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燕儿入府

在桃喜的多方周旋之下,燕儿终是踏入了澜府那扇朱红的大门。

这一日,天公作美,仿若为这场备受瞩目的入门仪式披上了一层华丽的纱衣,却也难掩府内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的人心。

燕儿入门,自是精心装扮,不敢有丝毫懈怠。她身着一袭华丽红裙,那红如燃烧的晚霞,热烈而夺目,金丝绣线在裙摆与袖口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随着她的走动,熠熠生辉,似是将世间所有的繁华都织就其上;头戴珠翠,步摇轻晃,珠玉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每一下都仿若在诉说着她苦尽甘来的不易。

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仿若一朵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澜公子早早地候在府门内,满心欢喜,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待燕儿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他疾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臂弯,似是要为她挡去这世间所有的风雨。一路上,他的眼神从未从燕儿身上移开,口中还不时低语,关切地问询她是否累了、可有不适,对其他妻妾全然不顾,仿若此刻这府中唯有燕儿一人。跟在后面的张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本是打扮得明艳动人,想着今日燕儿入门,定要压她一头,怎料此刻却觉得自己仿若成了这府中的透明人。

看着澜公子对燕儿的宠溺模样,她心中醋意大发,那原本因受宠而挺直的脊背此刻仿佛被霜打了一般,瞬间弯了下来,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暗暗咬牙,发誓绝不能让燕儿好过。燕儿初入府,满心沉浸在成为公子妾室的喜悦之中。

她环顾着这陌生而又华贵的府邸,眼中闪烁着新奇与憧憬。庭院中的假山池沼、亭台楼阁,在她看来都仿若梦幻之境,她想着日后便能与公子在此吟诗作画、赏花观月,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对于府中的暗流涌动,她浑然不知,只当是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并未察觉那些隐藏在暗处、如芒在背的目光。

府中的下人们,见风使舵惯了,此刻虽都纷纷上前行礼问安,口中说着吉祥话,眼神却在燕儿与张月、桃喜等人之间来回游走,心中暗自盘算着日后该如何行事。有的见燕儿得宠,便堆起满脸笑容,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有的则仍持观望态度,不愿过早表露立场。

桃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心中既有着对局势变化的担忧,又有着一丝复杂的欣慰。

担忧的是,燕儿的入门必然会让府中的争斗愈发激烈,自己身处其中,想要维持平衡愈发艰难;欣慰的是,自己此前的周旋总算没有白费,至少此刻燕儿顺利进了府,日后若能加以引导,说不定真能成为自己在这府中的助力。

待众人入了正厅,依礼见过沈夫人后,沈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燕儿,良久,才缓缓开口:“既入了府,往后便要守规矩,莫要丢了澜府的颜面。”燕儿乖巧地福身应下:“儿媳谨遵夫人教诲。”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初入府的拘谨。随后,便是一系列繁琐的入府仪式。燃香、祭祖,燕儿都做得一丝不苟,她深知自己身份特殊,唯有谨小慎微,才能在这府中站稳脚跟。

澜公子全程陪在她身边,耐心地为她讲解每一个步骤的含义,眼中的温柔从未消散。仪式结束后,众人各自回院。燕儿被安排在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子虽不大,却布置得精巧雅致,花卉绿植错落有致,房间内的陈设也是一应俱全,尽显奢华。澜公子亲自送她回院,又叮嘱了几句贴心话,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燕儿坐在床边,轻抚着那绣工精美的床幔,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然而,她还未从喜悦中完全回过神来,便有丫鬟匆匆入内禀报:“姑娘,张月姑娘院里的人送了些东西来,说是给姑娘添妆。”燕儿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笑着应下:“劳烦姐姐拿进来吧。”不一会儿,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支看似精美的珠钗。燕儿刚要伸手去拿,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珠钗的成色有些异样,凑近一看,竟是一支残次品,钗身有几处细微的磨损,珍珠也黯淡无光。燕儿心中明白,这是张月在给她下马威,可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声对丫鬟说:“替我多谢张月姑娘,这钗样式倒是别致,我很喜欢。”随后,便将珠钗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

这边,张月在自己院里,听闻下人回禀燕儿的反应,气得直跺脚:“这小贱人,倒是沉得住气!”她本以为燕儿会当众发作,自己便可借机在众人面前数落她一番,让她失了颜面,没想到燕儿竟如此轻易地化解了。而桃喜在得知此事后,暗自摇头,心中对张月的行径愈发不齿。她知道,这场妻妾间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帷幕,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

燕儿虽看似柔弱,却有着自己的聪慧与坚韧,只是不知她能否寻得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安宁。

夜幕悄然降临,澜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可那静谧之下,却是暗潮汹涌。张月回到自己院子后,满心的不甘如潮水般翻涌。她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对付燕儿。

突然,她低声吩咐道:“你去,找个机会把我准备好的那包东西悄悄放到燕儿的院子里,记住,千万别让人瞧见了。”翠柳心领神会,点头应下,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朝着燕儿的院子走去。那包东西,是张月特意命人准备的,里面装着一些已经枯萎的花朵和几缕杂乱的发丝,寓意着“红颜凋零,厄运缠身”,在这深宅大院里,女人们最是迷信这些,她想着燕儿看到这些,定会吓得花容失色,乱了分寸。

翠柳轻手轻脚地来到燕儿院子,趁着守门的丫鬟打瞌睡之际,迅速将东西藏在了燕儿房间的窗台下,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第二日清晨,燕儿如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开窗透气,却一眼瞥见了窗台下那包可疑的东西。她心头一紧,蹲下身子将其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心中瞬间明白了这是何人所为。

她冷笑一声,暗自道:“想用这些旁门左道来吓唬我,未免太小瞧我了。”燕儿不动声色地将东西重新包好,唤来自己的丫鬟小桃,轻声说道:“小桃,你去把这包东西还给张月姑娘,就说多谢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我实在用不上,还是物归原主吧。”

小桃虽有些害怕,但见自家姑娘如此镇定,也鼓起了勇气,依言而去。张月看到小桃送来的东西,气得脸色铁青,“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怒吼道:“这个贱人,竟敢如此戏弄我!”翠柳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与此同时,府中的其他妻妾们也都在暗中关注着这场争斗。

有的暗自庆幸自己暂时没有卷入其中,有的则在盘算着要不要趁机投靠某一方,以谋求日后的安稳。而燕儿,在经历了这两件事后,也深知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开始主动与府中的其他丫鬟婆子们交好,时常拿出自己的一些小首饰、小点心分给她们,从她们口中打听府中的各种规矩、忌讳以及各位主子的喜好。

一日,燕儿得知沈夫人近日胃口不佳,便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精致的素斋,又用精致的食盒装着,亲自送往沈夫人院子。沈夫人看到燕儿如此有心,心中的芥蒂微微松动,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还是让燕儿坐下,与她聊了几句家常。燕儿乖巧懂事,言辞得体,让沈夫人对她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澜公子这边,自从燕儿入府后,他每日下了朝便直奔燕儿院子,与她相伴。或是一起读书写字,或是谈论诗词歌赋,仿若又回到了当初在青楼里初见时的那般惬意。他也察觉到了府中的暗流涌动,心中对燕儿满是愧疚,总是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给她送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然而,好景不长。

澜公子突然接到朝廷急诏,要他即刻启程前往边疆处理军务,归期未定。这消息仿若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燕儿。她满心的不舍,拉着澜公子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公子,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妾身会在府中等你归来。”澜公子亦是满心的眷恋,他紧紧拥抱着燕儿,安慰道:“你放心,等我回来,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澜公子走后,燕儿的日子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张月见有机可乘,更加肆无忌惮地刁难她。不仅时常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还故意指使丫鬟们在燕儿的饮食起居上做手脚,不是饭菜做得难以下咽,就是热水供应不及时。燕儿心中明白,此时若是向沈夫人告状,只会让张月更加记恨自己,而且也会显得自己小气、容不得人。

于是,她选择默默忍受,同时,她也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每日早起晚睡,练习琴艺、书法,阅读各类书籍,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府中的下人们,见燕儿如此隐忍,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也渐渐升起。一些原本跟着张月欺负燕儿的丫鬟,也开始动摇,觉得燕儿并非如张月所说的那般狐媚、难缠。

桃喜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这一切,她见燕儿处境艰难,心中不忍,偶尔也会派人给燕儿送些生活用品,或是悄悄指点她一些应对之策。

燕儿对桃喜满心感激,她知道,在这府中,桃喜是真心希望她好的人。

时光荏苒,转眼间数月过去。燕儿在这府中,虽然依旧备受刁难,但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坚韧,逐渐站稳了脚跟。她与府中的一些丫鬟婆子们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她们会在暗中帮助燕儿,传递消息,让她能提前知晓张月的一些阴谋诡计。

而张月,见自己的种种手段都没能彻底打压住燕儿,心中愈发焦急。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燕儿迟早会取代自己在澜公子心中的地位,甚至在府中的地位。于是,她决定铤而走险,使出更狠的招数。

一日,张月听闻府外有个神婆,据说能施展各种巫术,让人厄运连连。她心生恶念,偷偷派人将神婆请进府中,藏在自己院子里,又拿出重金,让神婆做法诅咒燕儿。神婆在张月院子里设坛做法,口中念念有词,烧着各种符咒,周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然而,她们的一举一动,却被燕儿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无意间瞧见了。

小丫鬟吓得不轻,赶忙跑回院子,将此事告知了燕儿。燕儿听闻,心中大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知道,若是此事传出去,不仅会让府中人心惶惶,还可能会给澜府带来灾祸。

于是,她决定亲自前往张月院子,制止这场闹剧。燕儿带着几个忠心的丫鬟,径直来到张月院子。此时,张月和神婆正在兴头上,看到燕儿突然闯入,张月吓得脸色惨白,神婆也慌乱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燕儿冷冷地看着张月,说道:“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咱们同为公子的妻妾,本应和睦相处,你却使出这般下作手段,若是公子知道了,你该如何是好?”

张月强装镇定,狡辩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可没做什么。”燕儿也不与她争辩,转身对神婆说道:“婆婆,你走吧,今日之事,我权当没看见,若是日后再敢进澜府胡作非为,可别怪我不客气。”

神婆见燕儿气势不凡,又惧怕澜府的权势,赶忙收拾东西,灰溜溜地离开了。张月见燕儿轻易化解了自己的阴谋,心中又气又恨,但也无可奈何。

此事之后,燕儿在府中的威望反而更高了,下人们都对她的大度和果敢赞不绝口。又过了些时日,澜公子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凯旋而归。他听闻了府中发生的种种事情,对燕儿的思念与愧疚愈发浓烈。

回到府中,他第一时间便奔向燕儿院子,看到燕儿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燕儿见到澜公子,满心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作泪水,簌簌而下。澜公子紧紧拥抱着她,轻声安慰,发誓日后定要好好保护她,不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张月得知澜公子归来,本想前去邀功,却发现澜公子对自己视而不见,满心满眼只有燕儿,心中的嫉妒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但她也知道,此时若是再轻举妄动,只会让澜公子厌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