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欢

秋意渐浓,凉风习习,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瑟瑟发抖,仿若澜府中众人此刻飘摇不定的心境。

澜府内,桃喜依旧在自己的院子里苦苦支撑,每日伴着清冷的月色和摇曳的烛火,谋划着如何在这困境中突围。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一场新的风波正从澜府之外汹涌袭来。近来,澜公子像是着了魔一般,愈发频繁地往那青楼之地跑,将家中的诸多事务抛诸脑后。每次踏入那青楼,便仿若踏入了一个与现实隔绝的世界,沉醉在那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之中,难以自拔。

起初,澜公子不过是应友人之邀,偶尔去凑个热闹,看看台上的歌舞表演,图个新鲜。那青楼之中,每晚都是一番热闹非凡的景象,雕梁画栋之下,红烛摇曳,轻纱幔帐随风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达官贵人、富家公子们齐聚一堂,或饮酒作乐,或与身旁的美人调笑亲昵。一日,澜公子与友人在青楼的雅间内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只听得外面一阵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响起,伴随着女子清脆婉转的笑声,撩拨得人心痒痒。

友人见澜公子来了兴致,便提议去大厅看看今日登台的新人。澜公子随着友人步入大厅,寻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此时,台上的表演正到精彩处,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翩翩起舞,彩衣飘飘,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然而,澜公子的目光却被台下角落里一个静静坐着的女子吸引住了。

那女子虽未施粉黛,一袭素色罗裙,却难掩天生丽质。她有一双勾人的眼眸,仿若藏着一泓秋水,只需轻轻一眨,便能勾走人的魂魄;婀娜的身姿,即便只是安静地坐着,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引得周围偶尔投来的目光都多停留了几分。

友人见澜公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便打趣道:“澜兄,可是瞧上那位姑娘了?听闻她刚来这青楼不久,琴艺、歌喉皆是一绝,只是性子有些清冷,不怎么主动招揽客人。”澜公子微微皱眉,似是被说中心事,却又不愿承认,只淡淡回道:“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哪有你说的这般。”可自那日后,澜公子的心思却好似被那女子系住了一般,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的模样。终于,又过了几日,澜公子独自一人来到青楼,指名要见那女子。

鸨母见是澜公子这般贵客,自是喜笑颜开,赶忙将女子唤了出来。这一回,女子略施粉黛,身着一袭浅粉色的纱裙,在烛光的映照下,肌肤胜雪,朱唇不点而红,宛如仙子下凡,却又带着几分凡尘的妩媚。澜公子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禁有些痴了。女子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见过公子。”声音清脆悦耳,仿若黄莺出谷。澜公子回过神来,连忙让她起身,随后两人便聊了起来。交谈间,澜公子发现这女子不仅容貌出众,还自幼饱读诗书,谈吐不凡,心中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倾慕。

女子也察觉到澜公子的不凡气质,与那些寻常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截然不同,心中亦泛起丝丝涟漪。此后,澜公子成了青楼的常客,他为这女子一掷千金,送她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只求博美人欢心。女子也极会拿捏分寸,对澜公子时而温柔娇嗔,时而欲拒还迎,将他的心挠得痒痒的,愈发深陷其中。

日子久了,澜公子竟动了迎娶她入门的心思。这消息宛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澜府炸开,掀起了惊涛骇浪。沈夫人最先得知此事,彼时她正在佛堂虔诚诵经,祈求家族平安顺遂。丫鬟匆匆而入,脚步慌乱,声音颤抖地禀报:“夫人,大事不好了,公子他……他欲娶青楼女子入门。”

沈夫人听闻此言,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掉落在地,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沈夫人向来注重门风,在她心中,家族的声誉高于一切,而青楼女子身份低贱,绝不能进澜府坏了名声。她霍然起身,长袖一挥,怒喝道:“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那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在佛堂内久久回荡。家中众人也议论纷纷,仿若炸开了锅。

下人们聚在角落窃窃私语,有的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似乎不敢相信公子会做出这般荒唐事;有的则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等着看好戏,心想这澜府本就妻妾争斗不断,如今又来个青楼女子,往后可有热闹瞧了。“你听说了吗?公子要娶青楼里的女人,这可真是前所未闻啊。”一个小厮压低声音对同伴说道。“可不是嘛,夫人肯定不会答应的,这下有好戏看咯。”

另一个丫鬟捂嘴偷笑,眼中满是八卦的光芒。在这一片混乱与喧嚣中,桃喜在自己院子里听闻此事,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对澜公子的失望又添了几分,曾经那个与她花前月下、吟诗作画的男子,如今却被青楼女子迷得晕头转向,仿若变了日前的状态,与之前判若两人;另一方面,她也深知自己早已得不到澜公子的真心,这些年在府中的艰辛让她明白,多一个人制衡张月或许并非坏事。桃喜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凋零的花朵,思绪飘回到往昔。

曾经,澜公子与她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光,春日里,他们携手漫步在花园,欣赏着繁花似锦,他会轻轻折下一朵娇艳的桃花,簪在她的发间,温柔低语,夸赞她比花儿还美;夏日的夜晚,他们在湖边乘凉,他会为她驱赶蚊虫,分享着清凉的瓜果,偶尔兴起,还会吟诗作对,逗她开心;秋日,他们一同在庭院的石桌旁,品尝着新收的栗子,看着落叶纷飞,憧憬着未来;冬日,相拥在温暖的炭火旁,他的怀抱仿若最坚实的避风港,为她驱散严寒。

可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看来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思索良久,桃喜决定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她深知,在这澜府之中,若一味地守着过去的情分,等待她的只有被进一步欺压的命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于是,桃喜私下找到澜公子,彼时澜公子刚从青楼回来,背着手,脸上带着几分沉醉的神色,身上还带着脂粉香气,见到桃喜前来,神色微微一愣,似有些意外。

桃喜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但她还是迅速稳住情绪,温言劝道:“公子若真心喜爱那姑娘,我愿帮您在母亲面前说项,只是日后还望公子莫要让府中乱了套。”

澜公子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桃喜会如此通情达理,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斟酌桃喜话语中的真假,片刻后,还是感激地说道:“桃喜,多谢你能理解我,我……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桃喜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公子言重了,我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希望府中安宁,公子顺心。”