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取巧不成

方烬立于塘畔，凝视着肥硕鱼群在碧波间恣意穿梭，眸光骤然锁定某尾游弋的黄纹鱼。

那尾鱼儿周身萦绕的金色云团随其游踪时隐时现，即便潜至幽深水底，仍如鎏金灯笼般明耀夺目。

他执起灵饲扬手抛洒，饵料入水的涟漪即刻引得群鱼争相逐浪，鳞光搅碎满塘霞色。

当那尾黄纹鱼游近时，方烬身形陡然掠起，似苍鹰搏兔般探掌直取金云。

指尖触及光晕刹那，识海蓦然响起清越之音：

【一条黄纹鱼已成年，获得下品灵石三块】

借鱼背轻点旋身落岸的青年怔怔盯着掌中莹石，眉峰紧蹙如锁重云：

“初现金云的灵鱼，怎会仅得这般微薄奖励？”塘风拂动衣袂，他凝视着吞食灵饲的黄纹鱼，眼底精芒闪烁：

“莫非真的无法取巧，自幼苗豢养方能得厚赏？”

望着黄纹鱼吞噬食物的欢快的模样，心里却丝毫没了收取金色云团的喜悦感。

暮色渐沉时，方烬终是释然长叹，掌中灵石叮咚入囊：“罢了，终究取巧不得，是我贪心了。”

残照里他衣袍鼓荡，眸中已复清明，心中郁闷之感也已消散不见。

眼下他已经确定的是，投机难从金色云团中获取丰厚的奖励，修为精进后更需广饲百兽，方能源源不断地收取金云。

经过数次尝试，方烬已基本摸清金云的奖励规律，日后只需踏踏实实饲育各类灵兽，再不必耗费额外时间。

唯有些物种的成长期限过于漫长，令他颇为困扰。

“黄纹鱼雄体四五年可成年，雌体则需六七年，当前宜优先培育生长周期较短的品类。”

“不知这修仙界是否存在催生灵物，倒是需要寻人打探一二。”

此后十余日，方烬一边修炼，同时静候金云凝聚。

这段时间，共计收取十四朵金云。

黄纹鱼在贡献五朵后便不再产出，恰好印证了他此前的推测。

而且此次所得十五朵金云，奖励之微薄堪称历次之最：

“下品灵石十八颗。”

“养气丹九颗，蕴灵丹四颗。”

“灵气结晶五颗。”

既无功法也无符箓，此次的花费均是按成年价格，再次卖出，自己还要亏损一些灵石。

好在收获了一些灵石，但这次收取金云赚的并不多。

面对这般收获，方烬早有预料，倒也心绪平和。

金云本就是意外机缘，无论馈赠多寡，俱是额外所得。

收取金云后，这些黄纹鱼便再无他用。

虽说鱼肉可补益血气，但方烬既有炼体功法傍身，又背负着张元冲百枚灵石的债务，灵石变现方为上策。

利落地将黑足鹅与苍背猪装入灵笼，方烬拎起灰皮袋准备入水。

褪衣之际忽觉异样，浑浊塘水中，一尾黄纹鱼正艰难游弋，时有侧游之态，甚至身躯失衡浮于水面。

他随手扬手散下大把灵饲，群鱼立时蜂拥抢食，唯独那尾病鱼蹒跚游近，浮出水面急促翕张鳃盖，竟对饵料视若无睹。

观察片刻，见其时而僵滞不动，时而猛然沉底，挣扎上浮之态颇为异常。

“莫非是生病了？”

念头乍起，方烬纵身入水，踏浪疾游直奔病鱼。

因这批鱼距离成年时间较短，方烬并未灌注灵种，此刻这鱼儿出现异常，竟未能第一时间察觉端倪。

那尾病鱼游弋滞涩，被方烬擒捉入怀时竟无半分挣扎。

拖至浅滩处，左手虚托鱼身浸于水中，右掌覆其颅顶运转周天，缕缕灵炁自掌心沁入鳞甲。

法力游走在鱼儿身躯内，忽在鱼脑处触到团状阴影。

方烬眉峰骤蹙，那异物竟引得自身灵力剧烈排斥。

强催真元抵近探查，但见三分之一的颅腔已被腐泥状物质侵蚀，其间蛰伏着布满锯齿状口器的黑虫，正蚕食着脑髓组织。

“这是什么虫子？”

惊怒交加间，方烬真元化作炽白刃光直劈黑虫，

“找死！”那黑虫应激暴起，喷涌的黑雾裹挟着腐毒，却在方烬法力下轰然崩解。

毒雾侵蚀处鱼脑瞬息碳化，掌中残躯陡然僵直，唯余缕缕黑气萦绕指间。

方烬急催真元灌入鱼尸，浑厚灵力封堵黑雾，残躯内顿时腾起青白焰光。

法力流转之际，黑雾便消散一分，最终被焚尽，唯余焦黑骨殖沉入水底。

“这新挖的塘怎么会突然间出现这等怪异之物？”

眉间悬着阴云，方烬逐尾擒拿群鱼查验。

掌覆鱼颅注入灵种时，法力流转皆畅通无碍，更显先前变故诡谲。

有此变故，他决定暂不去将这些鱼儿打捞起来，继续养在塘里，看看是否会出现其他情况。

这一等便是五天后，一条黄纹鱼身体内的灵种突然传来剧烈波动，方烬夺门而出，立刻赶赴水塘边。

但见寒塘银鳞迸溅，一尾黄纹鱼正翻腾如沸，其腹下赫然缠着半截游动的玄丝，细若发丝的异物前端已没入鱼身，尾端仍在水波间扭曲如活物。

这哪是黑线？分明是条扭动的黑虫！

鱼腹中灵种正与外来黑虫僵持，残存的法力更加激荡起来。

他纵身入水，五指如钩扣住鱼身。

黑虫感知危机，在鱼体内疯狂扭动，却始终被灵种死死护住要害。

僵持片刻，那黑虫竟“咻“地破体而出，直扑方烬而来！

那细长黑影半空折转，毒蛇般绕向他后方，试图攻击其下身。

“我……”

方烬陡然间怒骂起来，他周身法力轰然炸开，足尖急蹬急退，双掌带起残影猛然一抄。

黑虫在裹着法力的掌心左突右撞，细密齿颚啃得白光“滋滋“作响。

玄蚯之事犹在眼前，此刻又见这诡虫，方烬脸色冰寒，只感有些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妙。

他一只手抓住黑线长虫，快速上了岸，湿衣滴水未甩便冲进木屋。

取了一只空白的玉瓶，将这条黑虫放了进去，禁制符纸“啪“地贴上玉瓶时，黑虫正张开细小的最不，贪婪噬咬着瓶中残留的丹气。

静静等待一会后，见玉瓶没有破裂，他这才舒了口气。

这是放置丹药的玉瓶，禁制符纸可以起到保存药效的功效，此刻只是用来尝试放置这黑线长虫，倒也能发挥作用。

“事不宜迟，且去问问这虫究竟是何物！”

他屈指轻弹瓶身，虫躯应声蜷成墨线。

方烬才换了衣衫疾步出门，腰间玉瓶随步履轻晃，恍惚间似有细碎啃噬声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