漉漉的长发,发梢还连着血淋淋的头皮碎屑,散落在地面上。
林晚拼命挣扎,向着门锁爬去。然而,磨砂玻璃门外,一个赤足的人影悄然伫立。那人的脚趾甲足有两寸长,在感应地灯的照射下,泛着青紫色的幽光。更恐怖的是,当人影缓缓弯腰时,五根颈椎骨刺破后颈皮肤,如白骨风铃般垂在雾气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阿姐,你的眼睛真好看。”一个童稚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带着腐臭味的热气喷在脖颈上,仿佛是死亡的气息。林晚尖叫着,浴霸的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手机自动开启了闪光灯。强光下,镜面映出她的左眼已完全变成双瞳,而右肩上,竟坐着一个浑身涂满尸油的侏儒,正用骨针穿刺她的耳垂,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智能镜在蓝光中重启,林晚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耳洞正渗出黑色的尸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知何时,手机里多了一段47秒的录像。录像中,一个穿白西装的骷髅正拿着眼线笔,为镜中人画着精致的眼线,而现实中的自己,却呆立在花洒下,后背趴着一个女童,正啃食着肩胛骨,鲜血染红了地面。
林晚不顾一切地逃出浴室,慌乱中撞翻了古董挂钟。钟摆卡在三点十七分,剧烈地震颤着,发条孔里涌出混着橡胶颗粒的经血,流淌在地面上。林晚蜷缩在监控死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眼重瞳竟能看穿墙壁——阁楼横梁下,七个蚕茧状的裹尸袋静静悬挂着,每个袋子里都伸出一只婴儿的小手,无力地拍打着橡胶薄膜,仿佛在求救。
家族群聊突然弹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相册。1948年,祖母陈氏的旗袍照被AI修复后,颈侧竟浮现出暗红色的指痕,仿佛是被人扼住咽喉的痕迹。林晚放大照片,惊讶地发现,祖母的珍珠耳环里,竟藏着一个双瞳的剪影,而那个剪影,此刻正出现在她的虹膜深处,对着镜头比划着割喉的手势,仿佛是一种死亡的预告。
智能手环突然发出心率过速的警报声。林晚低头查看,表盘上跳出“血氧浓度97%”的字样——这数值,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正常,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兆,足够让死人复活。浴室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林晚转头望去,只见梳妆镜滚落在地,镜面映出的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身着纱笼的女尸,正抱着婴儿哺乳。
女尸怀中的婴儿突然转头,那只左眼是正常的乌黑瞳仁,而右眼却呈现出三重虹膜,最内层的瞳孔,分明是林茂生烧焦的遗照模样。当女尸青紫色的身上滴下血珠时,林晚的太阳穴突然剧痛,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祖父将银镯套在女尸腕上,镯身刻着“林门陈氏”的爪哇文,仿佛是一种古老的契约。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林晚抄起镇纸,鼓起勇气推门而入。只见樟木箱上的铜锁正在融化,箱缝里伸出婴儿胎发般纤细的红线,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当她用手机闪光灯照射时,那些红线突然暴起,在墙面上投射出巨大的双瞳投影——正是她此刻左眼的模样,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